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趴伏在地上的錢小寶終於看見一小隊日本士兵迅速的向這裏跑來。

為了趕時間,日本士兵根本沒有做任何隱藏全速的奔跑著。

打光彈匣裏的子彈就溜之大吉。錢小寶端起步槍默默的想著。

砰!砰!砰!

錢小寶快速的拉動槍栓扣動扳機。

兩個日本士兵中彈倒在地上的同時正麵的其他日本士兵也都迅速的臥倒。

嗒嗒嗒……

側麵一陣機關槍的點射。

錢小寶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彈起來在樺樹林裏亂竄躲避著追身而至的機槍子彈。

他終於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以白色的樺樹樹幹為背景,日本人很容易發現任何移動的物體。

錢小寶不得不再一次趴下躲避像雨點一樣刮過來的機槍子彈。

現在不止是一個方向而是日本人在兩側用交叉火力壓製住了埋伏在樺樹林的錢小寶,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抬頭。

看來日本人先是從兩側包抄到位後中間這股日軍才衝過來的。

這時候錢小寶才覺得頭上火辣辣的疼。一股黏糊糊的**已經流到他的額頭上。

機槍子彈在他的頭皮上出溜出一道傷口。如果機槍槍口再低一點,現在他的腦袋都碎了。

狐狸皮帽子早就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不過他現在根本顧不上這些。在兩挺機槍的壓製下,錢小寶根本無法動彈。

等待他的無非是被慢慢搜索過來的日本士兵活捉。

錢小寶默默的伸手從腰間摘下一顆手榴彈。他現在心裏有些後悔,和齊二爺一起燒紙的時候應該給自己也畫一個圈多燒一點紙。

這樣等他到陰曹地府後就不會缺錢花了。

曾經有那麽多人在錢小寶麵前死去。他自己也知道早晚都會遇到這一天所以他心裏一點恐懼都沒有。

嗒嗒嗒……

機關槍又一個點射打在錢小寶的附近。這應該是機槍手在指引錢小寶具體隱藏的位置。

三四個日本士兵端著步槍慢慢的摸了過來。

錢小寶趴在淺坑裏微微露出小半個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日本士兵同時握緊了手榴彈。

大不了大家一塊去死!

在日本士兵離自己還有四五米遠的時候,斜後方的兩聲槍響瞬間打倒了麵前的兩名日本士兵。另外兩名日本士兵迅速趴在地上。

幾乎是與此同時錢小寶卻像是蓄勢待發的兔子一樣向外撲出去三四米遠然後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再彈起來向另一個方向撲出去。

這可是他逃命的最後機會了,身體裏的潛能全部都激發了出來。

兩側的機槍射手可能是因為日本士兵的突然遇襲愣了一下。子彈是從他們的背後打過來的,一時之間讓他們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就是這幾秒鍾的時間給了錢小寶逃生的機會。在他鑽出樺樹林的同時,他把那顆手榴彈在樹幹上磕了一下拉開保險栓扔了出去。

機關槍再一次響起來的時候,錢小寶已經鑽進茂密的灌木叢消失不見了。

大山深處,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脖子上掛著兩隻步槍後背上背著一個人居然還能健步如飛。

“老張,你說我們打的那兩槍能不能救了那小子?”大個子問道。

“不知道。那聲手榴彈的爆炸很可能就是他弄出來的。”後背上的老張答道。

然後就是兩個人長時間的沉默。很多人在最後時刻都是這樣解決自己的。

這時候的錢小寶正在六七裏外的一處山坳裏捧著一把榛子嘎嘣嘎嘣的咬著。然後他把滿嘴的榛子殼狠狠的吐在地上。

都是蟲眼兒,沒有一個能吃的。

他頭上的血已經凝固了,所有的頭發都粘在一起糊在頭上。

錢小寶站起身辨認了一下發現向西而去。

一天之內,東寧綏芬河的北部到穆棱的南部日軍和靖安軍還有警察全部出動開始大搜查。

他們重點找的就是一個頭上受傷的人。

幾十個靖安軍士兵把八裏頭村的二十多個村民聚在一起。

四十多歲的王保長先是站在大家麵前高談闊論了二十多分鍾日滿和諧建設滿洲王道樂土的美好前景。然後他又開始痛罵破壞這一美好前景該死的反滿抗日分子。

最後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檢舉反滿抗日分子有功!隱瞞反滿抗日分子同罪!大家把這裏麵的利害關係都想清楚了!”

“最近有沒有什麽人到八裏頭?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事情發生?大膽的說出來,皇軍是有重賞的!”王保長說道。

八裏頭的二十多個村民一片沉默。

這時候靖安軍的排長拿出一頂上麵有一個帶血槍眼的狐狸皮帽子在大家麵前經過。

“都看清楚了!最近看沒看見有帶著這頂帽子的人來過這裏?”排長問道。

眾人看著火紅的狐狸皮毛和帽子上麵那個觸目驚心的槍眼還是沒有人吱聲。

齊二爺狠吸了一口煙袋吐出一口煙。

靖安軍排長笑眯眯的走過來和藹可親的問道:“老人家,你看見過有人戴這樣的帽子嗎?”

“沒有!”齊二爺搖頭答道。

他用手裏的煙杆指著帽子上的槍眼問道:“帽子都打成這樣,人還沒有死?”

“沒有!抗日反滿分子都頭硬的很!”靖安軍排長氣憤的答道。

他接著又走到林長嶺的兒子寶財麵前。

“這孩子長的虎頭虎腦的。”排長拍著寶財的腦袋笑著說道。

“你的臉怎麽腫了?”排長很關心的問道。

“讓驢踢的!”寶財答道。

寶財說的話讓站在他後麵的二丫很緊張。

寶財腫起來的半邊臉就是大年三十晚上撿炮仗的時候讓錢小寶一腳踹的。

二丫在後麵偷偷的掐了寶財一下。

“你看沒看見過有人戴過這樣的帽子?”排長彎腰把狐狸皮帽子遞到寶財麵前問道。

“沒有!”寶財幹脆利索的答道。

排長又不甘心的把狐狸皮帽子在薑國富夫妻兩個麵前和偷偷招來土匪的老趙等人麵前一一展示,可是每一個人都搖頭說沒有看見過。

沒有辦法,王保長又帶著這一個排的靖安軍去下一個村子了。

二十多個村民紛紛轉身回家。

各自走在路上的齊二爺和林長嶺幾乎同時小聲罵了一句:“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