還有三天才能領到證件。也就是說錢小寶還要在橫道河子再住三天。

現在範文貴對錢小寶非常熱情每天都來找他吃飯。

“大兄弟有了證件以後準備到哪裏公幹?”範文貴在飯桌上關切的問道。

“還沒有想好。反正老天爺餓不死瞎家巧兒。”錢小寶答道。

“我比你多吃了二十年的幹飯自然是比你有經驗。用不用我給你出出主意?”範文貴問道。

“我聽範大叔的。”錢小寶答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生在世沒有錢能行嗎?你看看橫道河子,再去綏芬河看看!那些洋房子裏麵住的都是些什麽人?”範文貴說道。

“他們都是從歐洲跑到東北來做生意的外國人!聽說在哈爾濱最好的地段上做買賣的也都是外國人!想賺錢就要做生意!”範文貴接著說道。

“做生意我一無經驗二無本錢啊。”錢小寶為難的答道。

“看看,我就說你是聰明人。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本錢還是次要的,可以從小做大嘛。最重要的是經驗!”範文貴說道。

範文貴把手搭在錢小寶的肩膀上很真誠的說道:“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我給你找一個地方先去學一學做生意的手藝怎麽樣?”

錢小寶現在就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他心裏也很茫然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麽。

接著與日本人幹?日本人也不是豆腐做的。就憑他一個人也實在是幹不下去了。

上一次在細鱗河,如果機槍子彈再低一點他已經死了。

“讓我去店鋪裏當夥計?”錢小寶問道。

“是啊。現在東北是日本人的天下。賣什麽最賺錢?自然是賣日本貨了。你現在腳上穿的不就是日本膠鞋嗎?”範文貴說道。

“我給做一家賣日本雜貨的店鋪當夥計,包吃包住工錢也不少!將來你熟門熟路了就自己出來做老板!”範文貴吐沫橫飛的給錢小寶描述著未來的美好前景。

“好,我幹!”錢小寶終於點頭答應道。

“唉——,這就對了!”範文貴用力拍著錢小寶的肩膀讚賞的說道。

“和你一起辦證件的老太太你還記得嗎?她是我一個死去的朋友的母親。這一次她拿到證件後要去密山投親。她的那個親戚就是賣日本雜貨的。他也是我的朋友!等領了良民證,你就送那個老太太去密山投親然後就留在那裏當夥計。”範文貴說道。

錢小寶雖然年紀小,可是從很小開始就出來闖**,心智比一般人成熟的多。他心裏隱隱覺得哪裏好像有些不對勁。

“不是有火車嗎?送那個老太太上火車就好了。再說,齊二爺年紀大了也需要人照顧。我不想走的太遠。”錢小寶說道。

“我和那個死去的朋友是過命的交情!老太太年紀大了,路上萬一出點兒什麽事怎麽辦?當夥計也就是幾個月的事情,這點兒苦你都吃不了?”範文貴板起臉拿出長輩的派頭訓斥道。

吃人家的嘴短。更何況良民證也是在範文貴幫助下才辦成的。

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一咬牙就過去了。

想到這裏,錢小寶點頭答應道:“好,我去。隻是,隻是那個老太太感覺有些怪。”

聽見錢小寶的話,範文貴的臉**了一下。

“兒子死了,老太太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脾氣怎麽會好?”範文貴解釋道。

五天後的下午。剛剛建成不到一年的密山火車站外。

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突然站起身向站口走去。

手裏挎著籃子的孫玉梅也就是河野春枝和錢小寶走出車站。

從橫道河子到密山五百多裏的路程火車走了將近一天。錢小寶的屁股坐得酸麻。

“大姑!”那個中年人喊道。

河野春枝朝他微微點頭。

中年人把停在他身邊的驢車牽了過來,又把車板上的草墊子重新鋪好。

河野春枝環顧四周說道:“我上一次到這裏來火車還沒有修通。這裏還叫做二道崗,沒想到現在已經變成縣城了。”

“名字也改了,現在叫做東安。”中年人說道。然後他就手腳麻利的扶河野春枝上了驢車。

錢小寶一偏腿就坐在車沿上。

中年人好像自始至終也沒有看錢小寶一眼。他在驢身上抽了一鞭子趕著驢車向南而去。

火車站前修了好幾座樓房,每一座前麵都有持槍的日本士兵把守。

“你們老板還好嗎?”河野春枝像是拉家常似的問道。

“和以前一樣,好看呢。”中年人答道。他全程沉默寡言,河野春枝問一句他才簡短的答一句。

錢小寶以為下了火車很快就到地方了。可是沒有想到驢車出了密山縣城一路向東南方向而去。

過一座新修好的水泥大橋的時候河野春枝問道:“過了穆棱河就快到老密山了吧?”

中年人也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驢車過了穆棱河向南走了一段路後遠處出現了一兩百戶人家的地方。

在地廣人稀的東北這已經算是大地方了。

驢車走到主街最西頭然後轉頭向東沿著街道而行。

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飛奔而來。

“燕子!兩三年沒有見了吧?”河野春枝搶先說道。

那個女孩子聽見河野春枝的話先是愣了一下,她這才看見坐在驢車上的錢小寶。

“大嬸,我都在西門外等你半天了。”女孩子笑著說道。

河野春枝看著臉色蒼白身材瘦小的女孩子眼睛裏少有的露出些許溫情。

那個叫燕子的女孩子就跟在驢車旁邊連跑帶顛的向街裏而去。

驢車在一麵財源廣進的步幌子前麵停住了。

錢小寶一躍從驢車上下來。

河野春枝在燕子的攙扶下也下了車。

這個時候鋪麵裏麵才走出來一個身材矮小的人。

“大姐你來了。老張,你現在就去給他安排住處。”那個人指著錢小寶說道。

直到這時,錢小寶才知道一路上趕驢車的人姓張。

河野春枝的臉突然陰沉下來。她徑直走進店鋪直入裏間坐在一把椅子上。

隻有那個身材矮小的人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跟進來。

“森田!作為一個在大正時期就在滿洲做情報工作的老人,你最近的工作太讓人失望了!”河野春枝壓低聲音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