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幾公裏之後,豐田越野車熄了燈,車速也放慢了,緩緩的滑向了前麵的一個農家小院。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小院,幾間磚瓦房,一道石頭院牆,門板又破又舊,上麵貼著不知道是哪一年貼上去的門神,畫的是秦瓊和尉遲敬德,顏色發白,人物也已經模糊,隻剩下名字還算清楚,能辨認出來。

車裏,耗子打了一個電話,“王老板,我們回來了。”

手機裏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事情搞定了嗎?”

“搞定了,我們三兄弟出馬還沒有搞不定的人。”耗子有些得意地道:“不過,你給我們的活可不是收屍的活,那兩個外國人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直沒有動手,是我們三兄弟幹掉了他,你得給我們加錢。”

“你們幹掉了他?你不是在騙我吧?”手機裏的男人的聲音充滿了警惕的意味。

“我們騙你幹什麽,屍體就在我們的車裏,你出來看看吧。不過,你得再給我們加六十萬。”耗子說。

“隻要你們真的幹掉了那個小子,六十萬小意思,我可以給你們。不過,屍體真的在車上嗎?”手機裏的男人的聲音,還是有點不相信的感覺。

耗子說道:“王老板你要我說多少自己才願意相信?媽的,你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耗子有些不耐煩了。

“馬上出來。”手機裏沒聲音了。

這時豐田越野車也在滑到了院門旁邊,和尚停了車,打開車門下了車,“耗子、花蛇,把屍體拖下車,人放機靈點,那家夥狡猾得很。”

“知道了。”花蛇和耗子點了一下頭,跟著也下了車。

花蛇抓著寧濤的雙腿直接將林濤從車上拖了下去,寧濤的後背和腦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但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農家院子裏傳來了腳步聲,院門打開,三個人從院子裏走了出來。為首的一個四十多歲,長得富態,光頭,戴著一幅金邊眼鏡,是一個很斯文的形象。

他就是王耀陽。

跟著他出來的兩個人都是跟隨了他多年的保鏢,忠心耿耿。這兩個人一出來,右手就放在大腿外側,肩頭也有一點繃緊的跡象。

這不是肩周炎,這是一個隨時準備拔槍的預備動作。

王耀陽一出來,視線便直端端的落在了躺在地上的寧濤的身上。他看到了寧濤的臉,那張臉滿是灰塵和血跡,還有一隻腳印,慘不忍睹。

王耀陽又走進了兩步,然後掏出手機,從相冊裏翻出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是寧濤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穿著保安製服,站得筆直。這張照片還是寧濤在山城醫科大學讀書時的照片,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

王耀陽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屍體的臉,然後又看了看手機照片上的臉,他終於確認了,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幹得不錯,就是這個小子!死得好!”

“王老板,屍體我們帶來了,你答應給我們的錢呢?”耗子問。

王耀陽笑了笑,“你們這麽著急幹什麽?我不可能提著六十萬的現金出來吧?跟我進去吧,我給你們拿錢。”然後,他咳嗽了一聲,突然後退。

兩個保鏢突然拔槍。

砰!

一聲槍響,一個保鏢的腦袋上頓時多了一個冒血的血洞。

開槍的人是和尚,他的手中握著一支自製的手槍。就在耗子與王耀陽說話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站在了王耀陽的右側的保鏢的側麵,背在身後的手悄無聲息的抽出了插在腰帶上的自製的手槍。王耀陽莫名其妙咳嗽,又突然退後,那個時候他就察覺到對方要動手了,所以不等對方完成拔槍射擊的動作,他就先下手為強了。

槍聲響起的同一瞬間,花色和耗子突然撲向了左側的保鏢。花蛇伸手抓住了那個保鏢的右腕,將那隻握槍的手往下壓,不讓抬起。耗子的手中則握著一把帶有血槽的軍刀,一撲上去便毫不猶豫的將軍刀紮進了那個保鏢的心口。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王耀陽猝不及防,他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兩個跟隨他多年的保鏢就倒在了地上,一個被爆了頭,一個心口上紮著一把軍刀。

和尚吹了一口槍口的硝煙,淡淡地道:“王老板,你這樣也太不仗義了吧?我們兄弟三人為你殺人,你卻要殺我們,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王耀陽的雙腿突然一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緊張地道:“我、我沒有啊,都是他們兩個蠢貨自作主張,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想過要殺你們,我王耀陽也絕對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

花蛇一腳就踹了過去,“媽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王耀陽胸口中了一腳,倒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才停下來。

和尚上前抓住王耀陽的一隻手,拖著他就往院子裏走,一邊說道:“花蛇、耗子,那屍體都拖進來,待會兒一起處理。”

花蛇和耗子先將兩個保鏢的屍體拖進了院子,然後花蛇又出來抓住寧濤的一隻腳將寧濤也拖了進去。

院門關上了。

“錢呢?”和尚的聲音冰冷,“王老板,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要不我往你身上開兩槍個給你提提神,這樣你才能想起來?”

“不不不,我馬上去給你們拿。”王耀陽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往一間屋子走。

花蛇和耗子各出一隻手抓住了王耀陽的兩隻肩膀,和尚個跟了上去,“王老板,我警告你別耍什麽花樣。”

王耀陽慌忙說道:“不不不,我絕對不敢耍花樣,隻要你們不殺我,我把我的錢全部給你們。”

“你有多少錢?”耗子問了一句。

王耀陽說道:“我這裏有二十萬華幣,還有十萬塊美金,比你們要的六十萬還多,我全給你們,求求你們別殺我。”

“發財啦,哈哈!”花蛇笑了,那笑聲很詭異。

三個人押著王耀陽進了那個房間,走在最後麵的和尚還習慣性的關上房門。但凡做過見不得光的事的人,進門的第一個反應必然是關門。做的壞事越多,罪孽越是深重的人就越是如此。

就在房門關上之後,寧濤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沒有追上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將右手的食指伸進嘴裏,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咬破他的右手食指,而是蘸了一點殘留在嘴裏的血,然後在腳下的水泥地麵上畫了一隻血鎖。

血鎖打開的第二秒鍾寧濤已經回到了天外診所之中,他以最快的速度背上了他的小藥箱,還帶上了爛碎鼎修補好的砍菜刀法器。卻就在他準備再開方便之門回到那個農家小院中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青追的聲音。

“寧哥哥,你在裏麵嗎?你再不吭聲,我就回去啦。”青追又補了一句,“那個耍刀的帶回來一個人,扔我門上就走了,也不說是誰,我把那個人吃了你可別怪我啊。”

她口中的“耍刀的”顯然是指殷墨藍。

殷墨藍將比利帶回來卻不見寧濤回來,他又不想與青追待在一起,最好的處理方式自然就是扔下就走,連句解釋都沒有。所以,這也成了青追在門外守著的原因。

這些,都是寧濤從她的一句話裏分析出來的東西,他的反應也很快,大步上去開了門。

月光下,青追上身一件青色緊身短袖T恤,山峰壯觀。下身一條青色超短裙,短到似乎隻要她步子邁大一點都會走光。

這一套衣服都是從鄒裕麟的專賣店裏刷免卡買的,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

寧濤的眼睛隻呆了短暫的一秒鍾便適應了過來,他跟著說道:“快進來,跟我走。”

“去哪裏?”青追的臉上有點茫然的神色。

寧濤著急地道:“生意上門了,快點,時間快來不及了!”

青追這才回過神來,縱身一躍便飛向了寧濤,右腿在前,左腿在後,高度超過兩米。這是一個足以載入吉尼斯紀錄的飛躍動作,可是她穿的是超短裙。

寧濤本來是一個很正規,很著急的狀態,卻就是她這麽一躍,他的眼睛的頓時多了兩條白生生的鉛筆大長腿,還有一條三角形的小褲子,而且勒得非常之緊……

這是信仰之躍。

寧濤的眼睛中毒了,對他而言,那條凹痕可比唐門的毒針的毒性還要強烈。唐門的毒針他可以中上百針而毫無反應,可就是這信仰之躍下的一眼窺見,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在隻是那麽“曇花一現”,青追便落足在了寧濤的身邊。

善惡鼎睜開雙眼,麵帶怒容。

青追作揖,“鼎大叔,我不是故意進來的,你別瞪我了,我馬上就走。”

寧濤這才回過神來,他抓著青追的手腕便衝向了石壁,他的另一隻手握著診所的鑰匙,一下就捅進了最新鮮的血鎖之中。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種技巧是天生的。

兩秒鍾後,寧濤和青追出現在了那個農家小院的院子裏。

那兩個保鏢屍體還兀自流著鮮血,濃濃的血腥味籠罩著這片空間,慘淡的月色下自成一幅恐怖的畫卷。

青追驚訝失聲,“寧哥哥……”

寧濤突然伸手捂住了青追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