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追仍在昏睡之中,沒有醒來,她不知道寧濤離開了又回來了。

寧濤抱著爛碎鼎來到了床邊,然後將裝在裏麵的手術小刀、消毒酒精、止血紗布什麽的東西放在了一隻盤子之中。做好準備之後,他伸手將青追身上的青色紗裙拔了下來……

美景乍現,猶如籠罩雪原的薄霧被陽光驅散。

寧濤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裏放了,鼻子裏也有了點鹹鹹的感覺。他伸手抹了一下,當場就無語了,他真的流鼻血了。

“我是醫生,她是病人。”寧濤對自己說,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之後開始給青竹做手術。

酒精棉球消毒,手術小刀消毒,銀針封鎖血脈,整個流程寧濤做得輕車熟路。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寧濤拿起小刀,摁住青竹的腰,然後用小刀在她的尾椎骨旁邊切開了一條口子。

第一次給人做手術的寧濤難免緊張,讓他緊張的卻不隻是手術本身,還有呈現在他眼前的一切。從來沒有碰過女人的他看見某些不該看見的地方,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困難的情況。

可再困難也得忍。

手術並不複雜,在望術和聞術的輔助下,寧濤很快就取出了那塊附在尾椎骨上的妖骨。它與尾椎骨有一層骨膜相連,手術不可避免要切開骨膜,不過以他現在的能力要幫她恢複那一點骨膜便是很簡單的事情了。

取出的妖骨果然是一條蛇的形狀,蛇的頭、身、尾全都有。它的確是壞了,顏色發黑,上麵有好幾條裂痕,骨中還隱隱散發出隻有屍體才會有的那種腐臭的氣味。就這個肉眼看見的情況,寧濤完全相信她活不過三個月的時間。

妖骨一取出,青追的生命氣息頓時減弱到了極致,剛才她隻是在天針的作用下昏睡,現在卻是失去意識的昏迷了。

寧濤不敢耽誤時間,他將妖骨放進了爛碎鼎之中,然後盤腿坐在爛碎鼎旁邊,釋放丹火並將雙手貼在鼎壁上進行煉製。

轟!

黑白丹火從爛碎鼎之中冒了起來,青追的妖骨被丹火吞噬,看不見了。

嗡嗡嗡……

爛碎鼎中傳出鼎鳴聲,如千百僧侶齊聲誦念經文。

寧濤的靈力快速消耗著,疲憊感每一秒鍾都在增加,可他沒有退路,隻有咬著牙支撐下去。

這次手術其實並不是他說的那樣有絕對的把握,也存在著一定的風險。不過,這個風險並不在用爛碎鼎修複青追的妖骨這個方案上,因為爛碎鼎本身就是幹這個的,專業補爛。風險在他的身上,他的靈力並不強大,如果不能一次修複青追的妖骨,那麻煩就大了,他或許還要給她二次手術。

凡事都有風險,在醫院裏動任何手術都需要簽一個手術同意書,將風險告知病人家屬,家屬同意簽字之後才手術。

嗡嗡嗡……

鼎鳴聲在靜謐的發房間裏回**,開始頻率很快,幾分鍾頻率開始放慢,鼎中的黑白丹火也開始減弱。

寧濤的心中有些緊張了起來,“我快堅持不了了,但願能修補好她的妖骨,不然就麻煩了。”

突然,好像有什麽東西飛進了爛碎鼎之中。

嗡嗡嗡……

鼎鳴聲的頻率又快了一些。

這個情況讓寧濤感到驚訝,他移目看去,眼睛進入望術狀態,一眼便看見一絲一縷的靈氣從青追的床下往這邊飛來,飛蛾撲火一般投進爛碎鼎之中。

爛碎鼎居然還有吸聚靈氣的能力?

這個發現讓寧濤激動了起來,這個發現給他提供了一個用爛碎鼎的新選擇,那就是下次補爛的時候他可以找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這樣一來,他不僅會跟輕鬆,修補出來的東西也會更好!

天地有靈氣,孕育萬物。一個地方如果有靈氣,那麽那個地方就會孕育出傑出的人物,也就是所謂的人傑地靈。人雖然號稱萬物之靈,可這個靈和天地靈氣的靈比起來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沒有天地之靈的孕育,人都不會存在。

緊接著,寧濤又有了新的發現,那就是從床下飄過來的靈氣有一個源頭,那源頭就在水潭的方向。

寧濤心中一動,“白婧說青追需要待在靈氣充沛的地方才能活,這個地方有靈氣,可源頭並不在這裏,那個小胡子說他在水潭裏撈到了碎片,難道那個水潭下麵有秘密?手術之後,我要去那個水潭看看!”

一絲一縷的靈氣飛過來,投進爛碎鼎中,接下來的煉製修補就輕鬆多了。又過了幾分鍾,爛碎鼎中的丹火自消,火消之時鼎中同時散發出一片如月華般的清輝。

發光的是青追的妖骨,之前的它腐爛發黑,還有裂痕,可是現在躺在爛碎鼎中的它卻是一塊晶瑩剔透,靈氣纏繞的妖骨。甚至,它比沒有生病的白婧的妖骨還要好!

這個情況讓寧濤長長鬆了一口氣,也暗自慶幸沒有將妖骨拿回天外診所煉製修補。因為天外診所裏並沒有靈氣,隻有善惡之氣。就算修補好,效果也肯定比不了在這裏修補出的妖骨。

寧濤拿起修補煉製好的妖骨回到了床邊,然後放到了青追的尾椎骨上。那塊妖骨回到青追的血肉之中,青追的生命氣息頓時增強。跟詭異的是,她的血肉甚至主動去包裹那塊妖骨。

她畢竟是妖,與人不同。

寧濤用針線將傷口縫合了起來,然後拔掉了封鎖血脈的幾根天針。接著他又有他的“特種靈力”治療傷口,幫助血肉與妖骨結合。最後,他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打開牆壁上的血鎖返回天外診所,放下爛碎鼎和手術用品之後又再次回到青追的房間之中。這次回來,他擦掉了牆壁上的血鎖。

紮在後腦勺上的天針一拔出,青追的喉嚨裏頓時傳出了一個痛呼的呻吟聲,她的眼睛也在那個時候睜開了。她回頭來看,一眼便看見了站在床邊的寧濤。

“我……嗯!”青追似乎是想說什麽,可劇痛傳來她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啊喲!”

門外跟著傳來了白婧的聲音,“妹妹,你怎麽了?”

寧濤走過去挪開了那隻椅子,然後打開了房門。

白婧迫不及待的衝了進來,直奔床邊。

“姐姐……”青追已經適應了一些。

白婧突然一把掀開了被子,她是心急想看寧濤的手術結果,卻不料這一掀頓時露出了一大片不能暴露的風景來。

寧濤尷尬的轉過了身去。

“這……”白婧直盯盯看著青追腰椎上的傷口,一臉的驚訝。

“姐姐!”青追又叫了一聲,還回手過來拉被子。

白婧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將被子蓋在了青追的身上,關切地道:“妹妹,你怎麽樣了?”

青追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寧醫生已經治好了我的病。”

白婧頓時愣了一下,跟著又驚喜出聲,“真的?”

青追點了一下頭,“真的,我知道我自己的情況,我的妖骨已經好了。”

白婧移目看著寧濤,寧濤卻還保持著背對著床的姿勢,她忍不住笑了一聲,“寧醫生,你那樣站著幹什麽?”

寧濤延遲了兩秒鍾才說道:“那個,被子蓋上沒有?”

白婧說道:“沒有。”

本已經打算轉身的寧濤怎麽也轉不動了。

青追皺了一下眉頭,嗔道:“姐姐!你怎麽這樣?”

白婧笑著說道:“你呀你,現在就開始為他說話啦?”

寧濤莫名多了一點奇怪的感覺,這話是什麽意思?

“姐姐!”青追的聲音。

“咯咯咯。”白婧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好了,寧醫生,被子早就蓋好了,你可以轉身了。”

寧濤這才轉過身去,在他的眼裏白婧和青追就像是兩個從畫中走下來的美人,加上這裏的環境,給他一種宛如在夢中的感覺。

白婧說道:“寧醫生,謝謝你。”

寧濤笑了笑,“不用說謝謝,記住給我的承諾就行了。”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找丁燁的複仇,嗯,我這就去給你取白蛇蛻。”白婧離開了。

房間裏隻剩下了青追和寧濤,四目相對。

青追說道:“寧醫生,我修養幾天就去找你。”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你找我……幹什麽?”

青追直盯盯的看著寧濤,“你也是一個修真者,你不知道我們的傳統嗎?”

寧濤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平日就鑽研醫術,外麵的事情很少過問。”

青追抿嘴笑了一下,“難怪你的醫術這麽好,我來告訴你吧,你救了我,碰了我的妖骨,你就是我的妖主了。按照我們的傳統,我要追隨你三年。”

竟然還有這樣的規矩?

寧濤忙說道:“不用不用,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哪裏還有什麽主,什麽奴的,我是醫生,我給你治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等寧濤說完,青追就打斷了寧濤的話,“這是我們的傳統,也是我們這一族的不可違背的信條。你知道嗎,外人說我們邪惡,說我們冷血,卻不知道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守信,有恩必報的一族。那個,白素貞和小青的故事裏聽說過嗎?”

又是白素貞和小青。

寧濤,“……”

“白素貞就是為了報許仙的救命之恩才嫁給許仙的,而且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你要是拒絕我的話,你讓我如何自處?”這句話之後青追的眼睛綠了。

寧濤想了一下才說道:“好吧,我尊重你們的傳統和你的決定,我的診所缺一個護士,這樣吧,等你徹底康複之後你就來我的診所當一個護士,工作三年吧。”

診所一直無人看守,他也需要一個幫手,有青追這樣的“護士”幫忙,他可用將更多的精力轉移到俢練之上,這就是他答應的原因。

青追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是,主人。”

寧濤跟著就搬起了臉,“不要叫我主人,叫寧醫生就可以了。”

青追翹了一下嘴角,“好吧,寧醫生。”

寧濤忽然想起了什麽,試探地道:“對了,白素貞和小青的故事是真的嗎?”

“你說呢?寧醫生。”青追反問,她的美目裏綠光閃閃。

寧濤笑了,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