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毯迎麵撞上,刹那間地動山搖,寧濤一頭撞在了一棵比他的胳膊還粗好幾倍的樹木上,然後被彈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卻不等他爬起來,他所在的山坡突然塌陷,不等他爬起來,頓時被掩埋……

寧濤的靈識越來越昏沉,他對飛蟻的控製也越來越弱。

如果終有一日唐子嫻嫁給了寧濤,那今日此刻,她差不多已經是謀殺親夫了。

死有輕於鴻毛,也有重於泰山,可他這樣的死法實在是今古奇談,前無古人,恐怕後麵也無來者。

寧濤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隻待飛蟻一死,他對飛蟻的控製自然終止,死亡的力量就會把他推往西方,他就可以在那一刹那間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

人死歸西,這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傳統說法。任何活動都會產生能量,一隻蝴蝶扇一下翅膀都有可能在大洋彼岸引起一個風暴,更何況是一個生命走完生的旅程赴死?人由生而死會產生一個死亡能量場,將赴死的靈魂推向西方。

為什麽會推向西方?

或許是因為靈魂會被某種來自天地間的力量收回去,但是不是傳說中的冥界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寧濤已經感受到了那種力量,他對這種力量毫不陌生,不過他毫無畏懼,因為死的不是他的元嬰,而是飛蟻,他也等著飛蟻的靈魂被推向西方,然後混在它的歸西的靈魂裏逃出這裏。

他隻需要一秒鍾,甚至一秒鍾的時間都不到,他就可以回到天道醫館裏的身體裏。而如果他自己終結對飛蟻的控製,然後離開飛蟻的身體,那他的活動就不是這天地的能量,極有可能被唐子嫻發現,打草驚蛇。

地震越來越強烈,似乎還有泥石流爆發。

那種死亡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寧濤死守一絲清明,等待最後的那一刻到來。

卻就在這個時候,寧濤忽然感覺自己又被甩了出來,一段自由落體式的墜落之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沒死。

死亡的力量快速退去,寧濤對飛蟻的控製快速回歸。他睜開了眼睛,可是眼睛上好像糊著什麽東西,看什麽都模糊,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看見了一顆巨大無比的腦袋,那腦袋上的一雙眼睛也正盯著他。

那是唐子嫻的腦袋,唐子嫻的眼睛,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一般鋒利。寧濤的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被抓啦?

人世間的悲哀莫過於此,不想死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了,想死的人明明就要死了,卻又莫名其妙的活過來了。

飛蟻的一雙觸角自然而然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傳遞回大腦有自然而然的構建成了影像。模糊的臉孔變得清晰了起來,那的確是唐子嫻的麵孔。她還是他之前所見到的樣子,清麗脫俗,秀美絕倫,既有修真女子的仙氣,又有林黛玉似的嬌嬌弱弱的柔弱美。

可這就是她的真實的樣子嗎?

顯然不是的,因為即便是這個樣子依舊是她使用了陰穀鎮靈符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她的本尊。

唐子嫻,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一個真實的樣子!

萬幸,這次窺見的陰穀鎮靈符應該是她最後一層“遮羞布”,是最高級的版本。

然而,樂極生悲,他竟然被捕了……

唐子嫻忽然開口叫了一聲:“寧濤?”

劈啪!

寧濤的腦袋好像被一道閃電劈中。

被她發現了嗎?

可除了緊張,他更多的卻是鬱悶與無語。你大爺的,你抓到一隻瀕死的飛蟻,你不僅盯著它看,你還叫它……寧濤!

“我知道你是寧濤。”唐子嫻又試探地道。

寧濤將靈識壓製到了極點,那種程度就差雙腿一蹬就此撒手西去了。

“你想幹什麽?你想知道什麽你可以來問我呀,你元嬰出竅附身在一隻螞蟻身上爬到我身上來是個什麽意思?”唐子嫻繼續試探。

寧濤差點就要出來了麵對她了,可是轉眼一想不對,她真要確定他的元嬰在這隻螞蟻身上,以她的性格她還會跟他廢這麽多話?

“你不出來是吧?我有辦法讓你出來。”唐子嫻說。

她想幹什麽?

寧濤心中一片好奇,卻不敢亂動。就在這點時間裏,他也觀察了一下身邊的環境。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不是掉在地上,而是躺在一張桌子上。這個地方好像是一間密室,有石牆、有光、還有煉丹或者煉器的鼎,顯然是一個用於俢練的密室,可無論是什麽他都看得比較模糊。

卻就在這時唐子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過來一把尖刀,他的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難道她要用刀殺螞蟻?

他剛剛想到這裏,唐子嫻突然手起刀落,一刀斬在了飛蟻的一條腿上。

雖然是一支飛蟻的身體,可是靈識卻是他的靈識,這一刀斬腿的痛苦頓時如潮水一般湧來,差點讓他慘叫出來!

唐子嫻又舉起了手中的刀,凶巴巴地道:“你出不出來?你這個不要臉的,你要是想那個,你可以明媒正娶把我娶進門,我還能不給你嗎?可你居然變成一隻螞蟻爬到我的……你是我見過的最不要臉的男人!”

寧濤沒有任何回應,畢竟隻是螞蟻,斷腿的痛苦來得快也去得快,這個時候他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他幹脆躺在地上裝死。不過他的心裏還是好恨,沒在被她抓住之前狠狠咬她兩口。

“寧濤?”唐子嫻又來試探。

寧濤繼續裝死,心裏也越來越確定唐子嫻根本就沒有發現他,不然以她的身份和個性,她會拿著一把尖刀對一隻飛蟻用刑?

“我讓你不出來!”唐子嫻手中的尖刀突然落了下來,一刀砍在了飛蟻的脖子上。

哢嚓!

一刀斷頭,幹淨利落。

飛蟻的腦袋掉在了桌子上,也就在那一刹那間死亡的力量潮水一般席卷而來,裹帶著寧濤的身體西歸。也就在這個過程裏,他將元嬰壓縮到了極限,隱藏著死亡的力量之中,飛出唐府之後便掙脫出來,回到了天道醫館之中。

唐府密室裏。

唐子嫻將飛蟻的腦袋從書桌上撿了起來,遞到眼前仔細觀察。

那隻是一顆很普通的飛蟻的腦袋,哪裏有半點寧濤元嬰附身的痕跡?

唐子嫻盯著飛蟻腦袋,看了好半晌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動一下。由始至終她都不確定寧濤有沒有上過這隻飛蟻的身,包括她一刀砍掉這隻螞蟻的腦袋的時候,他都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過了許久她才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如果你沒有來過,那還好說,可如果你來過,那就……哼!”

一聲冷哼,她手中的菜刀再次劈落下去,一刀劈在了飛蟻的小腹下方。如果這隻飛蟻生前還有螞卡的話,它已經失去的它的馬卡。

天道醫館之中靜悄悄的,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善惡鼎中善氣惡氣纏繞,鼎上的人臉沒有一絲表情。

寧濤早已經習慣鼎上人臉的這種態度,他急匆匆地來到書桌前,取出符紙,憑借腦海之中的記憶將那張法符上的內容用靈力與血刻寫了下來。

仔細檢查,確認與記憶之中的陰穀鎮靈符一個符文都不差,也沒有刻寫錯誤之後,他猶豫了好幾分鍾,最終還是將它放在了應該放在的位置上。

一絲靈力注入誦念法咒。

沒反應。

又一絲靈力注入,再次重演法咒。

還是沒有反應……

寧濤心中一片鬱悶:“難道是我看錯了,還是這種陰穀鎮靈符是真的隻能用在女人的身上,男人使用沒有作用?”

一分鍾後寧濤將賬本竹簡拿了出來,然後將新畫的法符放在了賬本竹簡上:“蟲二,出來認認法符。”

蟲二從賬本竹簡之中爬了出來,微微支起上身,小眼斜視,一如既往的帝王之姿。

寧濤說道:“認認這張法符。”

蟲二一動不動:“朕……”

寧濤打斷了它的話:“一百診金,利索點。”

“好的。”蟲二一頭紮進了法符之中。

這世道真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僅是鬼,蟲二皇帝都得跑腿幹活。

蟲二很快就從法符之中鑽了出來,開始爬竹片,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它想說的話語:“此法符乃仙界陰穀鎮靈符,可變化外貌身材,屏蔽自身氣息。此符一經激活可使用七日,吸水保暖,還有滋陰養顏的作用。”

寧濤的額頭上頓時多了好幾顆豆大的汗珠。

賬本竹簡上又浮現出了一段內容:此符乃女人專屬法符,開創者不詳,男人無法使用。朕馬上給你開買賣契約,一百診金,寧愛卿速速給朕獻上。

隨後,賬本竹簡便浮現出了買賣契約的內容。

寧濤提筆簽字,收起了那張陰穀鎮靈符。

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蟲二的話語:寧愛卿還有事上奏嗎,無事上奏朕就退朝了。

寧濤卷起賬本竹簡就扔進了小藥箱,然後背起小藥箱往鎖牆走去。他曆經千辛萬苦,甚至還有難以言說的苦楚,好不容易才將這陰穀鎮靈符搞到手,卻沒想到唐子嫻並沒有騙他,這陰穀鎮靈符隻有女人能用,他不能用。

他不能用,那就隻能讓三個妖妻試一試了,不過想來她們的興趣都不大。江好擁有熟練的能力,比這陰穀鎮靈符還管用。白婧有苦海明燈,隨時隨地可以製造以假亂真的幻境,她顯然也不太需要這陰穀鎮靈符。至於青追,她已是蛟龍,堂堂龍族,她肯定不屑變成任何人的樣子。

不過,當作禮物送給三個妖妻,這也聊勝於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