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散去,戰鬥也結束了。

村子裏和礦場裏多了幾十具屍體,還有十幾個受傷的武裝人員。他們跪在原本是村民們跪過的空地上,瑟瑟發抖。他們總算是看見他們的“敵人”了,一個看上去並不強壯的華人小子,還有兩個漂亮得讓人感覺不真實的女人。可就是這三個人讓他們恐懼害怕,連正眼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村民們擠在一起,不敢靠近寧濤、青追和白婧,他們也很害怕。

“你們倆看著這些家夥,我去把水泥路帶過來。”寧濤說。

這時一個武裝人員將手伸進了衣兜裏。

白婧一掌拍了下去,那個武裝人員的腦袋頓時裂開,腦漿都從裂開的腦瓜瓢裏流了出來。

那個武裝人員倒在了地上,那隻伸進衣兜裏的手砸在了地上,手心裏抓著一隻煙盒大小的記事本,那記事本上還夾著一支鋼筆。

他拿記事本幹什麽?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答案,可他已經死了。

白婧聳了一下肩:“抱歉,我以為他想拿槍。”

寧濤說道:“殺了就殺了,這些人都是十惡不赦的人,死有餘辜。”

青追將那隻記事本撿了起來,打開看了一眼,可惜看不懂,她又將那隻記事本遞給了寧濤。

就在這時有村民發出了驚呼的聲音,還有人說話,場麵有點亂。

寧濤來不及看一眼那隻記事本上的內容,移目看去,一個黑人青年顫顫巍巍地向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喚著一個人的名字:“阿娜——阿娜!”

他連走路都沒有力氣,可他的聲音卻充滿了力量,很響亮。

一個女人拄著一根木棒,一瘸一瘸地向水泥路走去,嘴裏喚著他的名字,早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就是水泥路的妻子,她年輕的臉蛋和身材救了她一命。

這對受盡磨難的夫妻終於走到了一起,緊緊地將對方抱在懷裏。

這世間還有什麽比真情更可貴?

那些身家億萬的人,又有幾人能買到真情?

寧濤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看來,我不用再去叫他了。”

青追站在寧濤的身邊,輕聲說道:“看見他和他的妻子團聚,我發現原來殺人也有如此有意義的時候,我現在很開心。”

寧濤說道:“惡人還需惡人磨,我們可以做那樣的人。”

白婧說道:“幹活吧,我們還得收拾這裏的爛攤子,這些家夥怎麽處置?我的建議是殺了。”

寧濤的視線掃過那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武裝人員,心裏委實有點舍不得,這些人可都是一筆筆大數額的惡念罪孽啊,就這麽殺了實在是浪費。

白婧笑著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裏在想些什麽,可我要是你,這片土地上這樣的人到處都是,你想要多少都行。你如果關押他們,你還得治療他們,管他們吃喝拉撒。”

寧濤點了一下頭:“你說得對,那就交給村民們處理吧。”

水泥路鬆開了他的妻子,對著村民們說了什麽。村民們這才放鬆下來,有人歡呼,有人哭泣,有人跪在地上祈禱,最後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

就在當天夜裏,來自華國商場和藥店的食品、生活用品、藥品源源不斷地送到多木村,這些物資都是水泥路用賣木薯的錢買來的。他成了全村最忙碌的人,分發食物和藥品。

那十幾個受傷的武裝人員也得到了他們應得的下場,他們在這裏殺人放火,**擄掠,被他們傷害過的村民,有些是那些失去了親人的村民還會放過他們嗎?

兩天的時間過去了。

正在給幾個孩子發麵包的水泥路倒在了地上,他的傷口已經潰爛了,化膿的傷口裏清晰可見白生生的骨頭,讓人觸目驚心。有蒼蠅圍繞著他的傷口飛舞,他還能動的時候還會用手驅趕一下,他一倒下去,那些蒼蠅便棲落在了他的傷口上,吸他的血,吃他的肉,還在他的傷口裏產卵。

幾個孩子哭喊著,他們的聲音很快就將正在重建村莊的村民們吸引了過來,還有他的妻子阿娜。

阿娜拖著一條中彈的傷腿,拄著拐杖走向了水泥路。她走得太快,一塊石頭絆了她一下,她摔倒在了地上。她腿上的彈孔也開始化膿、潰爛,一條腿有一半都變成了黑紫色。如果送醫院,醫生也隻有將她的腿鋸掉,而且還得看運氣才能活下來。可即便是在這樣去情況下,她的嘴裏也叫著水泥路的名字,用手爬向了水泥路。

阿娜也成了白婧的這次善人計劃之中的一員,這是兩天前的晚上戰鬥結束之後,她臨時做出的決定。寧濤見阿娜的身上本來就有善氣,先雖然有些不忍心,可還是同意了。

不經曆風雨的摧折,怎麽見雨後的彩虹?

任何東西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尤其是幸福。

阿娜終於爬到了水泥路的身邊,她使勁搖晃著水泥路的胸膛,想叫醒她的丈夫,可是水泥路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回頭看著站在一堆物資旁邊的寧濤,哭喊著什麽。

寧濤領著青追和白婧走了過去。

第一次的善人計劃進行到這裏,它已經走到了該結束它的時候了。

寧濤用英語說道:“我現在帶你們夫妻倆去治病,不用擔心,我會治好你們的。”

也不知道阿娜能不能聽懂寧濤的話,她不停地點頭,眼淚牽著線地往下流。

寧濤伸手將水泥路抱了起來,走向了一間屋子。那是村民們給他和青追還有白婧的一個臨時居住的地方,不過這兩天兩夜的時間裏他幾乎沒有在裏麵休息五分鍾,一直都在忙碌,從北都采買食物和藥品,重建村莊的工具和五金,比如釘子和鐵絲什麽的,然後又幫著村民掩埋屍體,防止瘟疫,但幹得最多的還是治療傷員和生病的村民。

不過,診金和藥費都是以水泥路和安娜的名義支付的。白婧給了水泥路五百萬買木薯的錢,然後水泥路請他出診為村民看病治病,花錢買藥,他把收取的診金和藥費又換成雞蛋、木薯什麽的,再讓水泥路用錢買更多的物資……

一句話,那就是想方設法讓水泥路和阿娜賺取善念功德。

如果把這兩天的忙碌比喻成播種的話,那麽現在是寧濤收獲種子的時候了。

青追也將阿娜抱了起來,跟著寧濤來到了那間屋子裏。

寧濤對白婧說道:“白姐姐,麻煩你看著門,不要讓人打攪。”

白婧點了一下頭:“去吧。”

一道方便之門打開,寧濤抱著水泥路,青追抱著阿娜走進了方便之門,再現身時已經是在天外診所之中了。

天外診所裏青煙嫋嫋,善惡鼎上的人臉露出了頗為誇張的笑容。就從那張人臉上的笑容,便不難判斷出水泥路和阿娜的身上有多少善念功德。

寧濤將水泥路放在了診所大堂中間的空地上:“青追,你去外麵等我。”

青追應了一聲,將阿娜放在了地上,然後向門口走去。寧濤開門之後她走了出去,站在台階上等著。

一隻黑貓站在巷子裏看著青追,嘴裏發出了一個叫聲:“喵……”

青追移目看著那隻黑貓,眼眸中閃過了一抹金芒。

化龍之後,她的瞳也不再是蛇妖的瞳,而是青龍瞳。金睛,那也是龍的特征之一。

黑貓忽然向巷子一側的牆壁跑去,臨近牆壁的時候縱身一躍,靈巧地躍上了牆頭。

青追手在右腿的大腿外側一抓,不可破扇已然到了她的手中,下一秒鍾不可破扇彈開,嗖一下飛向了那隻黑貓。

虛空中隻見寒芒一閃,那剛剛躍上牆頭的黑貓的腦袋便脫離了身體往,失去腦袋的身體卻還兀自站在牆頭上沒有倒下去。極其詭異的,一縷黑煙從黑貓的腦袋裏躥了出來,快速飛遠。

青追冷哼了一聲:“滾遠點!下次敢再來窺探,我要你魂飛魄散!”

那股黑煙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天外診所裏。

水泥路已經蘇醒了過來,寧濤也完成了對他的診斷。

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診斷的內容:水泥路,1990年1月21日生人,大善之人。首善孝敬父母,計10點善念功德,次善舍命助人51起計357點善念功德,三善雖窮乃善,傾囊相助相鄰,予活命之食,活命之藥,重建家園計132起計924點善念功德,四善夫妻恩愛不棄,生死相隨計7點善念功德……一身計善念功德1328點善念功德,可開善念功德處方簽,消功德以治愈,另增壽20年,一身無病痛,無疾而終。

這樣的診斷在寧濤的預料之中,卻也有讓他感到意外的地方,那就是水泥路這種身受重傷,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人去做善事,就算是簡單的助人行為也是“舍命助人”,一次就是頂格的7點善念功德,相當可觀。

佛教裏有割肉喂鷹的故事,想來或許有這方麵的原因。一個人都要死了,處在絕境之中,心裏不想著自己,卻還在散發生命的餘光,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這本來就是大善。

寧濤跟著又對阿娜進行了診斷,阿娜的診斷結果也差不多,他拖著一條壞死的傷腿與她的丈夫一起幫助村民,她的身上也有1231點善念功德。

這一次,雖然辛苦了兩天兩夜多的時間,花了五百萬元錢,可卻賺到了2559點善念功德,真的是一筆豐厚的回報!這個月雖然有八千善惡診金的目標,可他隻需要再啟動一次善人計劃,賺夠五千的善念功德之後他就可以賺取惡念罪孽了。而他早就將那個指揮官阿爾弗雷德囚禁起來了,也就是說他差不到已經存夠了大半的惡念罪孽!

寧濤看賬本竹簡的診斷結果,阿娜卻和剛剛蘇醒過過來的水泥路一起看著寧濤,夫妻倆都有點緊張。可和之前那些在這裏接受治療的善人病人一樣,他們非但不害怕,心中還很安寧,也有點“明白”了什麽的感覺。

寧濤打開小藥箱,取出裝著精品初級處方丹的小瓷瓶,倒出兩顆精品初級處方丹,然後分別給了水泥路和阿娜一顆,微笑著說道:“這是治病的藥,你們吃了吧,我去給你們開處方契約,你們隻要簽上你們的名字就可以治好病回家了。”

也不知道水泥路和阿娜有沒有聽懂,夫妻倆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也對寧濤還以微笑。

寧濤開好兩張善念功德處方契約,然後拿到了水泥路和阿娜的身邊,並給了夫妻倆一支筆。

水泥路和阿娜對視了一眼,先後在各自的善念功德處方契約上簽上了名字。

青煙湧來,轉眼就將夫妻倆吞沒了……

或許,夫妻倆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再睜眼時,他們不會再記得這裏的一切,也不會再記得這個改變他們命運的華國醫生。

可那不重要,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