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轉眼就過去了。

石屋之中一片凝重的氣氛,與昨晚的快樂氣氛相比,一個像是烈日炎炎的天氣,一個像是暴雨來臨前的陰沉壓抑。

寧濤就要出征了。

這一戰不但關係著三界的命運,也關係著寧濤自己的命運。三界的命運,兩個女人其實都不怎麽在乎,尤其是東山波麗,她甚至都不知道三界是什麽樣子,那又何談心係三界的命運。而對於希米亞來說,寧濤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三界是存是亡,她其實並不在乎。

寧濤笑了笑:“你們的表情這麽嚴肅幹什麽?我這是去殺無,又不是去送死的,笑一笑,就當我是凱旋而歸了。”

東山波麗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明顯是心事重重,還擔憂,所以笑得比較勉強。

希米亞本來就不愛笑,現在這種情況下就更笑不出來了。不過她還是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但看上去比東山波麗還要勉強。

寧濤擁抱了希米亞一下,她的身高讓他感到有點尷尬,頭剛好齊到她的胸,但這個時候也過不了那麽多了,他輕聲說了一句:“我走之前我會在這絕對領域之中開一個口子,天黑之前我還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從這口子離開。”

希米亞斷然道:“不,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從這絕對領域之中走出去,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你……”寧濤想讓她改變主意,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勸她,而且他了解她,她做出的決定從來不會改變。

東山波麗說道:“姐姐若是出去,我也跟著出去,我們一家三口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寧濤伸手將東山波麗也拉了過來,一起抱住。

溫存了一下,寧濤鬆開了兩個女人:“你們留在這裏等我回來,但你們記住,你們出來就是死,所以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多大的動靜,千萬別出來。”

希米亞點了一下頭:“那老東西狡猾,你小心一點。”

東山波麗也叮囑了一句:“夫君,我等你回來,你千萬要回來。”

寧濤衝兩個女人笑了一下,然後走了石屋,縱身一躍,衝天飛起。

出征前的道別也要適可而止,跟兩個女人待在一起,她們就是磨盤,他身上的銳氣可就要被磨平了。

希米亞和東山波麗從石屋裏追了出來,翹首以望,寧濤很快就消失在了她們的視線之中。

此時天還沒有亮開,準確的說法是天空還沒有換幕布,現在還是那塊漆黑如墨的大幕布,再過一些時候就該換上暗藍的幕布了。

無的至高天神廟就隱藏在這如墨的幕布之中,由天之符文法陣遮掩和守護,可那些符文法陣現在對於寧濤來說就如同是希米亞身上的神甲,神念一動就沒了。

疾速飛行,寧濤炮彈一般射向了至高天神廟。

他的計劃很簡單,衝進去,殺死無!

一次殺不死,那就再殺一次!

一轉眼寧濤就來到了至高天神廟的守護法陣外,他沒有絲毫停留,一頭紮了進去。

至高天神廟的守護法陣沒有被激活,對它來說,現在的寧濤就等於是“自己人”,或者是它自己的一部分,這樣的情況下它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寧濤在神廟前的平台上落腳,不等他上去踹門,甚至不等他開口說話,神殿之中就傳出了無的聲音。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無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訝的意味,還有很明顯的緊張。

寧濤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看不見你嗎?幾天前我就能看見你了,你還自以為是的站在這平台邊沿監視我,你說你傻不傻?”

無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那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這話他剛才就問了一次了,但寧濤的話裏根本就沒有答案。

寧濤說道:“你猜。”

這一次無沉默得更久了。

雖然沒有看見他的臉龐,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寧濤想象出他此刻那張陰沉到極點的臉龐。

“你我終須一戰,這一次你躲是躲不掉的,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破門闖進來。”寧濤說。

無沒有回應。

寧濤說道:“你是在想怎麽擺脫我嗎?”

無還是沒有回應。

寧濤笑道:“沒用的,你不敢離開這裏,可我現在就在你的神廟上,你到哪我到哪,你甩不掉我。”

無始終保持沉默。

神殿那一萬米高的巨門緊閉,給人一種無人在家的感覺。

“看來你是想我破門進來了。”寧濤向神廟的大門走去。

卻不等寧濤召喚神身一腳踹過去,或者用拳頭轟一個窟窿出來,萬米之高的巨門豁然打開,一片金光從門縫之中照射出來,金光之中還有無的聲音。

“既然你執意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吧,我容忍了你這麽久,也算是仁至義盡,給了老天麵子了。”無說。

寧濤從門縫之中走了進去。

打開一點的大門又轟然關閉了。

寧濤往神殿盡頭飛掠而去,那幾萬米高的至高天神像轉眼就到了近前。

無就站在神像腳下,背對著神殿大門的方向。

他的身影幹瘦如柴,仿佛稍微大一點的風也能將他吹上天去。

他是這麽的瘦弱,可卻就是這個弱不禁風的糟老頭子,三界正因為他而承受滅世之災,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生靈因他而死去。

可幹出了這種天地不容之事的糟老頭子,他卻還有閑心在這裏擺高人Pose。

寧濤在無的身後落腳。

雖然這次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來的,雖然目標就在眼前,可他並沒有一來就動手。

不過這並不是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主角在關鍵時刻重要給壞人一番辯駁和嗶嗶嗶的機會,然後才動手,並且主角總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錯失殺死壞人的機會,然後劇情順理成章的往長裏發展。

他沒有立刻動手,隻是出於一種尊重。

尊重對手,其實也是尊重自己。

無不管怎麽樣都逃不掉,逃出去隻會死得更快。

所以,他並不著急。

他是獵人,而無是掉進他的陷阱裏的獵物。

他此刻站在陷阱的坑外,而無在坑裏。

無轉過了身來,三隻眼睛一起盯著寧濤,那眼神很複雜。

這一次,他的豎眼裏並沒有金光迸射出來,三隻眼睛的眼神都反常的平靜。

四目相對,沒有聲音。

好半晌之後無才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語氣也很平靜:“你那法印護罩下,有幸存的東山族人吧?”

寧濤點了一下頭。

無接著說道:“那些幸存者裏有年輕的東山女子吧?”

寧濤心中有些無語,不過他還是點了一下頭。

“我猜是那女酋長東山波麗,而且你還和他睡了。”無說。

寧濤欲說無語。

送子神的神號也就那樣了,他就是用水之母將全地球的水聚集在一起,恐怕也洗不掉了。

“你給她開了神,獲得了一些與我有關的秘密,是嗎?”無問。

寧濤說道:“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問我?”

無說道:“不一樣的,我想看見你驚訝的樣子。”

寧濤的臉上一片平靜,一毛線的驚訝都沒有。

無歎了一口氣:“你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殺了東山波麗和所有的東山族人的,可是……一念之仁啊。”

寧濤說道:“你不覺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

“天意?”無忽然笑了:“哈哈哈……”

寧濤隻是看著他笑,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

無止住了笑聲,直盯盯的看著寧濤:“我有一個感覺,今天我們倆隻能活一個,在動手決生死之前,我們聊聊怎麽樣?”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無會這樣說,不過他還是點了一下頭。

其實,無就是不說,他也想和無聊一聊的。這恐怕也是他來的時候,沒有立刻就動手的原因。

無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總是將天掛在嘴邊,你說你是天選之人,你是新天,我是舊天,你來殺我也是天意,還有你是天命送子神,那你跟我說說,在你的世界裏,天是個什麽東西?”

天是個什麽東西?

寧濤頓時愣住了,他還真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抬頭,一眼看見的天空是天嗎?

不是。

凡間的天,仙界的天,神山的天,還有這裏的天並不一樣,誰又能說凡間的天代表的是天,亦或者仙界和神山,還有這符文空間世界的天空代表的才是真正的天?

他忽然發現,他常常掛在嘴邊的天,其實是一個空泛的概念。

他沒有見過天,也沒有接觸過天。

所以,麵對無的這個簡簡單單的問題,他竟然無法應對。

無笑了笑:“你回答不出來就對了,你此刻肯定在想,你獲得的那個神位牌是從哪來的吧?”

“那你說從哪來?”寧濤說。

無抬頭看了一眼神廟的穹頂,過了十幾秒鍾才開口說出來:“我其實也不知道從哪來,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問你了。”

寧濤看著他。

這尼瑪算是什麽答案?

無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這個問題,我研究了起碼一萬年,之得到了一個猜測。”

“什麽猜測?”

“是某一台機器頒發的神位牌,你是從凡間地球來的,就像是你故鄉的什麽榮譽證書,我是這麽猜測的,你呢?”無反問寧濤。

寧濤卻愣在了當場,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