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蘇醒,蘭勇緩緩睜開了眼睛,有光線照進眼簾,他看到了一個老舊的屋頂,木梁、青瓦都非常古老,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曆史。也就在這一刹那間,劇痛襲來,衝擊著他周身的每一根神經,剛剛醒來的他差點又昏厥過去。

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這才穩住。他想爬起來,可剛動一下手臂就傳來了的刺痛感,仿佛有什麽東西紮穿了他的胳膊。他努力將脖子抬了一點起來,他驚恐的發現他的肩膀被自己的臂骨刺穿了,白生生的骨頭就像是被人吃掉了肉的排骨!

然後,他看到了一隻青銅大鼎,那隻鼎冒著青煙,鼎上有一張人臉,正怒目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感到害怕。

隨後,他想起了發生的事情,他遇到了一個美麗的代駕,後來出了車禍……

“你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打破了這個詭異的空間裏的沉默。

蘭勇偏頭,循聲看去,他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臉龐,陽光帥氣。這張臉讓他感到熟悉,他忽然想起來了,這個青年不就是在水晶坊烤鴨店遇見的那個青年嗎?當時還有兩個漂亮的女人跟在這個青年的身邊,後來他還撞了這個青年一肘。

這個青年就是天外診所的主人,寧濤。

“不要擔心,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寧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著賬本竹簡向蘭勇走了過去。

蘭勇驟然緊張了起來,說話的聲音直哆嗦:“你、你是誰?你要、要幹什麽?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

寧濤來到了蘭勇的身邊,麵色平靜,語氣淡淡:“你的問題還真多,不過我願意告訴你。這裏是天外診所,我是這個診所的醫生,你出了車禍,幸好我路過那裏,將你帶回我的診所。你受傷了,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你說我要幹什麽?”

說話的時候,寧濤將賬本竹簡放在了蘭勇的骨折的手上。

蘭勇的思維還是很亂:“那個代駕……”

“她也受了點傷,不過隻是皮外傷,我給她處理了一下,她已經走了。”寧濤說。

蘭勇頓時受了刺激,憤怒地道:“她害得我受了傷,居然一走了之,我要投訴她!我還要上法院起訴她,我要讓她賠償我的一切損失!”

寧濤麵帶微笑:“那些事情等你傷好了再說吧,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你流血過多,骨頭露在空氣中,這很容易感染,甚至有破傷風的危險,你願意讓我給你治療嗎?”

“你這裏能治療這麽重的傷?我看你還是將我送到醫院裏吧,我給你兩百塊錢。”蘭勇根本就不相信這樣一個簡陋的診所能治好他,他也不相信寧濤。

寧濤隻是笑了笑,然後拿起賬本竹簡打開查看診斷。

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內容:蘭勇,甲子年(1984)六月初一生人,禽獸不如之人。首惡不孝敬父母計十點惡念罪孽,次惡侮辱禍害未成年女孩七起計二十一點惡念罪孽,三惡顛倒黑白三起計九點惡念罪孽……一身計惡念罪孽五十一點惡念罪孽。可開惡念罪孽處方,取一目一耳以贖罪。

五十一點惡念罪孽,這個蘭勇身上的罪孽還沒有一個街頭混混多。他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不然賬本竹簡上就會出現以死贖罪的贖罪條款。

如果當初他勇以承認自己的錯誤,跟陳雪道歉,接受應該有的懲罰,陳雪就不會死。可是他的做法卻是否認,顛倒黑白,歪曲事實,甚至汙蔑陳雪,將陳雪逼到了絕境之中。

他不曾殺陳雪,可陳雪卻因他而死。

寧濤合起賬本竹簡,轉身向書桌走去。

“你嫌錢少了嗎?我可以再加兩百,不,我加三百,隻要你送我去醫院,我給你五百塊。”蘭勇跟著又補了一句,“我看你這診所幾天也賺不到五百塊吧?不少了。”

寧濤還是沒有說話,提筆開惡念罪孽契約。

蘭勇用僅剩下的還能動的左手撐著地麵,他想爬起來,可是剛剛撐起一點又摔下了下去。一點點輕微的震動都帶來劇烈的疼痛,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寧濤淡淡地道:“你別費力氣了,你不隻是斷了一條手臂,你還受了內傷,你隨便亂動的話會加重內出血。還有,你一直都在流血,再過幾分鍾你就會昏迷,然後你的器官會因為沒有血液供氧而衰竭……”

“我、我給你一千塊,你給我叫一輛急救車吧。”蘭勇害怕了,快哭了。

寧濤輕輕歎息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就在你麵前,你卻讓他給你叫急救車,你這不是侮辱他的醫術嗎?既然你這麽不相信我能治好你,那你就這麽躺著吧,我相信以你的頑強的意誌力,你一定會等到急救車來救你的。”

“那你打電話啊……我求求你了,打個電話吧……”蘭勇崩潰了。

“你的手機撞碎了。”

“那、那用你的吧……快啊……”

“不好意思,我的手機沒電了。”

蘭勇真的哭了,他知道寧濤的手機肯定有電,但就是不願意打電話給他叫急救車。

還真是他猜的那樣,寧濤就在說了手機沒電之後掏出了手機看起了抖音視頻。

靜謐的診所空間裏響起了男女合唱的聲音:花瓣顏色好,阿妹更嬌羞;看那春水流,流過小橋頭……

這是故意欺負人啊!

“我求求你救救我吧……給我止血吧……”蘭勇堅持不下去了,他明知道這個詭異的青年不懷好意,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寧濤關掉了抖音APP,提著小藥箱走了過來,然後將一張折疊好的處方簽放在了地上,隨後又在蘭勇的左手中放了一支筆:“我看病治病有我的規矩,你需要在這張處方簽上簽字,簽字之後,我會治好你。”

蘭勇想看那張處方簽上寫了什麽東西,可躺在地上的他連抬起脖子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握著筆,手顫顫的在放在地上的惡念處方契約上寫上了他的名字,寫得歪瓜裂棗。

“救我……快……我快要死了……”蘭勇哀求道。

寧濤收起了蘭勇簽下的惡念處方契約,從小藥箱之中拿出了日食之刃。什麽話都沒有說,一手提起蘭勇的一隻耳朵,手起刀落,一刀就割下了蘭勇的耳朵。

“啊——”蘭勇慘叫了一聲。

卻不等他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寧濤手中的日食之刃又從他的一隻眼睛上劃了過去。劇痛襲來,他頓時昏死了過去。可是僅僅幾秒鍾他就蘇醒了過來,繼續慘叫。

寧濤一邊用靈力護住他的心脈,一邊說道:“你的眼是給陳雪的,你的耳是給陳雪的父親的。不管是誰做了惡都要付出代價,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價。”

“你是誰……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蘭勇哀求著,眼淚和鼻涕止不住的往外流,還有他的褲襠,他已經尿褲子了。

寧濤說道:“你體會到絕望的感覺了嗎?”

蘭勇哭著說道:“體會到了……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把這顆藥吃了,你就能活命。”寧濤將一顆精品初級處方丹遞到蘭勇的嘴邊。

蘭勇猶豫了一下,他懷疑是毒藥,可是他哪裏還敢違背寧濤的意願,隻猶豫了一下便張嘴吃了那顆精品初級處方丹。

青煙湧來,轉眼就將蘭勇吞噬了。

寧濤的心裏思考著一個問題:“我是要他的命,還是放了他?”

他要殺掉蘭勇,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需要青追或者江好動手,直接將蘭勇帶到珠穆朗瑪峰旁邊的“山中寺”,以蘭勇的能力,他根本就走不出去,他要麽摔死,要麽餓死,總之是一個死。這種“技術性”的處理方式也不會帶來什麽不好的後果,沒人會身負罪孽,也不會有人找到屍體。可是,真的要這樣做嗎?

青煙散去,蘭勇顯露了出來。他在車禍中受的傷已經痊愈,隻是少了一隻耳朵,瞎了一隻眼睛。他躺在地上昏睡不醒,一覺醒來他會忘記與天外診所,與寧濤有關的一切。

寧濤將蘭勇抗在了肩頭上,走到鎖牆下打開了一隻血鎖。方便之門打開,他邁步走了進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蘭勇的意識漸漸蘇醒,他慢慢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明亮的光線,那是從窗戶裏照進來的陽光,溫暖明媚。

“這裏是什麽地方?”蘭勇一骨碌從**爬了起來,他發現置身在一個古老卻奢華的房間之中。牆壁上掛著好些油畫,畫的全部是歐洲中世紀的風景和人物,就油畫的顏色和畫框,就連他這個外行也能看出是真正的古董。另外房間裏的家具也都是中世紀歐洲風格,也全都是貨真價實的古董貨。

這是誰的房間?

蘭勇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可是他的腦袋裏亂糟糟的。他能記起昨晚宴請陳校長和王主任,但晚餐的細節卻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他更不會記得他請了一個代駕,出了車禍,然後被人帶進了一個詭異的診所。

蘭勇的視線忽然落在了一麵穿衣鏡上,他走了過去。他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他瞎了一隻眼睛,還少了一隻耳朵。

“啊——”蘭勇驚聲尖叫,一拳砸在了穿衣鏡上。

嘩啦!

古老的穿衣鏡碎了一地。

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房門打開,兩個穿著鎧甲的侍衛衝了進來,吼叫著什麽,可是他根本聽不懂。

蘭勇懵了一下,然後內心一片莫名其妙的激動:“難道我穿越了?寄生在了一個長得像我的王子的身上?”

這時一個侍衛拿出了一台對講機,用瑞天語說道:“有人侵入皇宮!身份不明且有暴力傾向,他打碎了蘇菲婭皇後用過的鏡子。”

蘭勇看到對講機又懵了,試探地道:“這是什麽時代?你們怎麽會有對講機?還有,你們都是我的侍衛嗎?”

另一個侍衛上前一步,突然一拳頭抽在了蘭勇的腦袋上。

蘭勇倒在了地上,臉貼著地,他的腦袋裏有一千多個問號,可他已經搞清楚了一個,那就是他絕對不是他們的王子。

等待他的也不是傳奇的穿越生活,是監獄。

這就是寧濤給他的安排,他不將蘭勇扔進山中寺受死,卻讓他在異國他鄉享受一段牢獄生活。闖入皇宮,這個罪其實並不嚴重,但打碎古董鏡子就嚴重了。

要是不會坑人,那還怎麽成為天坑診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