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這新鑄的劍取名字的時候,寧濤是真沒多想,更不可能想到幹柴烈火上去。可是這會兒烈火一口說出來,兩把劍的名字合在一起還真就變成了幹柴烈火,你說巧是不巧?好好的兩把絕世大寶劍,變成了幹柴烈火,又問你俗氣不俗氣?

“那個,烈火這個名字不好,我重取一個吧。”寧濤尷尬地道。

烈火說道:“你是這劍取烈火這個名字不好,可我就叫烈火,那我的名字豈不是也不好?”

寧濤竟無言以對。

“取劍名也講究一個緣分,我喜歡烈火劍這個名字,就叫它烈火劍吧,幹柴烈火不也很好嗎?”烈火說。

寧濤說道:“既然你喜歡那就叫它烈火劍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該……”

烈火打斷了寧濤的話:“寧大哥,你來我這裏鑄劍,劍好了,可茶都還沒喝上一口,這麽著急著走幹什麽,我這裏就這麽惹你厭麽?”

“那倒不是。”寧濤說。

“那是因為什麽?”烈火刨根問底。

“那個,我就喝杯茶再走吧。”寧濤說。

他著急著走的原因是他在這裏,那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的身上毛病又多,萬一真就幹柴烈火了,那就不好了。而且,他的心裏還記著她在那山峰上跟他說的話,隻要他答應消滅那支猿軍,她就答應碧明珠提親,嫁給他,還說把一切都給他。這樣的話當然做不得數,可想想就容易讓人想偏不是。

就像是一輛好端端行駛的車,有人不斷來搬方向盤,那麽翻車的幾率就很大了。

可是這樣的原因,他又不好說出口,畢竟生而為神,麵子是始終要擺在第一位的。

烈火邀請寧濤坐到了榻上,然後給寧濤端了一碗茶。

烈火也端起了茶碗,眼汪汪的看著寧濤:“小女子這裏沒有酒,就以茶代酒敬寧大哥一碗茶吧,萬望不要嫌棄。”

寧濤笑了笑:“喝茶喝茶,不說客氣話。”

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入口除了茶香,還有一股淡雅的芬芳,尾味還有點回甜,十分好喝。

“烈火姑娘,你這茶是怎麽製的,很不錯啊。”寧濤讚了一句,這茶跟他在仙界喝的仙茶完全不輸口味品質,甚至還要好喝一點,他心裏很是好奇她是怎麽製的。

烈火用衣袖遮麵,淺淺的呷了一口,喝了一口茶才擱碗說道:“寧大哥還是不要聽的好。”

她不這樣說還好,她這樣說寧濤心裏更好奇了:“這有什麽不好聽的,你是怕我學了你的手藝嗎?”

“這手藝你學不會。”烈火說。

這又是一個關子。

寧濤被吊足了胃口,故作不高興的樣子:“你看你,不爽快了不是,就這點事都不告訴我。”

烈火這才說道:“寧大哥莫生氣,因為這茶從采摘到製茶的方式都很女人家,你又不是女人,怎麽學得會?”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這麽神奇,那你給我說說,你怎麽采茶,怎麽製茶的。”

烈火清咳了一聲,這才說出來:“這茶是北山上的一株千年老茶樹,很有靈性的,每到初春時節,我就去北山采茶。采茶的時候,我是用嘴銜茶葉采摘下來,然後……”

“然後怎麽?”

“然後放在胸口上,用胸氣烘幹,稍幹之後裝進布袋,密封袋口,在放於被窩之中夜夜伴我眠,曆經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茶。”

寧濤恍然大悟,忍不住又自斟了一碗,細細品嚐。

剛才他還好奇在茶為什麽會有神秘的香味,聽她這麽一解釋,才知出處,搞了半天,他喝的原來不是一般的茶,而是奶茶。

烈火柔聲說道:“這茶有個名字,我取的。”

“什麽名字?”

“香飄飄。”

“噗!”一時沒忍住,寧濤把剛喝到嘴裏的一口茶湯噴了出來。

坐在對麵的烈火猝不及防被他噴了一個正著,臉上、脖子上和衣襟上都濺上了茶湯。

“寧大哥,你怎麽啦?”烈火怎麽也想不明白,她就說了一個香飄飄的名字,寧濤卻噴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擦擦。”寧濤慌忙伸手去擦茶漬,可是伸出去的手下一秒鍾就僵住了。

人家一個未嫁的大姑娘,他的手能擦哪呢?擦臉,那是摸人家的臉,擦脖子,那就是摸人家的脖子,擦衣襟,那問題就更嚴重了。

然而,烈火並沒有躲閃的動作,隻有羞澀。從她的眼神來看,她甚至有點期待寧濤的手伸過來,不管寧濤擦哪,她都不在乎,都覺得合適。

可是,寧濤的手卻縮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你還是自己擦擦吧,我擦不合適。”寧濤說。

“合適。”烈火說,然後輕輕咬了一下櫻唇。

這話出口,她的臉頰兒紅了。

這話寧濤不知道該怎麽接了,一時間愣在那裏,看烈火的眼神也有點發怔了。

這是老毛病又犯了,他知道,可他治不了。

天命送子神,有些毛病與神性有關,怎麽治?

烈火又輕輕咬了一下櫻唇,聲音微弱蚊囈:“在那山峰上,我都說得很清楚了,你滅了那些猿軍,我就是你的人了,所以你怎麽做都合適。”

這話,就算是豬頭都能聽明白。

寧濤的心裏跟揣著一麵明鏡兒似的,可是他卻不得不裝糊塗:“那個,我覺得你真的適合當大夏的女王,為了人族的未來,你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明天我會再跟我嶽父和那幾個長老說一下,這事就這麽定了吧,你不要再推辭了。”

他都要走了,要去極北之地,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開啟天機會得到什麽,他也不清楚,如果是又一次神奇的旅行的話,他可能就回不來了。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接受她的美意呢,如果他接受了,那就是對人家不負責。

烈火說道:“我若答應你出任大夏的國君,那你也答應我。”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你要我答應你什麽?”

烈火忽然從榻上起來,下榻來到寧濤的身前,軟軟拜倒了下去。

寧濤慌忙伸手扶她:“你怎麽又拜我了,這裏又不是神廟,真不用這樣。”

烈火卻賴在地上不起來,直盯盯的看著寧濤:“寧大哥,我烈火向來一言九鼎,你滅了那山穀裏的猿軍,水淹猿城,你為人族爭取到了發展的空間和時間,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我也要兌現我的承諾,我要做你的女人。”

寧濤頭疼了,“我就要去極北之地了,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

“不好。”烈火說。

寧濤:“……”

跟女人講道理,有時候真的是很頭疼的事情。

烈火輕輕咬了一下櫻唇,又說了一句:“那我換一個說法,你是送子神,我向你求子,你答應我吧。”

寧濤:“……”

烈火接著說道:“我做大夏國的女王,我無子嗣,將來誰來繼承大夏的王位?你是送子神,你送我一個孩子,那孩子是你的血統,他就是神子,將來我傳位於他,他繼承王位,誰會反對一個神子,這樣一來也有助於大夏國的穩定,你告訴我,是不是這個道理?”

寧濤忍不住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他真的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

烈火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那你是答應啦?”

“呃……”寧濤忽然發覺他被套路了。

烈火瞧見了他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她忽然抬手打翻了案幾上的茶碗,一碗茶連湯帶葉潑灑到了寧濤的褲子上。

“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擦擦。”烈火手忙腳亂的去擦拭。

這一擦就擦出了火花。

燭火下,烈火劍閃閃發光。幹柴劍不在這裏,可這裏有柴。

幹柴烈火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一朵烏雲移開,天空的明月一點點被遮掩,風吹起,那雲一會兒變成一個圓的形狀,一會兒被拉開,變成一個八字形,一會兒又變成了一條狗狗的形狀,真個是變化多端。沒過多久,豆大的雨點灑落下來,打在樹葉兒上,樹葉兒顫顫不休,打在籬笆上,籬笆兒牆便響起一片啪啪聲。

忽然一隻雄鷹飛來,雨水打濕了鷹毛,可它全然無懼,昂揚著頭,一頭紮進了烏雲深處。

雄鷹展翅,是那麽的勇敢無畏,黑暗、閃電和暴雨都阻止不了它前進的決心。

從這以後,這世間的文人又多了一個詞匯,那就是鷹擊長空。

過了好大一會兒,雨停了,烏雲散去。

那隻雄鷹從虛空之中墜落下來,掉入黑黢黢的山林之中。

沒人關心它的死活。

那皎潔的圓月又顯露了出來,輝耀人間。

“寧大哥,你留下一個名字吧。”烈火說,她的聲音軟綿綿的。

又取名字。

寧濤很認真的琢磨了一下:“就要鷹擊吧,老鷹的鷹,攻擊的擊。”

“這個名字好奇怪,為什麽是這個名字?”烈火問。

寧濤說道:“剛才我看見一隻鷹衝天飛起,這是個好兆頭,你若生子,那就叫鷹擊吧,雄鷹展翅,海闊天空任鷹飛,豈不美哉。”

“嗯,這個名字好,但為了穩妥起見,我再求一次吧,辛苦你了,寧大哥。”

寧濤:“……”

一朵烏雲又飄了過來。

烏雲演得真好。

那墜落山林的雄鷹忽然又衝天而起,奔著那烏雲衝刺過去,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

這鷹也演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