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你一個人,我的孫女呢?”孫平川在距離寧濤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聲音冰冷,帶著怒意。

寧濤收起了手機,抬頭看著孫平川,看到孫平川眼睛上的墨鏡,他才意識到剛才用手機光吸引孫平川來這裏純粹是一個搞笑的舉動。不過,他其實也懷疑孫平川是不是真的是瞎子,一個瞎子在長城上飛奔,然後找到這裏,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一眼之後,寧濤開口說道:“她在我的診所裏,隻要你把我要的東西帶來了,你幾秒鍾就能看見她,並帶她離開。”

孫平川冷聲說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寧濤沒有說話,不慌不忙地打開小藥箱,扯下一張畫有血鎖的普通處方簽,然後用診所的鑰匙打開了一道方便之門。他邁步走了進去,方便之門轉眼就消失了。

孫平川摘下了墨鏡,一雙灰白的眼珠子直盯盯地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普通處方簽。

突然,剛剛消失的方便之門又打開了,寧濤從方便之門中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修複好的法器洞簫,並向孫平川揮了一下,讓它發出了一點聲音。

孫平川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寧濤訝然地道:“你能看見?”

孫平川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一點點。”

寧濤說道:“我剛才還奇怪在這樣大雪的夜裏,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原來你真能看見一點。想必那些被你殺掉的人,都以為你是個瞎子而輕敵吧。”

“廢話少說!”孫平川怒道:“把香兒還給我!”

寧濤說道:“我剛剛已經向你展示了,她就在我的診所裏,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可以跟我去診所,我們在診所裏交易。你看見你的孫女,你再把東西交給我。”

孫平川的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聲音裏卻還是帶著點怒意:“你的診所究竟是什麽來曆?”

寧濤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就這麽多,怎麽選擇在你。”

“你是想把我騙進你的診所,拿了丹方,然後殺了我和香兒吧?”孫平川還是不相信,還在試探。

寧濤冷笑了一聲:“你還有選擇嗎?你拖延的時間越長,對你和你的孫女就越危險。隻要你把真的丹方給我,我不僅把孫蘭香給你,我還可以送你們一程,你們可以去意大利佛羅倫薩,也可以去埃及躲一躲。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大可以現在就離開。”

孫平川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帶我去你的診所,我要見到我的孫女,我才會把丹方給你。不過我要警告你,如果你耍什麽花樣,我立刻毀了丹方,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它!”

寧濤再次打開了方便之門:“跟我來。”

孫平川一個晃身就到了寧濤的身邊,然後跟著寧濤進了方便之門。

善惡鼎青煙嫋嫋,孫平川一進入診所,鼎上的人臉便露出了怒容。

無形的震懾和威壓之力鎮壓下來,孫平川的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他看著善惡鼎上的人臉,那怒氣衝衝的麵孔讓他心中害怕,緊張,繼而惶惶不安。

寧濤伸手扶住了孫平川,拉著他快步往經書法卷庫的庫門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現在知道這是一個什麽地方了嗎?作惡之人在這裏是沒有活路的,離開這裏之後和你的孫女重新開始吧,不要再作惡了,我不想有一天將你們帶到這裏來,接受製裁。”

“你……”孫平川欲言又止,他似乎明白了什麽,想說什麽,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沒有說出來。

寧濤推開經書法卷庫的第一道庫門,帶著孫平川走了進去,進門之後他才鬆開孫平川的手。

孫平川看著庫房之中的靈田,還有生長在庫房中的各類靈材,他的反應很驚訝。要知道就現在的條件,有一花盆的靈土種植靈材,在修真界也算是“小康”的水平了,可這裏卻有一塊麵積幾十平米的靈田,而且還種了那麽多珍貴的靈材,這無疑是超級大土豪了!

寧濤快速穿過庫房,推開了第二道門。

孫平川一眼便看見了盤腿坐在地上的孫蘭香,孫蘭香也看到了站在庫門口的孫平川,四目相對,沒有聲音,可血濃於水的親情卻早已經碰撞在了一起。

寧濤也不著急了,隻是看著孫平川和孫蘭香。

“香兒!”下一秒鍾,孫平川一聲悲呼,邁步走了進去。

孫蘭香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小跑幾步,一頭紮進了孫平川的懷裏。

不可否認,孫平川和孫蘭香都是身有罪孽的“惡人”,可是他們身上的親情卻是真的,這一刻顯得尤為真實和珍貴。

過了好半晌孫平川才將孫蘭香鬆開,關切地道:“香兒,你有沒有受傷,他有沒有為難你?”

孫蘭香看了寧濤一眼,有什麽話就要脫口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卻又搖了搖頭。

寧濤不僅折磨過她,而且是那種羞於啟齒的折磨,可那樣的事情告訴她爺爺又有什麽用呢?這個地方寧濤才是王,就連武玥來了也得跪下,她怎麽還敢告訴孫平川實情?

寧濤這才出聲說道:“你已經見到你孫女了,我要的東西呢?”

孫平川伸手進衣兜。

孫蘭香卻按住了他的手:“爺爺,你要想清楚,你真的要背叛武玥嗎?”

孫平川說道:“在我的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為了救你出去我什麽都願意付出。他說了,他可以帶我們去埃及或者佛羅倫薩,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孫蘭香這才鬆開孫平川的手。

孫平川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張照片來,順手一揮,那照片便飛向了寧濤。

寧濤伸手抓住,照片上是一塊頭骨的碎片,上麵有藏青色的字體,清晰可見。他的心中頓時一片激動,因為如果孫平川給他的是一張默寫下來的丹方,那會比較麻煩,因為他起也很難判定那樣的丹方是真是假。可孫平川給他的是這樣一張照片,照片上的頭骨可以造假,可字跡卻很難造假。他前後見過了四塊頭骨碎片,那上麵的字跡他非常熟悉,如果是仿寫的他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騙不過他的眼睛。

隻是,照片缺了一隻角,照片上的頭骨也少了一隻角。

激動之餘,寧濤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你還跟我留一手?”

孫平川冷哼了一聲:“跟你這種狡猾的人打交道,我怎麽可能不留一手。兌現你的承諾,帶我和香兒去佛羅倫薩或者埃及,我就告訴你缺少的內容。”

寧濤收起了照片:“好吧,跟我來。”

“等等。”孫蘭香叫住了寧濤。

寧濤轉身看著她:“你想說什麽?”

孫蘭香伸出了一隻手:“把我的洞簫還給我。”

寧濤看了看還拿在手中的法器洞簫,心裏有那麽一點猶豫。這是他的戰利品,他修補好了是準備送給青追的,孫蘭香現在要要回去,他心裏還真是有點舍不得。

孫蘭香說道:“那是我的,不是你的。還有,你把我爺爺的法器修補好,我們才給你剩下的那一部分!我爺爺的法器也是你打爛的,你應該修複!”

寧濤做出了決定,他將法器洞簫拋給孫蘭香:“你的法器我還給你,至於你爺爺的法器,你們可以留下來,我會修好。它日相見,我確定你們已經棄惡從善,我就還給你們。”

孫蘭香凶巴巴地道:“那你休想……”

孫平川打斷了孫蘭香的話:“香兒,不要再說了。”

孫蘭香訝然地看著孫平川:“爺爺,你?”

孫平川淡然說道:“來了這裏,我的心裏有一些感觸。上天待我們不薄,我們幹的卻是一些違背天道的事情。寧醫生修的是天道,他的話完全可以相信。我們要的不是法器,是贖罪。”

孫蘭香沉默了。

孫平川解下肩頭上的一隻包袱,放在了地上:“這是我的法器,你修好它,它日相見,我若已經棄惡從善,你再把它還給我。我若繼續作惡,隨你處置。”

寧濤點了一下頭:“一言為定。”

上天會給每一個人機會,哪怕是作惡多端的人也總會有贖罪的機會,隻是鮮有人願意放下屠刀,踏上贖罪之旅。

孫平川和孫蘭香為武玥賣命,作惡多端,但天道懲罰卻沒有來到,不過即便是寧濤不套路爺孫倆,而爺孫倆繼續為惡的話,天道報應早晚也會來到。現在,爺孫倆得到的其實就是一個放下屠刀,踏上贖罪之旅的機會。

幾分鍾後,埃及。

一道方便之門在一片荒無人煙的沙漠之中打開,三個人從方便之門中走了出來。

這個“傳送點”是寧濤當初騎著天道號電瓶車去剛德的時候留下的。

寧濤說道:“往北是剛德,往南是開羅,這個地方很安全,你們想去哪裏都可以,現在把缺少的那一部分給我吧。”

孫平川說道:“沒有缺少的那一部分,我把它撕下來吃掉了。”

寧濤頓時皺起了眉頭:“你什麽意思?”

孫平川說道:“不過,我記住了上麵的內容,我說給你是一樣的。”

寧濤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裝瞎子的老頭不是留了一手,而是留了兩手。不過從這點也可以看出來,他救孫平川的決心那真的是破釜沉舟的決心。

“海玉丹三顆。”孫平川說了出來。

寧濤笑了,這種靈材對別的修真者來說要想求到,那真的是比登天還難,可對他來說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軟天音就是一個蚌精,每月都會產一顆海玉珠,別說是三顆,就是十三顆他也能搞到。

“香兒,我們走吧。”孫平川說,從診所出來之後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孫蘭香看了寧濤一眼,然後跟著孫平川走了。

爺孫倆去的是開羅的方向,褐色的沙漠中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足跡。幾百年來爺孫倆走過的路何其之長,可唯獨這一串腳印才是最有意義的。

“希望你們真的能棄惡從善吧。”寧濤心裏說,他打開方便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