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寧濤的身上。

慈心喜極而泣,眼淚又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肉中槍在虛空中懸停了下來,水墨煙雲氤氳不散,如煙如雲。它不是飛劍,可有它寧濤還需要什麽飛劍?這世上的無論是什麽飛劍在它的麵前都會黯然失色。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要與我為敵嗎?”狐姬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可這樣的話語,無論是用多麽冰冷的語氣說出來,它本身就是一種感情。

寧濤的雙眼黑化,聲音也冰冷到了極致:“我說過,這裏有我在乎的人,你殺不得。有些人不該受苦,你欺負不得。”

“固執!”狐姬歎了一口氣,“不過,你受了傷,我再對你動手也是勝之不武。我狐姬殺人從來都是正麵對決,我現在殺你,我和這些人有什麽區別?我走,下次見麵,我不會手下留情!”

寧濤點了一下頭。

虛空一顫,《六道輪回圖》裹著狐姬飛逝。

寧濤的視線移到了沙裏奇的身上,漆黑的眼瞳不帶絲毫感情色彩。

沙裏奇聳了一下肩:“真是抱歉,剛才我的槍走火了。不過,我來華國是走正規渠道,海關有我的入境記錄。大使館的人也知道我來了什麽地方,你要是……”

一句話沒有說完,他突然甩手,槍口瞬間對準了寧濤的方向,也就槍口鎖定寧濤的那一瞬間,他的右手食指扣動了扳機。

砰!

一顆煉製過的鉛彈從槍口之中飛出來,射向了寧濤。

不過,這一次寧濤早就做好了準備。就在沙裏奇甩臂揮槍的那一刹那間,他的身體突然往後仰,右腳在肉中槍的槍柄上一踢。肉中槍也怒射了出去,一槍紮向了沙裏奇。

虛空中,水墨煙雲,龍形鯤影!

那顆煉製過的鉛彈撞在肉中槍搶的槍尖上,轟然炸裂。

慘綠的火光中,肉中槍的槍氣瞬間破開爆炸的衝擊波,一頭紮在了沙裏奇的胸膛上。

噗!

鮮血噴濺,沙裏奇的胸膛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盆大的窟窿,看不見他的肺,看不見他的心髒,他身體之中最重要的器官都在那一瞬間被龍形鯤影的槍氣轟碎!透過那窟窿,甚至能看到他身後的一塊血染的地麵。他的骨骼、內髒和血肉的碎塊都在那塊地上。

可詭異的是,沙裏奇卻還站在那裏,沒有倒地,瞪大著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他胸膛上的窟窿。

血妖的要害是腦袋,失去肺和心髒並不能立刻要了血妖的命。

可是,那也隻是多活一點點時間而已。

對於沙裏奇來說,這多一點點的時間每一超過一秒。

肉中槍當頭落下,嚓一聲紮進了沙裏奇的腦袋,他的腦袋也就在那一瞬間爆裂,化作一團血霧。然後是他的身體,他的身體也被槍勁震碎,漿糊一般潑在了雪地上,他全身剩下的最大的一塊竟然隻是一塊花生米大小的指甲蓋。就連那支威力巨大的法器火統,它也被震碎成了一團齏粉,隨風飄散!

這個過程複雜嗎?

複雜,可它快。

沙裏奇甩臂開槍,一秒鍾。

寧濤出槍同一秒鍾。

第二秒鍾,沙裏奇的胸口多了一個窟窿。

第三秒鍾,沙裏奇變成了一攤潑在地上的血水。

第三秒鍾,寧濤落腳地上。

就這麽一點時間,誰能阻擋!

不過,這點時間卻足夠,裏奇帶來的手下做出反應了。幾乎所有的傭兵都拔出了槍,準備射擊。

也就在那一瞬間,武玥的身形一晃,跳下了懸崖。

這已經是她最後的離開的機會了。

砰砰砰……

槍聲大作,其中不乏威力巨大的槍械法器。

插在地上的肉中槍也震,然後離地飛起,回到了寧濤的手中。寧濤雙臂攪動,肉中槍飛速旋轉,水墨一般的槍氣在他的身前活生生地舞出了一個渾圓的水墨太極!

所有紮進水墨太極槍氣的子彈就像是射進了泥潭,瞬間失去飛行的速度,然後被槍杆打掉。就連那些煉製過的子彈,其爆炸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一波彈雨全數被擋下!

寧濤身形一晃,殺到了那群傭兵之中。水墨太極轟然打開,水墨煙雲的槍氣所彌漫之處,一個個傭兵猶如置身在泥潭之中,就連一個移步的動作都做得異常艱難,更別說鎖定如風般移動的寧濤並射擊了。

長槍過處,一團團血霧潑灑出去,無一合之敵!

在眾人的眼裏,那隻是一團水墨煙雲在移動,席卷一切。隻是隱隱看到有身影在其中快速移動,如電如風。

一轉眼,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寧濤收槍,水墨煙雲消散,就連槍也不見了。他的右手掌心之中也多了一根繡花針大小的槍紋,如果他不跟人說,也不給人看見的話,沒人知道他的槍在哪。

寧濤的身體晃了晃,險些倒地。

狐姬不曾傷他,可沙裏奇那偷襲的一槍卻讓他受了傷。就連剛才,他也是咬著牙支撐著,然後擊殺了沙裏奇和黑火公司的精銳傭兵。這刻,他一鬆懈下來,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險些栽倒在地上。

“寧大哥!”慈心衝向了寧濤。

然而,一道身影卻趕在了她的前麵,一手托住了寧濤的腰,用身體撐住了他的身體。

是唐子嫻。

慈心停下了腳步。

“你……你怎麽樣?”唐子嫻的眼睛裏滿是關切。

可是誰又知這份關心是真是假?

“我沒事。”寧濤站直了身體,他的靈力時刻都在治療他的身體,他的傷勢也就等於每一秒鍾都在減輕。

唐子嫻的手從寧濤的腰上放了下來,她看到了他的背上的傷口。沒有彈頭,隻有一個被炸爛了的傷口,麵積大約拳頭大小,血淋淋的,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走,找個地方我給你處理一下。”唐子嫻說。

寧濤說道:“謝謝,不過不需要了,我就是修真醫生,我很清楚我的傷口的情況,它已經不礙事了。”

唐子嫻並且堅持。

寧濤的視線掃過一張張麵孔,出聲說道:“你們誰還要殺我?你們也看見了,我受了傷,這是一個絕佳的殺我的機會,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一大群人沒人敢動。

很多人都看見寧濤剛才差點倒地,也知道這是一個殺他的絕佳的機會,可是誰敢出手?

出手就沒有回頭路,不是寧濤死就他們亡,誰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唐子嫻冷聲說道:“你要殺誰,告訴我,我給你殺!”

一大群“正義人士”頓時色變。

人群中,與寧濤熟識的必定成仙劉強忠說道:“寧醫生,是我啊,我可沒跟他們瞎起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大清太醫張成東也說道:“對對對,我們是一夥的,我剛才……我剛才是臥底!”

寧濤說道:“你們走吧!”

這些人的確讓他生氣,可這些人不過是受了武玥的蠱惑,受了沙裏奇的利誘,本身無惡。如果他殺了這些人,他和狐姬又有什麽區別?

一大群修真者如獲大赦,紛紛閃人。

柳仙兒和吳曉林也混在人群之中離開。

寧濤找到兩個少年的背影,出聲說道:“吳曉林,柳仙兒,你們等一下。”

人群中,柳仙兒和吳曉林停下了腳步,兩個少年看上去都很緊張。

寧濤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師父,我會來找她的。”

柳仙兒和吳曉林對著寧濤作了一個揖,然後轉身離開了。

這時唐天風、法空大師,還有被人攙扶著的滅心師太走了過來。

法空大師的臉上一臉的愧色:“阿彌陀佛……寧施主,多謝你出手相助,不然我們可都交代在這裏了。老衲倒不怕死,可那些道友都是老衲邀請來的,要是死在這裏,那老衲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寧濤心中一聲歎息,他覺得今天的事就算沒有發生,法空大師這一世的修行其實也是馬馬虎虎。拋開那些高深的道理不說,就最簡單的一條,法空大師就連人的善惡都分不清楚,這樣的修行又能高到哪裏去?

隻是這些話,他不想跟法空大師說,因為說了也沒用。

所以,他隻是點了點頭:“大師不必客氣。”

滅心師太對寧濤合了一個十,微微欠身:“阿彌陀佛,貧尼感謝寧施主的援救之恩。今日要不是寧施主出手相救,貧尼這條老命肯定沒了,這些弟子恐怕也會遭到迫害。大恩不言謝,今後但凡寧施主有用得著我們峨眉派的地方,盡管開口。”

寧濤麵帶笑容,客氣了一句:“師太客氣了,我修天道,自然不能容忍狐姬在這裏為非作歹。”

“話是這麽說,可我峨眉派欠你一份天大的恩情,這個貧尼不敢忘。”滅心師太說。

寧濤隻是笑了笑,他救了人家,人家感謝他,記他的恩情,這都是人之常情,他如果再拒絕,連情都不讓人家記,那就是他不通人情了。

唐天風開口,一聲讚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老啦,現在的世界是年輕人的世界了。小寧,我真沒想到你這麽強,居然連狐姬都能趕跑。”

寧濤卻搖了搖頭:“不是我趕跑的,是她自己走的。我也打不過她,如果沙裏奇沒有偷襲我,我會讓你們離開,我纏住她,最終我也得逃。”

這是實話。

《六道輪回圖》雖然傷不了它,可他的肉中槍也毀不了《六道輪回圖》,更傷不了狐姬。而狐姬就算不用《六道輪回圖》於他對戰,人家也是大涅槃境的千年狐妖,根本就不是他能敵的。

“師父,慈恩師姐快不行了。”一個劍陣女尼著急地道。

滅心師太說道:“寧施主,還請……”

沒等她說完,寧濤已經往慈恩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