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嫻究竟是不是唐家的人,寧濤還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他隻是猜測,殷墨藍也沒有給他提供證據來證明他的猜測。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唐子嫻和塗文錦剛才還冒著生命危險掩護他救人。

就算唐子嫻真的是唐家的人,將來會成為對手,那也要堂堂正正的麵對這麵,一拳打碎。現在要是見死不救的話,那就等於是過河拆橋,而他從來就不是這種人。

“抓著繩子,跟我走。”寧濤的聲音從黑暗裏傳來。

唐子嫻和塗文錦從地上爬了起來,緊緊的抓著繩子,然後往黑暗之中走去。

“寧醫生,你在哪裏?”塗文錦緊張地道,洞窟裏很黑,他根本就看不見寧濤。剛才被采藥繩拖行,他身上被蹭破了不少地方,渾身都火辣辣的疼,有些地方還在流血,可對於死亡的恐懼,還有黑暗的畏懼卻壓倒了一切,讓他無暇顧及。

寧濤並沒有回答他。

唐子嫻也是被拖著進來的,可是她的身上卻隻是衣服破了,並沒有明顯的傷痕。同樣的情況,可她卻顯得很平靜,一點都不緊張。

兩人在移動,寧濤也在移動。

沒走多遠,洞口就傳來了槍聲,子彈雨點一般打進洞窟,黑暗的空間裏滿是沉悶的槍聲在回響,好像四麵八方都有人在開槍。一些子彈擊中了岩壁,濺起一團團火星,可那些曇花一現的火星卻不足以照亮這個黑暗的洞窟。

寧濤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停下了腳步。

這個地方遠離洞口,並且有岩壁充當天然的掩體,即便是那些武裝人員用榴彈射擊也傷不了躲在後麵的人。馬彤彤和楊晨就躺在這個角落裏,兩人都已經昏迷了。不過寧濤已經用天針給他們止了血,還用特種靈力幫助他們回複生機,他們暫時不會死去。

寧濤看著驚魂未定的塗文錦和一臉平靜的唐子嫻,他的眼睛處在望術的狀態下,塗文錦和唐子嫻在他的眼裏就像是兩隻人形的會發光的燈籠,甚至連兩人的眼神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我們怎麽辦?”唐子嫻出聲問道。

寧濤說道:“這個洞窟很大,那些武裝人員不敢貿然追進來。如果我是那個指揮官,我會留下兩個人守著洞窟入口,然後帶著剩下的人去懸崖下麵探索陰月人的遺跡。”

說這番話的時候,寧濤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唐子嫻的臉上,觀察著她的反應。

唐子嫻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聲音也很平靜,“這樣我們也出不去,我們的手裏沒有槍,衝出去就等於是去送死。另外,你別忘了,那些野人還在這個洞窟之中,沒有食物,沒有水,我們待在這裏也是死路一條。”

“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聽唐子嫻這麽一說,塗文錦又緊張了起來。

唐子嫻的聲音帶著一絲惱怒,“你安靜一點!”

塗文錦跟著就閉上了嘴巴。

寧濤才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說出去,也沒有說待在這裏。那些野人逃進這個洞窟之後就沒有再出去,這個地方肯定還有別的出路,我們隻要找到離開這裏的路就能出去。”

唐子嫻說道:“你能找到出口?”

寧濤說道:“我當然能,但是我可不想帶著有可能在我背後捅我一刀的人離開。唐小姐,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你回答了我,我就帶你和塗先生離開。”

“什麽問題?”唐子嫻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警惕的意味。

寧濤說道:“你是唐家的什麽人?”

黑暗裏,唐子嫻的烏眸裏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光,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姓唐,我當然是唐家的女兒,你問的問題很奇怪。”

“我說的這個唐家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有著好幾百年曆史的唐門,精通暗器和用毒的唐門。”寧濤直盯盯的看著唐子嫻的眼睛。

唐子嫻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冷笑了一聲,“寧醫生,你說的是武俠小說中的唐門嗎?”

寧濤說道:“是的,我說的就是那個唐門。”

唐子嫻說道:“如果我是你說的那個唐門的人的話,那我豈不是會飛簷走壁,會暗器,會功夫的女俠?寧醫生,你別逗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說的什麽唐門,我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武林世家唐門的存在,即便是真的存在,我也和它沒有半點關係。”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寧濤說。

唐子嫻皺了一下眉頭,“你該不會還要讓我對天發誓吧?”

寧濤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要考慮一下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們先留在這裏,我先去找一下出口,然後回來接你們。”

唐子嫻沒有任何反應,神色一片平靜。

塗文錦卻著急了,緊張地道:“寧醫生你不能丟下我們,那些槍手隨時都有可能衝進來,他們會殺死我和唐小姐……”

寧濤打斷了塗文錦的話,“我剛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待在這裏別動,那些武裝人員不會進來,但如果你們擅自行動,後果就隻能由你們自己承擔了。”

說完,他依次將楊晨和馬彤彤從地上扯起來,分別扛在了他的兩隻肩頭上,然後向黑暗深處走去,一轉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塗文錦眼巴巴的看著寧濤離開的方向,可他根本就看不見人,隻還能隱約聽見寧濤的腳步聲,而那腳步聲離開的速度很快,越來越小。

唐子嫻看著寧濤離開的方向,隻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他會回來的。”

塗文錦哪裏沉得住氣,他趴著從岩壁下方看向了洞窟的入口,那裏有熹微的光線照進來。他擔心那些武裝人員衝進來,可是始終都沒有人衝進來。情況似乎是被寧濤說中了,那些武裝人員在洞口留下了人,剩下的人則去了陰月人的遺跡。可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那個人不過是一個醫生而已,他怎麽能判斷得如此準確?

黑暗中,寧濤步履如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與他如浮雲。他的肩頭上扛著的兩個人就等於是兩隻散發著彩色光芒的燈籠,為他驅散黑暗,照亮前路。他的鼻子也一早就鎖定了那些神農架野人的氣味,不過他走的卻是一條相反的路線。

這個洞窟果然很大,九彎十八拐,岩壁上隨處可見岔洞,不知道通向什麽地方。

寧濤也沒走多遠,邁過一個彎之後鑽進了一個岔洞,然後咬破手指在洞壁上畫了一隻血鎖,隨後他打開血鎖,扛著馬彤彤和楊晨回到了天外診所。

問唐子嫻是不是唐家的人和找出口不過是一個離開的借口,馬彤彤和楊晨的處境很危險,他得及時治療他們。

善惡鼎中青煙繚繞,鼎上的人臉露出了笑容。

寧濤小心翼翼的將馬彤彤和楊晨放在了診所中間的地麵上,然後將背在背上的背包取了下來,打開取出了裏麵的小藥箱。他沒有立刻喚醒馬彤彤和楊晨,而是取出賬本竹簡依次給馬彤彤和楊晨做了診斷。

賬本竹簡依次給出了馬彤彤和楊晨的診斷。

馬彤彤,戊寅年五月初三生人,首善孝敬父母集十點善念功德,慈善捐助失學兒童七人計二十一點善念功德,三善保護和修繕古物一百一十件計五十五點善念功德……一身集善念功德一百點,可開善念處方契約,消功德以治愈。

楊晨,戊寅年正月初三生人,首善孝敬父母計十點善念功德,次善保護修繕文物一百二十件計六十點善念功德,一身集善念功德七十點,可開善念處方契約,消功德以治愈。

這樣的診斷讓寧濤也感到很驚訝,讓他驚訝的不隻是馬彤彤和楊晨是隱形的診金大戶,還有賬本竹簡給出的保護和修繕文物居然也有功德,雖然保護和修繕一件文物的功德隻有半點,但累計起來卻是很嚇人的。

為什麽保護和修繕文物會有善念功德?

這又是一個讓寧濤感到困惑的問題,但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將賬本竹簡收了起來,隨後又去書桌開了兩張善念處方契約,一張是給馬彤彤的,一張是給楊晨的。

開好了處方之後,寧濤將馬彤彤和楊晨喚醒。

“不要殺我……不要……”馬彤彤一醒來便驚呼出聲,她的意識顯然還停留在被亂槍掃射的危險時刻裏。

楊晨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大口大口喘氣,可他還是覺得無法呼吸。

寧濤說道:“不要害怕,我們已經逃出來了。”

馬彤彤和楊晨聽到寧濤的聲音,這才移目看著寧濤,兩人的臉上滿是驚訝和困惑的神色。

寧濤又說道:“我們已經逃出來了,不過你們受了傷,需要接受治療。”

馬彤彤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一些,她看著寧濤,聲音有點沙啞,“這……這是什麽地方?”

寧濤說道:“這裏是我的診所。”

“我們、我們怎麽會在這裏?”楊晨很清楚的記得他在什麽地方,卻也正是因為想起了發生在深淵裏的事情,他跟著低頭去看他的肚子,這一看他頓時癱了,他的衣服和褲子全都被血染紅了,那被子彈擊中的傷口剛才還不疼,這個時候突然就傳來了火辣辣的灼痛感。

馬彤彤也發現了她身上的傷口,她比楊晨還不堪,雙眼一閉就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