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

寧濤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個不知道遇見過多少次的紅衣丹靈的麵孔,其實也就是眼前這個尋仙的麵孔。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描述給他一種元嬰回歸的感覺。

尋仙還在敘說:“她背對著我盤腿坐在地上,不……她坐在雲團裏,身邊有一隻鼎……我問她是不是她在叫我,她回頭過來看我,我看到的卻是……卻是……”

“是不是與你一樣的麵孔?”寧濤著急地道。

尋仙卻搖了搖頭:“她是臉沒有血肉,隻是一張骷髏臉,那眼窩裏好像燃燒著兩團火焰……我被她嚇壞了,轉身就跑……她從後麵追上來打了我一下,我摔倒在了地上……然後……”

“然後怎麽啦?”寧濤追問。

尋仙苦笑了一下:“然後我就醒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我做了那個夢以後我的病慢慢就好了。後來我就忘了它,剛才受到驚嚇,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想起來了。”

寧濤陷入了沉思之中。

尋仙剛開始講述這個深藏在她記憶深處的夢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感覺,那是元嬰出竅之後的回歸。現在聽她講述完,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他的心裏暗暗地道:“難道是那個丹仙死後,元嬰無處安放,所以逃到了過去時空找到了這個尋仙,然後躲進了她的身體之中?”

元嬰沒了安放之身,從某種意義上講那就是殘魂,也就是鬼上身。

正常的情況是鬼上人的身,甚至是上螞蟻的身都是可以的,可是在過去時空裏上過去之人的身,那就是鬼上鬼的身了。這無法解釋,可是理論上卻又說得通。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要兌現你的諾言,放了我和太平公主離開。”

寧濤收起了思緒,移目看著尋仙,眼神灼灼。

“你……你想幹什麽?”尋仙又緊張了起來。

不等寧濤說話,太平公主便開口說道:“尋仙,你這一生怎麽可能隻做了一個夢,你把你做過的夢都一一說給大仙聽大仙給你解夢,那是你的造化,你要珍惜這個機會。”

寧濤伸過了手去,曲指欲彈,太平公主跟著捂住了額頭,也不敢再說話了。

尋仙本是聰慧的女子,已然理解了太平公主的意思,她隨即說道:“前日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的父親回來了,還問我有沒有嫁人……”

這分明是為了忽悠而忽悠,故意拖延時間想等救兵找到這裏來。

寧濤打斷了尋仙的話:“不用再講了,我對你的這些夢沒有興趣,我隻對你有興趣。”

尋仙頓時愣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了什麽,滿臉羞憤地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從你!”

她想到哪裏去了?

寧濤有些無語。

太平公主卻插嘴說道:“尋仙,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仙看上你,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是你的大造化,本宮恨不得變成你追隨大仙,伺候大仙,為大仙生幾個仙子。”

哚!

寧濤一指頭彈了過去,太平公主哎喲一聲叫喚,又捂住了額頭。

放眼天下,大唐內外,敢這樣霸淩太平公主的恐怕就隻有寧濤一個人吧?

尋仙從地上爬了起來,拔腿就往院門口跑去。那院門上著鎖,可是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太平公主明顯是要將她送給這個什麽印第安大仙來換取自由,根本就靠不住!

寧濤身形一晃,擋在了尋仙的身前,然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別害怕,我隻是想上一下你的身,然後我就放了你和太平公主。”

“無恥之徒!”尋仙一頭撞在了寧濤的胸口上,另一隻手不停的捶打他的胸膛,一邊打一邊哭。

寧濤這才意識到他犯了一個很低級的錯誤,不過他也懶得跟尋仙解釋。一掌刀劈在了尋仙的脖子上,她悶哼了一聲,倒在了他的懷裏。他抱起她往一間屋子走去,路過太平公主的身邊時說了一句:“你跟著來,隻要你配合,我保證你不會有事。如果你想逃跑,我先砍斷你的一雙腿。”

太平公主哪裏還有半點什麽公主的樣子,寧濤的話音剛落,那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身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拍一下就跟著寧濤走。

她這個情況完全符合“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這是在唐朝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存在,而她自己也不清楚。

寧濤一腳踹開了上了鎖的房門,然後抱著尋仙走了進去。

太平公主跟著進了門,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她伸手關上了門。

這是一個宮女居住的房間,有床和桌子,窗台下還擺著一隻梳妝台,那台麵上還放著一麵銅鏡,還有幾隻蒙了灰的胭脂水粉的盒子。

那張雕花的**鋪著褥子和被子,不過也蒙上了一層灰,也不知道多久沒人在上麵睡過覺了。

寧濤直接將尋仙放在了**,然後對太平公主說道:“你也到**去。”

“嗯。”太平公主應了一聲,三步兩步就走到了床邊,脫了靴子爬到了**。

寧濤瞅見了一根放在梳妝台下的繩子,他走過去將繩子拿了出來,用手頓了頓,還算結實。他轉過身來,準備往床邊走的時候,一片雪景毫無征兆的撲入他的眼簾,他頓時就呆了。

那風景如畫。

有山有林,還有雪中的梅。

唐朝盛行豐腴之美,而眼前這貨卻是豐腴中的花魁,肥到恰到好處,添一分嫌胖,減一分又顯瘦。

“你……”愣了半晌寧濤才冒出一句話來,“你這是幹什麽?”

太平公主說道:“本宮知道大仙想幹什麽,尋仙不經人事,還是個黃花閨女,本宮料想大仙會很無趣,所以本宮和尋仙一起伺候大仙。”

寧濤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好幾顆豆大的汗珠,而且還是黑色的。

“本宮替尋仙寬衣,方便大師大快朵頤。”太平公主說,還真就伸過了手去要給尋仙寬衣解帶。

寧濤慌忙走了過去,一把將太平公主先倒在了**,然後用繩子上綁。

“沒想到大仙也喜歡這種**巧技,本宮恰好也會一些,待會兒與大仙切磋切磋。”太平公主一點都不慌,不但不掙紮抵抗反而很配合。

寧濤很快就將太平公主捆了一個五花大綁,然後看著她。他從來沒有捆綁過某個人,這還是第一次,綁著卻還這麽精致,這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天賦是不是有點偏移。

“大仙,你不用憐香惜玉,本宮經過大風大雨。”太平公主的聲音軟綿綿的,帶著誘人的味道。

寧濤一掌刀就劈在了太平公主的脖子上。

太平公主悶哼了一聲也昏了過去。

寧濤將髒兮兮的被子拉起來蓋在了她的身上,眼不見心不亂。搞定了太平公主之後他盤腿坐在了地上,以觀音坐蓮的起手勢進入了體內世界。

他進,元嬰出。

下一秒鍾,他的元嬰就紮進了尋仙的腦海之中。

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如果尋祖丹的丹靈就躲在尋仙的身體裏,他就能找到她,發現他留在尋仙記憶之中的信息。

尋仙的大腦世界靜悄悄的,腦電波就像是無風的池塘,連一絲波瀾都沒有。這池塘裏漂浮著一張張“照片”,還有動態的“視頻”,浮浮沉沉,那都是她的記憶。

寧濤看見了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在窗前寫詩,她在亭中煮茶看書……

她的人生簡單而高雅,有著不俗的品味,可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曆史上並沒有她這樣一個人的記載,可是不能猜測到她的人生,她大概會因為與太平公主的關係嫁給某個門閥家族的弟子,為太平公主籠絡那個門閥家族。可這樣的日子也不會長久,因為太平公主也活不長,她的黨羽會被李隆基清算,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在她的大腦之中閱讀她的記憶,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神掌控著一切,任何秘密都無所遁形。

突然,一段模糊的記憶影像出現在了寧濤的麵前,他一頭紮了進去。

正是那個荒誕奇詭的夢。

尋仙在滿是雲霧的空間之中走啊走,雲霧深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說你來、你來……

寧濤在尋仙的身體之中,尋仙之所見也既是他之所見,尋仙之所聽也既是他之所聽。

這樣走呀走,雲霧深處出現了一個盤腿而坐的紅色背影,長發披肩,分明是個女人。女人的身邊放著一隻鼎,那鼎非常古老,鼎身上甚至還有不少裂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錘子砸過去就會碎掉似的。

“是你在叫我嗎?”尋仙問道。

女人突然轉過了頭來,一張骷髏臉龐頓時進入了寧濤的視線。還真是和尋仙描述的一樣,她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肉,兩隻眼窩裏就像是燃燒著兩團炭火,那樣子十分猙獰恐怖。

“啊!”尋仙一聲尖叫。

就在這一刹那間,寧濤終於瞧清楚了鼎中的東西,那隻古老破舊的鼎裏放著一顆丹藥,但隻是一顆小小的殘丹,如果將一顆正常的丹藥分成十份,這鼎中的丹藥隻算是其中的十分之一。

可即便是隻有十分之一,看清楚了丹藥的時候,寧濤頓時驚愣當場。

那鼎中是一顆仙丹級的尋祖丹的殘丹。

尋仙轉身往回跑,寧濤的視線被動轉移。

這是沒法控製的事情,因為這段記憶是尋仙的記憶,而不是她的記憶。他之所以能看見,能聽見,能感覺,這些都是以尋仙的第一視角來完成的。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就是,如果連尋仙都沒有看過、聽過和感覺到,他又怎麽可能看見聽見和感覺到呢?

可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那個女人的聲音:“真亦假來假亦真,假亦真來真亦假。”

寧濤心中怦然一動:“這是什麽意思?”

“我等你,丹圓之時既是與我見麵之時。”還是骷髏麵的女人的聲音。

寧濤很想回頭看一眼,可是他回不了頭。這是尋仙的記憶,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成了過去,他無法逆轉。

轟!

夢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