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寧家一大家子人,還有兩個“新人”薑曉東和幼往久以及殷墨藍出現在了長安東郊的一片樹林裏。

出了樹林,再往前兩裏路便是一個小村莊。小村莊的後麵是一座山,山腰處的太平觀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晰可見。

太平觀山門緊閉,也沒點燈,黑黢黢的,看不見裏麵的情況。

可在寧濤的眼裏,太平觀的上空卻籠罩著一片死氣,濃厚猶如烏雲。

“我已經摸清楚了,裏麵起碼有五六百個活死人,太平觀裏住不下,起碼一半的人都露宿在太平觀後麵的山林裏,環境很糟糕。主公你要找的女人就在太平觀中,那些活死人都稱她為陛下。”殷墨藍說。

白日裏他就喬裝來過了,把情況都打探清楚了。

寧濤殺了那兩個CIA派來渾水摸魚的特工,把屍體直接搬到了月球上,順便把殷墨藍也接了下來。那五個男魚妖還沒有出關,他這邊卻是正是用人的時候。這不,優秀建築工殷墨藍一下來就發揮出了專業特長,搞到了第一首情報。

“幹脆殺進去,擒賊先擒王,抓了武婉蓉,那些活死人就還不俯首聽命?”青追說。

這也是一個辦法。

可是不能那麽幹。

寧濤想了一下才說道:“久姑娘,你的蠱真的能讓人乖乖聽話嗎?”

幼往久摸了摸手中的朽木盒子,笑盈盈地道:“寧大哥,要不你試試?”

薑曉東幹咳了一聲。

幼往久看了薑曉東一眼:“師哥,你也算是半個修真醫生,你連你自己的感冒都治不好,你啷個回事嘛?”

薑曉東:“……”

寧濤說道:“你們都在這裏等我信號,我先帶久姑娘去看看,如果能用下蠱解決問題最好。”

“那個武婉蓉見過你,你一去她就知道是你。”江好出聲提醒道。

寧濤拍了一下他的小藥箱,笑著說道:“我有天字版陰穀鎮靈符,就連衣服都準備好了,你就放心吧。”

半個小時後,兩個女人來到了小村莊後麵的山腳下,然後順著陡峭狹窄的山路往上爬。

這兩個女人,一個是寧濤用天字版陰穀鎮靈符假扮的武玥,一個是幼往久。

經過一天的休養,幼往久的傷勢雖然沒有完全恢複,但走路的問題不大。武玥去貴州本來就是找她,所以她出現這裏也是一種合理的情況。

“寧大哥……”寂靜山路上,幼往久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叫仙子。”寧濤提醒她,他雖然一路都在偵查四周的情況,確定沒人,但也要提醒一下她。

“哦哦,我這腦殼……簡單了。”幼往久恍然大悟的樣子。

寧濤忍俊不已,她還算有自知之明。

“我跟你講,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男人。”她說。

寧濤好奇地道:“為什麽這麽說?”

“你娶了三個妻子,三個全是妖,兩個情人也是妖,你怎麽吃得消?”她又補了一句,“講真,你還活著,我都感到奇怪。”

寧濤很是無語:“那個,你怎麽知道我有兩個情人?”

“這叫那什麽?我的蟲子在那個會館裏到處飛,它們就是我眼,我的耳,你們說什麽,做什麽我都知道。你那三個妻子不知道,我可知道。你說吧,你打算怎麽收買我?”幼往久瞅了寧濤一眼。

寧濤剛還覺得她是個頭腦簡單的苗族姑娘,可一轉眼畫風就變了。這貨有些方麵簡單,有些方麵卻是賊精啊!

“那個,久姑娘,你這是扮豬吃老虎啊。”

“我就是母老虎,你來吃我試試。”

寧濤:“……”

“你倒是說啊,你準備拿什麽收買我,我想敲你竹杠,真心的。”

寧濤笑了笑:“你想要什麽直說吧。”

“尋祖丹,我聽武玥說你有尋祖丹,而且品質很高,你就給我一顆我就滿足了,我保證不告訴你的三個妻子這個秘密。”幼往久說,她早就有目標了。

寧濤說道:“行,沒問題,你幫我搞定那些活死人,我不僅給你一顆尋祖丹,我也給你師哥一顆。”

幼往久激動地道:“一言為定?”

寧濤點了一下頭:“一言為定。”

他本來就打算給幼往久和薑曉東一人一顆尋祖丹,人家來幫忙,總不能白忙吧?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薑曉東和幼往久從貴州過來追隨他,為他做事,圖的自然不是錢財,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尋祖丹和靈材什麽的了。

“寧大哥你真爽快,我就喜歡爽快人,回頭我給你找點蟲子吃,包你變常勝將軍,殺得敵軍丟盔棄甲。”

“吃蟲子?還有,你說的敵軍又是誰?”

“你的五個女人啊。”

寧濤:“……”

這天沒法聊了。

說說聊聊來到了山腰上,山門緊閉,門口蹲著兩個人,一個老頭,一個中年男子,一人一瓶雪花啤酒正吹著,下酒菜是一捧脆花生,很寒磣。幼往久正要開口說話,寧濤製止了她,站在路邊的一棵樹後聽那兩人說話。

“仙子去了好幾天了也不見回來,我們的藥都斷了,照此下去都是個死啊,唉!”老頭一聲歎息,往嘴裏灌了一口啤酒,抹了一下嘴角,然後往嘴裏塞了一顆花生米嚼吧嚼吧。

“可不是,我今天下午去後麵的林子裏,又有幾個人死了。我看著心酸,挖了個坑把那幾個人埋了,唉……怎麽說也是大唐的官員,死了連口棺材都沒有,就一塊油布包著就埋了……嚶嚶嚶……”那中年男子說到心酸處,悲從心來,竟哭了起來。

老頭喃喃自語:“你說,我們是不是前世做了什麽孽,今生才會受此厄難?”

“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中年男子抹了一把眼角,抓起酒瓶開吹,卻發現沒酒了,他說道:“老哥,你還有錢嗎,我再去村子裏買酒。”

老頭說道:“我哪裏還有錢,就這兩瓶啤酒和花生,還是我給修房子的人家打雜掙的,手都磨出血泡了。”

中年男子將啤酒瓶子摔在了地上,罵了一句:“媽的,如果誰請老子吃頓肉,喝頓好酒,再睡個女人,老子給他賣命!”

這些話落在寧濤的耳朵裏,寧濤的心裏也酸酸的。這些人都是古代的能人,每一個簡單的,前世錦衣玉食,出門前呼後擁威風八麵,在家妻妾成群,就連丫鬟都可通房,那人生是何其的愜意?可現在,這些活死人卻連想吃頓肉,多喝一瓶啤酒的願望都很難實現,這落差誰人能接受?

“我們進去吧,你記住,不要輕易開口說話,話多容易露出破綻。還有,無論是什麽時候,你都要叫我仙子。”寧濤又叮囑了一遍。

幼往久說道:“我記住了,你真囉嗦,比我師哥還囉嗦。我給你一顆丹藥,你把它吃了。”

她從衣兜裏取出了一隻小瓷瓶,打開,倒了一顆丹藥出來。

那丹藥花生米大小,通體猩紅,隱隱散發出一股血腥的氣味。

寧濤訝然地道:“這是什麽丹藥?為什麽給我吃?”

“這是我自己煉製的丹藥,能避免你被蟲蠱侵襲。”幼往久將那顆丹藥遞到了寧濤的麵前。

寧濤又看了一眼她手心中的丹藥,那顏色和氣味都讓他感到惡心,他搖了搖頭:“我百毒不侵,不吃也沒事,如果我中了你的蠱,再來找你要不遲。”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中了我的蠱可別怪我。”幼往久將那顆丹藥放進了小瓷瓶裏,隨後又收起了小瓷瓶。

寧濤領著幼往久往太平觀的山門走去。

幼往久打開了她捏在手裏的朽木盒子,一股奇特的氣味頓時從朽木盒子裏彌散了出來,那氣味就像是蛇蟲鼠蟻什麽的混在一起一大堆的氣味,有點難聞,但並不強烈,很容易被人忽視。

寧濤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朽木盒子,就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一隻趴在木盒子裏的大蜘蛛。那蜘蛛五顏六色,不斷有小蜘蛛從它的鼓鼓的肚子裏爬出來。那些小蜘蛛比螞蟻還小,爬到盒子邊沿便蹦跳彈射出去,趁著風,掉落各處。

他喚醒了眼睛的望術狀態,結果見到了密密麻麻數百個米粒大小的先天氣場,一粒光就代表一隻小蜘蛛。幼往久走,它們就隨著幼往久的方向移動。

“噓。”幼往久的嘴裏發出了一個奇怪的口哨聲,兩隻小蜘蛛從地上蹦跳起來,一閃便跳到了那個老頭和中年男子的身上。

寧濤親眼看見那兩隻小蜘蛛鑽進老頭和中年男子的身體之中,而那兩人卻連半點知覺都沒有。

這就是下蠱嗎?

好神奇!

卻也簡單。

幼往久的噓聲引來了兩人的視線,老頭和中年男子一看寧濤慌忙站了起來,那老頭結結巴巴地道:“仙子……仙子……我們……天冷所以喝點酒暖身。”

寧濤說道:“喝就喝了,沒人責怪你們,去吧,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已經就寢了。”

寧濤說道:“就寢了也給我叫起來,這關係著所有人的命運,快去。”

“遵命。”兩人開山門去了,一邊跑一邊吼叫喚人。

一轉眼,太平觀裏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