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江村是一個很小的漁村,坐落在珠江旁邊,僅有幾十戶人家。村裏的人以打漁和養魚為生,這裏距離官城不遠,卻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裏一樣。

天色黑下來沒多久,一輛黑白花紋的電瓶車便來到了村口。

寧濤刹停了天道號電瓶車,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這會兒才七點三十二分,距離對方約定的見麵時間提前了二十八分鍾。他收起了手機,說道:“青追,你留在這裏看著車,我進村子看看。”

青追老老實實的下了車,問了一句,“不用我陪你去麽?”

寧濤說道:“不用,對方用這種方式約我見麵,如果看見你,沒準就不現身了。”

“那好吧,我在這裏等你。”青追說。

寧濤進了村子,撲鼻一股淡淡的鹹魚味。這裏家家戶戶都醃製鹹魚,以至於空氣之中都彌漫著一股鹹魚味。珠江就在村子的旁邊,江水平緩的向遠方流去。有幾艘機動漁船在江水行駛,往著官城的方向駛去,大概是去碼頭的水產市場賣他們捕撈回來的魚。

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個世界還有多少秘密,他們並不感興趣。

寧濤進入村子,斜挎著小藥箱,慢吞吞的走著路,是不是扇動一下手中的不可破扇。不少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還有一條狗跟著他跑,但沒有吠他。

寧濤穿村而過,一路上也在觀察看見的人,可惜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人可疑的“目標”。他心裏也一直都在琢磨會是誰約他來這種地方見麵,但想來想去都沒有半點頭緒。

二十多多分鍾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寧濤就要走出村子的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的阿婆剛好從一個院子裏走出來,打量了他一眼,開口問道:“細哥,你尋麻人啊?”

寧濤停下了腳步,客氣地道:“阿婆,請講普通話,我不太聽得懂你說的話。”

這時院子裏又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七姑,就係其,請其進來吧。”

這聲音有點似曾聽過的淡淡的熟悉感,寧濤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裏聽見過。不過這句話倒也不複雜,他勉強能聽懂,院裏的女人是讓這個阿婆請他進去。

果然,阿婆招了招手,“細哥,請進。”

寧濤點了一下頭,向阿婆走去,然後從她身邊進了門。

阿婆退步回來,伸手關了院門,然後說道:“細哥,請跟涯來。”

寧濤已經懶得去分析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了,跟著她走的時候喚醒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和聞術的狀態。這一望一聞他便掌握了這座漁家民居的情況,隻有一間屋子裏有人體的氣味釋放出來,他從半掩的房門之中也看到了生命體釋放的五顏六色的先天氣場。

而且,他還從阿婆的先天氣場之中看到了真正的內家高手才會有的內力能量,那種能量不同於修真者的靈氣,卻也很強大。這個結果讓他感到驚訝,這阿婆看上去虛弱得很,卻沒想到是個真正的高手。不過更強的卻是她的偽裝能力,居然連他都看走眼了!

阿婆先到那道虛掩的門口,伸手推開了門,然後站在了門口不走了。

寧濤來到了門口,屋子裏突然亮起了燈。昏黃的白熾燈燈光驅散了房間裏的黑暗,一個女人便在燈光亮起的時候進入了他的視線,看清楚她的臉龐,他頓時愣了一下。

約他來這個偏遠漁村見麵的人居然是辛之羽他媽,朱紅琴。

難怪剛才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他有那麽一點似曾聽過的感覺,原來是在榮華府聽到過她的聲音。

朱紅琴坐在一張老舊的方桌前,桌上放了兩隻茶杯,還有一隻裝水的水壺。寧濤進了屋,也沒打招呼,徑直走到她的對麵坐了下去。

朱紅琴拎起水壺給寧濤沏了一杯茶,然後才說道:“寧醫生,抱歉事先沒有說明卻把你約到這種地方來見麵。”

寧濤說道:“抱歉就不必了,給我說說你約我來這裏見麵的原因就行了。”

朱紅琴說道:“請你給我兩分鍾準備一下好嗎?”

寧濤說道:“當然可以。”

朱紅琴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然後往窗戶邊走去。

寧濤移目看著她,心裏猜測著她的目的。他的腦海中也忍不住浮現出了辛家祠堂裏供奉著的那隻背麵刻著“朱紅玉”的靈牌,尋思著等下該怎麽開口問一下那塊靈牌的秘密。

卻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勁風聲。

寧濤心中陡生起危機感,靈力氣囊也在就那一瞬間啟動。同時,他的胳膊也下意識的抬了起來,準備格擋。

嘭!

寧濤的胳膊剛剛抬起來,一隻腳就踹在了他的肩頭上。

對他出手的是守在門口的阿婆,可這並不是讓他感到驚訝的地方,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個阿婆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速度如此之快!

“你幹什麽?”寧濤心中又驚又怒,雙腳發力,身體往上撐起的時候肩頭運力一推便將偷襲他的阿婆推了出去。

看似老邁瘦弱的阿婆在空中一扭腰,被推開的右腿下落,左腿借著扭腰的旋轉力量突然抽向了寧濤的腦袋。

鞭腿!

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能做出這種攻擊動作!

還有完沒完了?

寧濤幹脆不躲了。

嘭!

阿婆的左腿狠狠的抽在了寧濤的腦袋上,寧濤的拳頭卻也在那個時候轟了出去。

阿婆吃了一驚,眼見著寧濤的拳頭就要轟在她的心口上,可她卻再沒有能力扭腰躲閃,剛才的那一下變招已經是她的極限。

然而,寧濤的拳頭卻在就要擊中阿婆的心口上的那一瞬間停了下來。

阿婆的右腳落在了地麵上。

寧濤退了一步。

阿婆的左腳這才從半空中回到地麵上,她的目光之中充滿了驚訝,短暫的愣神之後她忽然對著寧濤躬身抱拳,“細哥,對唔住。”然後她又對朱紅琴說道:“細姐,涯唔咩其嘅對手,寧先生手下留情了。”

朱紅琴說道:“七姑,你出去吧。”

阿婆又對寧濤抱了一下拳,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寧濤看著朱紅琴,淡淡地道:“如果我不看在阿婆一把年紀的份上,我早就不客氣了。還有你,你把我約到這種地方來,就是想試我的身手嗎?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會對你不客氣的。”

他的話音剛落,朱紅琴突然雙腿一曲,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寧濤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朱紅琴懇聲說道:“寧醫生,請你出手救救我的兒子!”

寧濤頓時明白了過來。剛才發生的事情不過是朱紅琴想要試探出他的能力,如果他被那個阿婆打敗,朱紅琴不會開這個口,更不會對他下跪。她下跪開這個口,一切都是建立在阿婆開口認輸這個基礎上的。

“朱阿姨,你起來說話吧。”寧濤說。

朱紅琴卻沒有起來,“你答應我就起來,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寧濤有點頭疼,苦笑了一下,“朱阿姨,就算我答應了你,我也有可能做不到。我不答應你,卻也有可能幫你解決問題。現在已經不興這一套了,所以你還是起來說話吧,你要是不起來,我可就走了。”

朱紅琴猶豫了一下,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

寧濤坐回到了椅子上,“坐吧,我想聽你說說,你兒子無病無痛,你先生又是官城的知名企業家,社會地位很高。甚至就連站在門外的阿婆保鏢,她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武林高手。我何德何能,讓你這樣的闊太太下跪來求?”

朱紅琴坐回到了她原來的位置上,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你不是一般的醫生,你是一個修真醫生,隻有你能救我的兒子。”

寧濤的心中有些驚訝,可心裏一琢磨就不覺得奇怪了。辛家的祠堂裏供奉著朱紅玉的品牌,而朱紅玉的頭骨上刻寫著尋祖丹的丹方。眼前這個朱紅琴與朱紅玉有關,她知道這個世上有修真醫生也就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朱紅琴接著說道:“那日你在我家借用祠堂治好巴恩斯先生,我就猜到你是一個修真醫生。你進入我家的祠堂,除了需要一個地方治療巴恩斯先生,恐怕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吧?”

寧濤說道:“你都把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我再否認,或者扯開話題,那就顯得虛偽了。好吧,我就直說了吧,我對朱三太子的女兒朱紅玉的故事很感興趣,我在尋找與她有關的一個古老的丹方。那天我本來沒想進你家的祠堂的,隻是你的名字讓我產生了一些聯想,所以,我就借著給巴恩斯先生治病的機會,進了你家的祠堂。”

“恐怕還有一個人吧?”朱紅琴說道。

寧濤知道她說的是誰,白婧。

“她也想要你想要的東西。”朱紅琴又說了一句,“可她是妖,她不僅要拿東西,她還會要我們全家的命。我了解他們,所以我才來這裏求你。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我也可以給你那東西,可我有一個條件。”

寧濤不動聲色地道:“什麽條件?”

朱紅琴一字一頓,“殺——了——白——婧!”

寧濤頓時愣在了當場,他怎麽也沒想到朱紅琴開出的條件會是這樣一個條件。

細思極恐,回想當日,眼前這個女人和白婧在一起說說笑笑,儼然一幅婆媳和睦的姿態。卻沒想到,一轉眼她卻在這種方式,以秘密為代價要殺掉白婧!

眼前的朱紅琴與那日的朱紅琴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可偏偏這個心機深沉得讓人感到害怕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朱紅琴,她不隻是不簡單,甚至是可怕!

寧濤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既然你知道白婧的身份,你製止你兒子跟他交往不就行了嗎?”

“哼!”朱紅琴冷哼了一聲,“妖就是妖,我家所麵對的危機要是製止我兒子跟白婧交往就能解決問題,我還會來這裏求你嗎?”

以白聖的手段和他的貪婪,這確實沒用。

寧濤沉默了一下才說道:“給我一點時間,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我需要考慮一下。”

朱紅琴說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你不答應我的話,我就找別人幫忙。”

寧濤點了一下頭,“好,就三天時間,三天後我給你答複。”

朱紅琴說道:“七姑,送客。”

“不用送,我自己走就行了。”寧濤起身離開。

七姑對寧濤微微欠身,很是尊敬的樣子。

門裏,朱紅琴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