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大海顯得很平靜,倒映著一片暗藍的星空,月光清冷,如煙似幔。這如畫的風景裏,誰又能想到在過去的某個時空裏,這裏曾掀起百米高的驚濤駭浪?

過去的時空就不複存在了嗎?

滴答,這是一秒鍾,這一秒鍾過去了,就像是一粒沙子掉進了過去的時空裏。這一秒鍾的時間,天地萬物包括我們自己都存在過,可它們消失了嗎?

無盡的想象。

一個漆黑如墨的窟窿在海水之中打開,兩秒鍾之後寧濤從窟窿之中穿行出來。他的手裏拽著采藥繩,繩子的另一頭套著一隻箱子。

從方便之門中出來,寧濤就開始下沉,而且速度很快。

一走柔若無骨的手突然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寧濤的手臂。

手是章千術的手,他的手臂比軟天音的還軟,因為他的手是章魚觸手,根本就沒有骨頭。也隻有他的觸手能伸得這麽長,一把抓住寧濤。

“主公,我抓住你了!”章千術激動地道,嘴裏冒出好多泡泡,他看寧濤的眼神就像是夜空下的兩團燃燒的火焰。

這激動的聲音,這不知為什麽的眼神,寧濤莫名其妙地湧起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感受。

就他的意願而言,他是希望軟天音抓著他的,抱著也可以,這也是他在深海海底將畫有血鎖的符紙交給軟天音的原因。可是總有老總希望女下屬給自己倒杯水,然後不小心把水灑到自己褲子上的時候,某個男下屬會將早就泡好了的茶端到麵前來,還美其名曰老總喝茶,喝你妹啊?

楊生、曼祖力、王老八和軟天音圍了上來,看寧濤,也看寧濤手中拽著的箱子。

“主公,這隻箱子……”楊生很激動的樣子,“這就是那隻箱子嗎?”

寧濤點了一下頭:“就是那隻箱子。”

楊生忽然伸手去抓那隻箱子。

寧濤趕緊說道:“不要碰它!”

楊生縮回了手,不解地道:“主公,你真的要把這寶箱交給那兩個人嗎?”

曼祖力說道:“主公,這寶箱看上去就不凡,拿它去換什麽技術,這不劃算啊。”

寧濤說道:“這箱子上麵有封印,拿手去碰箱子會激活封印,後果很嚴重,甚至有可能被震死。”

“啊?”楊生頓時驚呆了。

寧濤接著說道:“不過你們也不用覺得心疼,不劃算什麽的,箱子我已經帶回診所開了,裏麵的東西也拿走了。他們要的是箱子,又沒說要箱子裏麵的東西。”

曼祖力頓時笑了:“哈哈,主公說得對,那個查理斯說得明明白白,他要的是隻是箱子,不是箱子裏麵的東西,主公把空箱子給他們,沒毛病。”

寧濤又補了一句:“不是空箱子,我在裏麵裝了幾塊石頭。”

曼祖力:“……”

軟天音說道:“那個查理斯和他的妹妹從一開始就騙我們,不告訴我們箱子裏麵是什麽東西,也沒告訴我們這箱子上有封印,如果不是主公親自出馬,換作是我們的話恐怕都被這箱子上的封印震死了,他們的心是黑的,活該!”

查理斯和左蓓拉欺瞞的還有那艘沉船的身份,那艘沉船從來就不是血妖家族的船,而是陰月人的船。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箱子裏麵的東西現在已經陳放在天外診所之中。

寧濤說道:“我們上去吧,完成交易,然後回漁村。”

海麵上,遊艇上燈火通明。

查理斯端著一杯猩紅色的紅酒,看著波浪滔滔的海麵,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期待,還有緊張和焦急。

“哥哥,那個寧濤能行嗎?”左蓓拉也端著一杯紅酒來到了船舷旁邊,與查理斯並肩而立,看著同一片海麵。

查理斯延遲了幾秒鍾才出聲說道:“我看不透他,我完全感覺不到他身上有多麽強大的能量,可是他卻非常強大。看到他帶來的那四件華國唐朝的越窯瓷器,我就有了一個預感,那就是他大概是唯一一個能把那隻箱子帶上來的人。”

左蓓拉說道:“如果他拿到了那隻箱子,突然反悔不給我們,怎麽該怎麽辦?”

查理斯冷哼了一聲:“他最好不要那樣做,因為那箱子他開不了,而且隻要那隻箱子從海裏出來,它就是我們的,我們會有上百種方法將它拿回來。他如果要與我們為敵,用他們的話說那就是螳臂當車!”

左蓓拉忽然抬手指著海麵:“他們回來了!”

嘩啦!

波浪翻湧的海麵上冒出了幾顆腦袋,也就在那一瞬間,一根繩子從海水裏飛了上來,纏住了船舷的護欄上。

寧濤抓著繩子縱身一躍,整個人便從海水裏拔地而起,落在了遊艇的甲板上。五個魚妖則從遊艇後麵的踏板遊去,準備從那裏上船。

遊艇船首甲板上,查理斯和左蓓拉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查理斯著急地道:“寧先生,找到那艘沉船了嗎?箱子呢?”

寧濤隻是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查理斯的臉上頓時變了:“沒有?”

寧濤還是沒有說話,他抓住纏在欄杆上的采藥繩往上提,一隻箱子便從海水之中冒了出來。

查理斯和左蓓拉都湊到了船舷欄杆旁邊看著,兄妹倆的神情無比激動,盯著那隻箱子的眼神就像是佛羅多盯著魔戒的眼神,興奮、貪婪。

寧濤慢吞吞地將箱子從海水之中提了起來,放在了船首的甲板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解下了采藥繩的活套,一邊收繩子,一邊說道:“箱子我已經撈上來了,我要的東西呢?”

查理斯這才從箱子上收回視線,查理斯嗬嗬笑道:“寧先生,你幫助我完成了先祖不曾完成的遺願,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兌現了你的承諾,我當然也會兌現我的承諾。”

左蓓拉拍了拍手。

托馬斯提著密碼箱走了過來,他打開了密碼箱,將箱子裏的硬盤遞給了寧濤。

寧濤也拍了拍手。

剛剛上船的曼祖力快步走了過來,一身濕漉漉的。

寧濤將硬盤遞給了曼祖力:“檢查一下裏麵的內容。”

曼祖力拿著硬盤卻聳了一下肩,臉上一片尷尬的神色:“主公,我……沒帶筆記本電腦。”

寧濤說道:“查理斯先生,這船上有筆記本電腦嗎,借用一下。”

查理斯說道:“當然沒問題,托馬斯,去給這位先生拿一台電腦來。”

“是。”托馬斯很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退了下去。

就在寧濤和查理斯還有曼祖力說話的這點時間裏,左蓓拉似乎已經完成了對箱子的鑒定,她停下了圍著箱子繞行的腳步,對查理斯點了一下頭。

查理斯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

“寧先生,你碰過這隻箱子嗎?”左蓓拉看著寧濤,說了這句話。

寧濤淡淡地道:“碰過,差點死在海下。”

左蓓拉故作驚訝的樣子:“居然有這樣的事?”

寧濤說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親自試試。”

左蓓拉說道:“我怎麽會不相信?寧先生,幸好你提醒了我,謝謝你。”

寧濤笑了一下:“不客氣。”

這時托馬斯拿了一台筆記本電腦過來,曼祖力將硬盤的數據線接入電腦,然後查看裏麵的內容。

寧濤走了過去,看曼祖力操作。軟天音說曼祖力在學習黑客技術,他心裏其實不怎麽相信。一個漁村電工,此前連買學習資料的錢都沒有,他怎麽可能成為一個黑客?

然而,就是湊過去這一看,寧濤頓時呆住了。曼祖力的十指就像是雨點一般灑向鍵盤,那速度快到了根本就看不見他的指頭,隻能看見一片指頭運動的殘影!

寧濤忽然明白了過來,人家是電鰻啊,自身就帶著複雜的生物電路,在這方麵擁有上天賦予的特異能力。一些複雜的黑客技術,軟件程序什麽的,人類需要學很久才能掌握,可他或許隻需要用他的生物電走一遍就一清二楚了。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曼祖力的十指突然停頓了下來,然後他對寧濤說道:“主公,硬盤裏麵的技術我不熟悉,也沒研究,不過我檢查了一些算法,都是正確的,這硬盤裏麵的內容是真的。”

寧濤點了一下頭:“好,把硬盤收起來。”

曼祖力將硬盤拔了下來,卻連筆記本電腦也合起來,夾在了腋下:“主公,這電腦性能不錯,比我買的那台好多了,能不能給我?”

寧濤移目看著查理斯:“查理斯先生,這台電腦送給我朋友,沒問題吧?”

查理斯笑著說道:“一台電腦而已,寧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當然沒問題。”

寧濤說道:“那好,交易結束,我會從我來時的房間離開。將來再有這樣的生意,你來找我。”

查理斯向寧濤伸出了手,麵帶笑容:“一定。”

寧濤又與左蓓拉握手道別,然後帶著五個魚妖回到了來時的房間之中,關門之後開方便之門離開。

過來幾分鍾,守在門口的托馬斯聽不到動靜,他打開門看了一眼。房間裏已經沒有了寧濤和五個魚妖的身影,隻有一張掉落在地上的醫用處方簽。

遊艇甲板上,查理斯和左蓓拉擁抱在了一起。

“我們終於找到它了!”左蓓拉激動地道,因為激動她的聲音顫得厲害。

托馬斯冷笑道:“那個傻瓜以為他賺到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送給了我們什麽。第三世界的人就是這麽愚昧,當年燒他們的圓明園之前,我在京城的街上用一顆玻璃珠子換了一個老頭的一幅字畫,那個老頭當時的反應就像是寧濤剛才的反應,以為賺到寶了,哈哈哈……”

托馬斯返回了船首甲板,小心翼翼地道:“主人,寧濤和他的人已經走了,房間裏留下了這張紙。”

查理斯鬆開了左蓓拉:“扔了它,我們該回去了。”

托馬斯揚手一拋,那張畫有血鎖的醫用處方簽被海風吹拂了起來,飛出一段距離然後墜落在了海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