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鬆花江邊走風越大。寒風吹得江邊上的枯草嘩嘩做響。

錢小寶和另外一個行動隊員在前麵拖著捆紮得結結實實的棉被卷在雪地上走著。

李熙鵬應該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所以拚命的掙紮著。

從遠處看像是兩個人拽著一條剛剛上岸不斷撲騰的大魚一樣。

後麵還有三四個人跟著。

幾個人終於在齊腰深的草叢裏站住了。

“本來想在冰麵上刨一個窟窿出來,把這小子扔進去。可是現在鬆花江凍的都能跑汽車!真刨一個窟窿出來得累個好歹的。就在這裏把他堆在雪裏算了!”錢小寶對石光是清說道。

石光是清點頭。

“幹活了!”錢小寶喊了一聲。然後他就低頭雙手扒雪向棉被卷揚去。行動科的其他幾個人有樣學樣也彎腰跟著錢小寶幹了起來。

一邊揚雪,錢小寶還時不時的上前用腳踩兩下,把雪踩實誠一點。

一開始的時候能夠明顯的看見雪堆在不停的蠕動。可是到了後來就無聲無息了。

人多好幹活。不一會幾個人就在棉被上麵起了一個大雪堆。

“七九河開,八九燕來。到那個時候,老李大哥你就能出來了!”錢小寶對著大雪堆說道。

行動科的其他幾個人聽到錢小寶的說話都嘿嘿的笑起來。

幾個人做這件事覺得很痛快。既然憲兵司令部的人不給保安局麵子,那麽就不要怪保安局把憲兵司令部的財神爺幹掉!

“科長,今天晚上大家為了日滿協和吃苦受凍。我請大家一起去吃火鍋!”錢小寶對石光是清說道。

哈爾濱憲兵司令加藤圭一聽完下屬的報告氣的麵色鐵青。

“那個女人怎麽知道是抗日救國軍幹的?”加藤圭一問道。

“是那幾個闖進去抓走李熙鵬的人自己說的。”下屬答道。

“愚蠢的女人!如果是抗日救國軍幹的當場就把李熙鵬殺了。怎麽會有恃無恐大搖大擺的帶著李熙鵬離開?這件事保安局一定脫不了關係!”加藤圭一說道。

“用不用帶著那個女人去保安局認人?”下屬問道。

加藤圭一卻無奈的搖搖頭。他是哈爾濱的憲兵司令,不過也就是個中佐。保安局的人敢這麽幹就是根本不怕他找上門去。

即使是那個女人把保安局的人認出來,他們也可以說是憲兵司令部陷害他們。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盡快找一個人替代失蹤了的李熙鵬。隻要生意還在憲兵司令部的手裏,以後的好處照樣是大大的。

這一次錢小寶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報告給了河野春枝。

河野春枝越聽越生氣。

“我讓你去保安局是讓你把他們都變成黑吃黑狗咬狗的小流氓嗎?無論是憲兵司令部的人,還是保安局的人他們都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他們不是為了私利狗咬狗的黑道分子!”河野春枝怒道。

“你這個老太太既難伺候又蠻不講理!為了私利?憲兵司令部的人暗中指使李熙鵬開會局煙館往自己口袋裏揣黑錢是我的原因嗎?”錢小寶反問道。

“你以前沒有見過日本人對付日本人嗎?那你讓我監視保安局的人幹什麽?”錢小寶接著問道。

河野春枝讓錢小寶的文化噎住了。好一會她才答道:“我讓你監視他們是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不是為了個人的私利!”

錢小寶卻不管這些。他接著問道:“你自己得沒得罪過日本人?有沒有你們日本人也想對付你?”

河野春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可是錢小寶從河野春枝的臉上看到了一個字“有!”

現在河野春枝心裏都認為關東軍裏的一些人暗中在監視自己。甚至她認為羽田中佐從她家裏出去遇襲被搶走公文包的事情就是關東軍的人幹的。

關東軍情報部拿到公文包後並沒有把公文包還給羽田。那些人一定認為是自己把文件偷偷交給羽田的。

如果不是忌憚日本政府和軍部,那些人早就對自己下手了。

錢小寶看著河野春枝說道:“在我心裏你就像是我老娘一樣!將來誰敢對付你,我就跟他們沒完!”

雖然河野春枝知道錢小寶在胡扯,不過她的心情還是好了一些。

“你也要小心一點。他們知道你是我派去的人。以後有什麽事可以讓小林熏來告訴我。”河野春枝叮囑道。

沒過幾天錢小寶讓二扁頭又到太平橋的會局去了一次。

二扁頭回來說會局已經換了新的管事的。生意還是像以前那樣紅火。

看來憲兵司令部派了新人接手了。這年頭隻要有利可圖,願意做日本人走狗的有的是。

即使像李熙鵬那樣失蹤有怎麽樣?吃也吃過了,玩也玩過了,樂也樂過了。即使死了也不虧了。

這年頭即使你做一個好人,一樣是有今天沒明天。

錢小寶回到法國領事館問翻譯張力行:“我有一個好朋友。他原來是北洋大學的學生。他現在想去法國留學。我可以去找熱內先生和熱內夫人想想辦法嗎?”

“你朋友的家裏很有錢嗎?”張力行反問道。

“有!”錢小寶答道。

張力行點點頭說道:“現在出去留學必須要有錢!光是生活開銷就是一大筆的錢!滿洲國政府是不會出錢官派你出去的。除非你的朋友父親是滿洲國的高官,這樣的話就可以去日本留學。”

現在滿洲國的年輕人想要出去留學就隻剩下去日本這一條路可走了。

“你可以跟熱內先生和夫人說說這件事。他們應該樂於幫忙。不過現在還不到一月,不是去留學的時候。還要你的朋友再等半年多。”張力行接著說道。

“還要等這麽長的時間?”錢小寶問道。他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雖然時間看著很長。不過還是要早做準備。現在的形勢瞬息萬變,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你還是早一點跟熱內先生說這件事比較好。我是從小在教會學校學的法語。可是家裏貧困,父母還需要我奉養。否則……”張力行說到這裏臉上露出羨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