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黑色的燕尾西服,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領結,簡單的色調,給人一個嚴肅的印象。他的臉龐線條分明,上唇上留有一抹個性十足的小胡須,再加上筆挺的身材,不得不說他是那種任何女人看了都會留下印象的男人。

寧濤與他相比,多了一份陽光的親和感,少了他身上的嚴肅感和貴族的氣質。

青年向寧濤和林清妤走來,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鄙人武田玉夫,請問先生貴姓?”

他就是武田信介的兒子,武田生物製藥的未來接班人武田玉夫。

寧濤的嘴角也浮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免貴,我姓寧,寧濤,武田先生的漢語說得不錯。”

武田玉夫說道:“我從小就很喜歡華夏文化,也一直在學習。我最崇拜的一個曆史人物就是鑒真和尚,他給我們日本國帶來了不隻是佛法,還有當時最先進的技術。”

鑒真和尚,大唐的著名僧人,東渡日本六次才成功。他給日本帶去了醫學、建築、耕種等技術,在日本的曆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可如果他知道他幫助的民族後來給華夏帶去什麽樣的傷害的話,不知道他還沒有那種就算眼睛瞎了都要去日本的決心呢?

不得不說這個武田玉夫極善交際,簡簡單單兩句話就能拉近與交談對象的距離,並且給人以一個友好的印象。

可對於寧濤來說明知對方是狼,對方卻要以鹿或者馬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的心裏就連半點好感都沒有。相反的,他的心裏還有一絲反感,他淡淡地道:“抱歉,武田先生,我不太了解那一段曆史,我和林小姐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再見。”

林清妤也禮貌性的微笑了一下,然後挽著寧濤的胳膊跟他離開。這個舉動是標準的情人舉動,她做得很自然,完全不管寧濤的感受,以及願意不願意。

武田玉夫嘴角的那一絲笑容消失了,眼睛裏也藏著一絲冷意,那眼神陰冷得可怕。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華國青年居然也敢這樣無視他?

他是武田家族的長子,武田生物製藥公司的接班人,哈佛生物係博士學位,空手道黑帶九段。在日本,他被譽為天之驕子。可到了這個在他看來並不發達的內陸城市,他放下身價示好,對方居然敢這樣無視他!

可這隻是他的感受而已,在寧濤這個天外診所的主人的麵前什麽家族的公子,大公司的繼承人,哈佛的生物學博士統統都不值一提。什麽家族能大得過天道?什麽大製藥公司能比得過天外診所?什麽生物學博士掌握的知識和技術比得過他煉丹?沒有一樣比得過他,那又有什麽資格在他麵前裝逼?

“清妤!你給我站住!”林東海的聲音突然傳來。

林清妤的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團,腳步也停了下來。

林東海從大門裏走了出來,臉色陰沉,“清妤,你要去哪裏?”

林清妤有些緊張,“我、我……有點急事,寧大哥過來接我,我們……”

“你閉嘴!”林東海嗬斥了林清妤一句,然後又看著寧濤,“又是你,人活臉樹活皮,你這麽就纏著我們清妤不放呢?”

寧濤心裏很不舒服,可林東海是林清妤和林清華的父親,他總不能開口罵林東海傻逼吧?

林清妤的眼睛裏轉眼就氣出了淚花,“爸!你說什麽啊?是我叫寧大哥過來的!你簡直是無理取鬧!”

“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林東海震驚了。

林清妤豁出去了,“我是一個人,成年人,我不是你養的小狗,你想讓我怎麽樣我就怎麽樣!我也有感受,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你……”林東海氣得嘴唇直抖,他僵了一下,然後伸手捂住了心口,很難受,就要倒地的樣子。

武田玉夫上前扶住了林東海,關切地道:“伯父,你沒事吧?”

“爸!”林清妤也著急了,跟著跑了過去。

林東海聲音顫顫地道:“你、你走,你管我死活幹什麽?我心髒不好,你、你還這樣氣我?你是不是誠心想氣死我?”

“我……”林清妤心裏難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很想跟寧濤一走了之,可麵對這樣情況,為人子女的她怎麽能甩手離開?那樣的話,她自己都無法原諒她自己。她看了寧濤一眼,心中又是一片愧疚。

寧濤卻很平靜,在他的眼裏林東海的身體正被一團五顏六色的先天氣場包裹著,林東海的心髒活蹦亂跳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這苦肉計演得!

林東海移目寧濤,“你還在這裏幹什麽?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林伯父,你先穩住,我幫你叫一輛急救車。”寧濤說,還真掏出手機要打急救電話。

林東海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

武田玉夫說道:“林先生,領事館裏有醫務室,有很好的醫生和常規用藥,要不去醫務室治療一下吧。”

“好,謝謝。”林東海又對林清妤說道:“扶我進去。”

林清妤心中極不願意回去,可是林東海擺出心髒不舒服的樣子,她不進去就是不孝了。

卻就在她為難的時候,武田玉夫忽然開口說道:“這位先生,我再次邀請你參加我們的派對,願意賞臉嗎?”

林清妤用求助的眼神看著寧濤。

寧濤這才並沒有拒絕,他點了一下頭,“那就打擾了,謝謝。”

林東海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這裏是日本領事館,能做主的人是武田玉夫,而不是他。武田玉夫以主人的身份邀請寧濤進去參加派對,同樣是客人的他有什麽資格趕人?

林東海瞪著向門口走來的寧濤,那眼神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林清妤卻露出了笑容,不過剛笑了那麽一下下就被林東海發現,瞪了一眼,她跟著就收起了笑容。

“三位請。”武田玉夫做了一個非常標準的邀請的姿勢,然後走前領路。

林清妤攙扶著林東海進了門,寧濤跟在後麵走,也進了領事館的大門。

進門的時候,寧濤忽然移目領事館主體建築,那一刹那間他忽然看見了一道人影晃動了一下,然後就消失了。不過他一點都不緊張,因為那人是大明的特工殷墨藍。

“你究竟要怎麽才肯離開我們家清妤?”進了領事館,林東海甩開了林清妤的攙扶他的手,跟寧濤說了這麽一句話。

寧濤說道:“我看在你是長輩,還有清華和清妤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但你不要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林東海頓時驚呆了,他完全沒想到寧濤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這種話。

他其實就是仗著他是林清妤的父親,而寧濤又喜歡他的女兒,所以才敢對寧濤態度惡劣。這種心理,其實就是以“老丈人”的心理,隻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而已。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女兒都還沒有追到手,你小子竟然敢跟老丈人說這樣的話!

寧濤湊到林東海的耳邊補了一句,“我理解你作為一個父親想要保護女兒的心情,如果我將來有一個女兒,我也不想她被壞人騙了,可你明顯搞錯對象了。”

林東海微微愣了一下,這一刹那間的反應有些奇怪。

武田玉夫走上台階,又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三位,這邊請。”

即便林清妤和林東海知道在什麽地方,他也如此禮貌客氣。僅從這一點便不難看出來他的骨子裏是一個非常傳統的日本人,日本現在的青年一代已經很少有這樣的了。在武士道精神和動漫之間,大多數日本青年都選擇了後者。

進入領事館大廳,穿過一條走廊,寧濤來到了一個多功能餐廳之中。餐廳的空間很寬闊,不僅和式風格的就餐區,還有一個表演用的舞台區。寧濤脫鞋進去的時候,一個穿著和服的日本藝伎正在表演三味線,白麵紅唇,那形象很是特別。

就餐區裏的一張大條桌兩邊坐著十幾個人,有武田信介和克羅亞瑟,還有幾個領事館方麵的人員,他們都坐在一邊,穿著傳統的和服,一眼就能辨認出是日本人。

大條桌的另一邊坐著幾個華夏人,林清妤的母親房美玲便在其中,山城的市長胡寄魯也在,另外還有幾個政府的重要人物。

寧濤一進去,除了那個專心彈奏三味弦的藝伎,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寧濤的身上。一個個的眼神都顯得有點詫異,還有疑惑。大概除了房美玲,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新來的客人是誰。

房美玲拿眼睛瞪著寧濤,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自持身份,她恐怕早就向寧濤開炮了。

武田玉夫不苟言笑地道:“給大家介紹一下新的客人,這位是寧濤寧先生。”

就在武田玉夫說出“寧濤”這個名字的時候,克羅亞瑟的神色頓時變了。他直盯盯的看著寧濤,那眼神似乎是在確認什麽。然後,他湊到了坐在他身邊的武田信介的耳畔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什麽。

武田信介的視線又移到了寧濤的身上,眼神銳利。

寧濤看在眼裏,可麵上卻不動聲色,接著他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大家好,打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