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桃花村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沒有一家亮著燈。城市越來越繁華,鄉村卻越來越冷清,年輕人都走了,剩下的隻是一些老人,還有上不了學的孩子。

一輛電瓶車穿過桃花村,來到了位於村尾的龍門客棧。

龍門客棧裏也沒有一盞亮著的燈,沒有月亮的天空黑黢黢的,它也黑黢黢的。

大門卻是敞開的,也沒有門衛站崗。

那些女孩跑了,她們一人得到了十萬塊,爭先恐後的揭發李彪的罪行,她們是不會再回來的。

寧濤騎著天道號電瓶車進了大門,繼續前行,他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與聞術的狀態,飛快地觀察著所能觀察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

他沒有看到有人存在的先天氣場,殘留在空氣中的人的氣味倒是很多,但那都是以前留下的。

雄偉大氣的龍門客棧轉眼就到了,也是靜悄悄的,一盞燈都沒有亮。

仍然沒有看見有人存在的先天氣場,空氣中卻多了濃濃的清潔液的味道。寧濤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將天道號電瓶車停在了門外,然後走進了龍門客棧的大廳。

龍門客棧的大廳裏空****的,一個人都沒有。地麵還殘留著水漬,清潔液的味道就是從那些水漬之中散發出來的。還有血腥味,雖然清潔液的氣味很濃,但無法完全掩蓋殘留在空氣分子之中的血腥味道。整個大廳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桌椅也被擺得整整齊齊。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親身經曆,寧濤卻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

當時,警察包圍了這裏,他必須要走。警察卻隻帶走了宋承鵬、郎威和紀曉風,而沒有將李彪帶走。李彪丟了賬本,丟了硬盤,他上麵的人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殺人滅口!

地麵雖然被人用兌了清潔液的水清洗過,可空氣依然殘留著很多人體留下來的氣味。寧濤捕捉那些氣味,梳理它們。很快,一個陌生的氣味進入了他的鼻孔,帶著一點雪茄的香味,是一個男人的氣味。

寧濤鎖定了他的氣味,繞過樓梯往大廳盡頭走去。

大廳盡頭有一條走廊,通往龍門客棧的後院。

走出走廊,迎麵是兩排類似古代秀樓一般的仿古建築,還有一條用石板鋪就的“街道”和臨街的鋪麵,有的掛著酒幡,有的掛著麵點之類的招牌。

不難去想象一個畫麵。

身份高貴的嫖客來到這裏,隨意逛街,街上開酒肆的,賣包子的都是妙齡女郎,還不心猿意馬?秀樓上,窗戶打開,一個古裝美女探出頭來,一不小心弄掉手裏的繡盤,砸在你的身上,然後嗲聲嗲氣地跟你說,公子,請你給我撿上來,你撿是不撿?

可惜,寧濤看不到那樣的場麵了。這裏靜悄悄的,門窗緊閉,沒有一盞燈是亮著的。

那個帶著雪茄味的氣味在向前延伸,還有李彪的氣味,隻是無法確定是什麽時候留下的。根據大廳裏的情況,寧濤懷疑那個抽雪茄的人殺了李彪,然後把屍體處理掉了,清洗了殺人現場。可也存在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那個抽雪茄的人殺了李彪的手下,綁走了李彪。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那個抽雪茄的人都是寧濤的獵物,他已經鎖定了他。

街道盡頭,抽雪茄的人的氣味轉個了一個彎,進了一座秀樓。這座秀樓門窗緊閉,看不見有先天氣場釋放出來,可空氣中的血腥味卻濃了許多。

寧濤抬頭看了一眼,他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他縱身一躍,身體拔地而起,虛空踏兩步,落腳之時已經在秀樓的二樓的陽台上。落腳時有一點聲響,這沒法避免。

窗戶後麵拉著厚厚的遮光窗簾,就算裏麵有人,也看不見他的先天氣場。

咻咻咻!

房間裏突然傳出異樣的聲響,幾乎在同一瞬間,窗簾破裂,貼著窗花的紙窗戶破裂。

而寧濤早在那之前已經一個旱地拔蔥,身體已經跳躍到了陽台上的挑梁上,雙手抱著挑梁,腳撐在另一側的牆壁上。

咻咻咻……

一顆顆子彈從房間裏飛射出來,窗簾被打得千瘡百孔,木格窗戶也分崩離析,碎片橫飛。

“救命啊!”李彪的聲音忽然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哼!”一個冷哼聲音。

“啊!”李彪慘叫了一聲。

就在那一瞬間,寧濤的雙手鬆開陽台的挑梁,雙腳在牆壁上一蹬,他的身體從窗戶中一頭紮了進去。

房間裏沒有等,可是房間裏的兩個先天氣場卻如同是燈籠一樣,為寧濤將黑暗的房間照亮。

一個長發男子正麵對著窗戶,他的手中拿著一支裝了消音器的微型衝鋒槍,另一隻手拿著一支彈夾,正準備更換彈夾。他的臉上蒙著黑色的蒙巾,看不見他的麵孔。他的身材很強壯,也很勻稱。

李彪被吊在房梁上,胸口紮著一把軍刀,鮮血湧流,他的先天氣場正在快速衰弱。

這些,都是寧濤穿窗而入的那一瞬間的一眼所見。

寧濤突然闖進來,那個長發男子吃了一驚,慌忙後退,同時加快了更換彈夾的速度。

寧濤哪裏容許他更換彈夾,一抖手,一根天針就飛射了過去。

百步穿楊飛針術。

長發男子突然一個倒空翻,避開天針的同時在空中更換好了彈夾。落地之時,他的手臂甩了過來,槍口對準了寧濤的方向。

嗤!

落空的天針突然轉彎,一頭紮在了長發男子的肩胛上。他的握槍的手臂頓時軟踏踏的掉了下去,噗噗噗,一梭子子彈打在了地板上,實木地板的碎片橫飛。

百步穿楊飛針術不是把天針射出去就不管了,而是以靈力為線,控製它飛回來。寧濤雖然達不到百步的程度,可眼前這點距離卻是沒有問題的。而那個長發男子以後空翻躲開天針,還在空中完成更換彈夾的動作,姿勢很帥,可擋著天針回飛的路了。

寧濤一招手,那根天針嗖一下又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卻就在這一瞬間,側身一撲,撞開房門,往樓下滾去。

寧濤拔腿就追。

“救命……”李彪的聲音忽然傳來,很虛弱,充滿了恐懼。

寧濤的腳步滯了一下,這一刹那間他的心裏極其猶豫。從警察局出來,他便開方便之門回到了天外診所,然後騎天道號電瓶車趕到龍門客棧。他的目標正是李彪,李彪知道的秘密他也想知道,還有李彪身上的1997點惡念罪孽也讓他心動。診金事關身家性命,他怎麽會嫌多?

砰!

樓下傳來撞破窗戶的聲音,那個長發男子就在寧濤猶豫的這一點點時間裏逃出了這座秀樓。

“救我……”李彪的聲音。

寧濤歎了一口氣,放棄了追捕那個長發男子的念頭。李彪身受重傷,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他固然能追上那個長發男子,可再回來的時候就沒有李彪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隻能選一樣。

寧濤走到了李彪的身邊,打開小藥箱,取出一顆精品初級處方丹直接塞進了李彪的嘴裏,同時往李彪的身體之中注入了一絲靈力,幫李彪穩住心脈。

就紮在李彪胸口上的那把軍刀的位置來看,那個長發男子顯然是想一刀紮進李彪的心髒要他的命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黑暗的原因,還是關鍵時刻李彪躲了一下,那把軍刀並沒有紮在李彪的心髒上,偏了兩毫米的樣子。如果不是那兩毫米的偏移,李彪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我能救你,但我治病有我的規矩,你要在我開給你的處方上簽字,你願意嗎?”寧濤對李彪說。

“願意,願意,快救救我……”命懸一線,李彪為了活命,沒什麽是他不願意的。

這就達成交易了。

寧濤解掉了李彪手上的身子,然後又從小藥箱之中取出了一張畫有血鎖的普通處方簽,開血鎖,將李彪拖進了方便之門中。

天外診所七星燈燈火點點,善惡鼎怒容滿麵,青煙嫋嫋。

寧濤將李彪拖到了診所中間的空地上,也不管他,直接去了書桌前開惡念處方契約。在龍門客棧的時候他已經用賬本竹簡給李彪診斷過了,也就無需再診斷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李彪很緊張,很害怕。

寧濤淡淡地道:“我的診所,放心吧,隻要你在處方上簽字,我一定會治好你。”

“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害怕……我好像聽到了我媽的聲音……”李彪的聲音怪怪的,“她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可她已經死了,那年我把她治病的錢拿去賭輸了,我對不起她……”

人在做,天在看,該還的賬始終要還。

寧濤快速書寫著惡念處方契約,一邊說道:“那個殺手,你認識嗎?”

“不認識。”

“那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嗎?”

“她。”

“她是誰,在什麽地方?”

李彪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和聯係都是通過那台手機,那個號碼,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麵。”

寧濤頓時皺了一下眉頭,那台手機已經交給江好,江好也將它交上去了。不過,就算是那台手機還在手中,那個女人也不能再與他聯係,更不會接他的電話。

“你再想想,你與她聯係的時候,也沒有聽到過什麽特別的環境音?比如飛機起飛的聲音,高鐵行駛的聲音,或者旁人說話的聲音?”

“我想想……”李彪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很配合,隻因為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