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廣告牌在夜風中搖晃著,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一家小作坊內卻是一片熱鬧的景象,有的工人正在將紙板放進裝有火堿溶液的大盆裏浸泡,有的工人則用菜刀剁處理好的紙板,還有一些工人在將剁好的紙板餡和著肥肉餡包包子。

這是一家黑心作坊。紙板餡包子有著火堿成分,而火堿是一種腐蝕性極強的化工原料,對人的健康危害極大。可是再過一些時候,從這裏出去的紙餡包子就會擺在早餐店的餐桌上,可那些忙著上班的打人和忙著上學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吃下去的是什麽東西。

“快點,別磨磨唧唧的!”一個中年女人在作坊裏嚷著,“再過一會兒就有客戶來取貨了,交不上貨就扣你們的工錢。”

作坊裏的工人加快了速度。

哆哆哆,哆哆哆……

中年女人坐到了牆角的辦公桌前,那張辦公桌上放著一台顯示器,顯示器裏顯示著幾個監控畫麵。中年女人坐下的時候,一輛電瓶車偶從小巷口子駛進來,騎車的是一個青年,坐車的是一個女人,穿著病員服,看上去很糟糕的樣子。

中年女人收回了視線,嘟囔了一句:“大半夜的還在外麵逛,肯定是連住院費都交不起的窮鬼吧。”然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再幹幾個月我就夠錢買一套房子了,升值之後再轉手賣掉……”

砰!

小作坊的大門突然被撞開,一輛電瓶車直接衝了進來。

“你們幹什麽?”正在憧憬著要在北都買一套房的中年女人驚怒交加,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抓起靠牆放著的棒球棍就衝了上去。

這輛電瓶車正是天道號電瓶車,車上坐著的人也是寧濤和江好。剛才在顯示器裏出現的也是兩人,可是黑心作坊的老板娘顯然沒有料到一輛電瓶車居然敢撞壞她的門衝進來。

不等老板娘招呼,那幾個剁紙板餡的工人便提著菜刀衝了上來,給他們的老板娘助威。

寧濤從天道號電瓶車上下來,牽著江好的手幫她下車:“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隨便幹掉什麽就好。”

江好點了一頭,邁過寧濤的身體,麵對著一群正向她衝來的工人,還有那個發瘋似的老板娘。

十幾分鍾前。

“什麽?”江好驚訝地看著寧濤,一顆那袋使勁搖晃著,“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寧濤抓住她的手:“你需要至少兩點惡念罪孽,你捅我一刀,傷害我你就能賺到三點惡念罪孽,那個時候我就能給你開惡念罪孽處方契約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江好很固執,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

寧濤氣道:“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江好寸步不讓:“你這算是什麽道理?哪有醫生逼病人捅自己刀子的?你挨一刀子大不了留下個疤,可我卻會內疚一輩子!”

寧濤很頭疼:“那怎麽辦?”

“既然要捅人,我去街上捅。”說著,江好從台階上站了起來,那樣子還真是要上街去捅人。

寧濤慌忙拉住她,心裏忽然靈光一閃,跟著說道:“既然非要作惡,那就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我們去找應該受到懲罰的人吧。”

“這麽晚了,我們上哪去找應該受到懲罰的人?”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辦法找到他們。”寧濤說。

十幾分鍾後,寧濤和江好便出現在了這個黑心作坊裏。他事先並不知道這個地方,隻是喚醒了鼻子的聞術狀態之後嗅到了火堿、紙板、麵粉、豬肉好豬肉香精的味道,還有縈繞在黑心作坊周圍的一絲絲惡氣,他便知道找對地方了。

“你們是誰?”老板娘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棒球棒,“誰讓你們進來的!快說!不然弄死你們!”

“我是來作惡的。”江好說,她的聲音給人一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瘦骨伶仃的她麵對著一群五大三粗的手裏還握著菜刀的男人,還有一個母老虎一般凶惡的老板娘,這畫麵是那麽的不協調。

“媽的!哪裏跑來的瘋女人,給我打!”老板娘跟著又補了一句:“連那個男的一起打!”

一群五大三粗的工人一擁而上。

江好突然動了,一腳踹向了一個最先撲到她身前的工人。那個工人起碼兩百斤左右的體重,卻就是她這輕描淡寫的一腳,整個人都飛了起來,撞翻了十幾籠包子才掉在地上。

整個場麵頓時滯了一下。

可也隻是一下,那個老板娘看見自己的包子灑落了一地,頓時尖叫了一聲,操著棒球棒就向江好的腦袋砸了下去。

江好伸手抓住棒球棒,一拳就轟在了老板娘的鼻梁上。

哢嚓!

一聲刺耳的骨頭斷裂的聲音頓時從江好的拳下傳遞出來,老板娘的整隻鼻子都歪了,鼻血狂流。她仰麵倒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嘴裏發出了痛苦的哀鳴聲。

寧濤一直都在觀察江好的作為新妖的能力,他不知道江好也沒有林清華那樣的快速刷臉的能力,可現在他卻看出了江好變成新妖之後力量明顯比以前更強大了。

“難道她作為新妖的能力是力量?比起林清華的變臉的能力有點普通了。”寧濤的心裏這樣想著。

就在這個時候,江好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綠芒,她附身撿起一把掉在地上的菜刀,然後向老板娘走去。

那個老板娘的身後本來還站著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工人,可這個時候卻沒人敢上前動江好一下。倒是有一個絡腮胡子,看上去很威猛的男人突然扯開喉嚨吼道:“殺人啦——救命啦——”

江好忽然抓住老板娘的頭發,將老板娘的腦袋提了起來,一菜刀劃過了老板娘的臉。

寧濤並沒有阻止她,他甚至不介意江好殺了那個老板娘。為了錢連最基本的道德和人性都拋棄的人,就算罪不至死,活著卻也是對更多人的一種傷害。她現在昧著良心賺的錢,將來還要更多的人因為生病而陷入困境,甚至是家破人亡!

鮮血奔流,老板娘殺豬似的嚎叫了起來:“不要……不要殺我……殺人啦……”

江好收起刀落,有在老板娘的臉上劃了一刀,那老板娘本來就生了一張大餅子臉,這下臉上多了一道交叉的十字疤,算是徹底毀了。

一群工人轉身就跑。

這黑心作坊有一道防備衛生局突擊檢查的後門,那門一開,幾秒鍾的時間那些工人就跑得幹幹淨淨的了。

江好鬆開了老板娘的頭發,回頭看著寧濤:“這樣做夠不夠?”

寧濤拿著賬本竹簡走了過去,貼著江好的臉頰,幾秒鍾後又移開並打開查看。果然,賬本竹簡給江好的診斷多了一條故意傷人的惡念罪孽,計三點,減去以前的一點善念功德,她的身上現在是兩點惡念罪孽,開出的診斷也是惡念罪孽處方契約。

江好也湊了過來看。

寧濤說道:“行了,我們走吧,回去給你治病。”

江好說道:“這裏有監控,我去把她的硬盤清空,你等我一下。”她從地上撿起了老板娘的棒球棒,然後向牆角的辦公桌走去。

寧濤心裏暗暗地道:“果然是精銳特工出身,我都沒有想到,她卻想到了。將來,不管她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能力,她肯定會成為一個賢內助。”

想到“賢內助”這個詞,寧濤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樣子。

這個女人是青追。

“她到現在都沒問我青追的事情……可她很快就會和青追見麵……她們會不會……”一想起江好和青追見麵的場景,寧濤就感到頭大頭疼,頭昏腦漲。

那蜷縮在地上的老板娘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勇氣和力氣,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猛的撲向了江好:“老娘跟你拚啦!”

江好連頭都沒有回,突然一腳後踢。

嘭!

一聲悶響,老板娘頓時飛了起來,飛出好幾米遠的距離然後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這一次她徹底安靜了下來,躺在地上穩如死狗。

江好操作那台電腦,很快就發現了問題:“難怪她連死都不怕,這硬盤裏裝著她的賬本,好幾百萬的金額。”

寧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灑落一地的白生生的包子,動容地道:“這得做多少黑心的包子才能賺到這麽多錢?這女人的身上該多有少惡念罪孽?”

“我把她的硬盤格式化,讓她有賬沒法收。”江好說。

寧濤忽然想起了什麽:“等等,讓我先看看她的身上有多少惡念罪孽。”

江好應了一聲,停止了她的操作。

寧濤來到那個老板娘的身邊,用賬本竹簡診斷了一下。

賬本竹簡浮現了內容:蔡淑芬,辛亥年七月初七生人(1971年),無德無良之人,首惡不孝敬父母計十點惡念罪孽,次惡經商以次充好投毒害人計三千六百一十七起,計惡念罪孽一千八百三十六點惡念罪孽……可開惡念罪孽處方,以死贖罪。

寧濤被這個診斷驚得目瞪口呆,心中卻又是一片激動,今晚帶江好出來幹點壞事,卻稀裏糊塗的發現了另一個賺取惡念罪孽的新大陸!

這片土地上製假造假的人多如牛毛,稍微有點良心的還隻是用劣質原料充當優質原料,還不至於害人,可有些無德無良的商人卻用化工原料充當使用原料,甚至是從地溝裏掏油處理一下,再堂而皇之的賣給百姓。這些人,其實比那些放高利貸的人還可惡。放高利貸還講究一個願者上鉤,可那些無德無良的商人卻連老人、孩子和孕婦都不會放過!

“哈哈哈……”寧濤忍不住笑了起來。

江好訝然地道:“你笑什麽?”

“你真是旺夫相啊。”寧濤看著江好,滿臉笑容。

江好的臉莫名其妙的紅了一下,心裏喜歡,嘴上卻不饒人:“你在發什麽神經?我什麽時候旺你了?”

她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她的話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寧濤笑著說道:“就是現在,現在你就旺我。這個女人身上有一千八百多點惡念罪孽,這可是一大筆租金。”

“那怎麽做?”江好還不了解寧濤的套路。

寧濤想了一下:“把她的硬盤取走,那些工人見過我們,今晚動手會引來麻煩,有了她的硬盤,我不信她不找上門來。還有,今晚你才是最重要的,再多的診金今晚我也不賺,我就賺你。”

江好給了寧濤一個帶青光的白眼,可嘴角卻難掩笑意。

蔡淑芬還躺在地上,繼續穩如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