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雙睡著了,嘴角含著一絲幸福而又滿足的笑容,她顯然正做著一個美夢。

寧濤悄悄地將他的手從她的頭下抽了回來,然後下了床。窗外月光明媚,夜風吹動窗沙,臥室的紅木地板上留下了片片光斑。

一邊是美人,一邊是美景,誰舍得離開?

寧濤是真的不想離開,可是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自己的使命。

他從大日葫蘆之中取出了一張靈紙,然後寫下了一段話,放在了床頭櫃上。他俯身到了趙無雙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隨後他來到了窗邊,幻出金色祥雲,縱身一躍,駕雲而去。

一片夜風從窗口吹了進來,那張留在床頭櫃上的紙條飄飄的飛了起來,落在了趙無雙的臉上。

那張紙條上寫著:無雙,等我把仙界的事了了,我下來教你修仙。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保護好你自己,遇到什麽困難就去找孟波,我已經跟他交代過了,他會幫助你的。

我愛你。

這句是必須的,也是趙無雙最想看見的。

幾分鍾後,一朵金色的祥雲來到了蜀地一個小山村上空。

這是寧濤轉世的父母所在的村子。

仙界自不消說,他就要上神山了,上了神之後會遇到什麽,會發生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他很清楚會有兩種結果,第一種結果就是他順利渡過神劫,成為神山之上的新一代的神靈。他的小破廟也會變成真正的神廟,享用仙界凡仙地的仙民的信仰,香火旺盛。第二種結果就是渡神劫失敗,生死魂消。或許還有別的死法,比如被希米亞和鎮神碑,亦或者善惡鼎幹掉。

所以,此去生死未卜,在走之前他想見一見他的轉世的父母。葛明和蘇雅他可以托人關照,不去見麵也行,看是轉世的父母他卻想親自來看一看。

早在第一次上仙界之前他就托了孟波關照這兩家人,他自己也給了很多錢,不過錢並不能買到一切,尤其是親情,隻有他自己親自來看看他才能體會到那種親情。他也想親眼看看,孟波也沒有關照這兩家人。

來的路上他還有些擔心,可是來到村子上空一看他就放心了。

這兩家人以前住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磚瓦平房,可是現在卻坐上了大別墅,前後花園,天台上還打了遮陽傘,放了沙灘椅。這樣的房子在小山村之中就如同是雞立鶴群一般的存在,特別顯眼。

寧濤並沒有進去,而是盤腿坐在了金色祥雲上,念頭一動,元神便脫竅而出,來到了其中一家的屋子裏麵。

那是他轉世的父親的家。

一家三口睡在一張**,睡得很安詳。

寧濤伸手輕輕摸了摸轉世的父親的臉頰,肉嘟嘟的。小朋友嘟囔了一句什麽,然後翻了一個身。

寧濤笑了笑,呆了幾分鍾之後退出了房間,然後進了另一家。

他的轉世的母親一家人也睡得很香。

他呆了幾分鍾之後又離開了。

看一眼就夠了,該走還是得走。

幾分鍾後,一朵金色的祥雲來到了神龍架裏的一個山穀上空。他還在天上便看見了山穀裏燃燒著一堆篝火,三個女人圍著篝火在烤野味,另外兩個在遠處煉化神晶。

寧濤沒有急著下去,而是來到雲層之中的神舟上。

“寧愛卿,你回來啦。”蟲二邁著兩條小短腿迎了上來,胖嘟嘟的蟲臉上滿是諂媚的小人,“好奇怪喲,五個主母都在這裏,朕卻收到了來自寧愛卿的至愛能量,而且數量還相當可觀,寧愛卿真是日夜操勞啊。”

這貨怎麽就這麽賤呢?

寧濤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這裏正常嗎?”

蟲二說道:“一切正常,這天上的能量越聚越多,朕預判明天晚上日青主母和白主母就會渡劫。”

還有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上個火星完全沒問題,時間很充裕。

寧濤說道:“明天我帶孟波和火星移民上火星基地,這裏就交給你來鎮守了,你給我正經一回,打起十二分精神,記住了嗎?”

蟲二說道:“寧愛卿,朕什麽時候不正經了嗎?”

寧濤已經懶得跟它廢話了,正要下去,神舟從船艙之中走了出來。

寧濤打了一個招呼:“神舟大哥,明日中午還得麻煩你一下,帶人上火星基地。”

神舟笑著說道:“自家兄弟客氣什麽?上那橘色的小破球不過是舉手之勞,我倒是無比期待賢弟的神山之行啊。凡間事了,賢弟還是趕緊回仙界做準備才行。”

寧濤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下去看看,回去遲了她們會擔心我的。”

蟲二一臉賤笑:“寧愛卿你是怕幾個主母查崗,對不對?”

寧濤:“……”

突然,天空深處響起一聲炸雷。沒有征兆,也沒有任何時間上的間隔,一道水桶粗的閃電便劈在了寧濤的身上。

寧濤的腰都沒有這道閃電粗。

猝不及防之下,寧濤頓時被掀翻在了甲板上,渾身汗毛倒立。

這不是天劫閃電,天劫閃電沒有這麽粗的,而且這道閃電之中符文閃爍,而且帶著熟悉的氣息!

寧濤在閃電之中抬頭看向雲層之中,運足目力,他的雙眼赫然金光閃爍,那景象就像是齊天大聖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中睜開了金晶火眼一樣!兩道金芒對衝上去,直達雲霄深處!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看見。

不過,他知道是誰來了。

神舟驟然緊張了起來:“何方道友,為何偷襲!”

蟲二卻直接跳腳罵了一句:“尼瑪逼啊!善惡鼎,你個傻逼,你出來!老子今天要跟你單挑!”

這是真怒,連朕都懶得稱了。

它的話音剛落,那強擊寧濤的水桶粗的閃電突然轉了個彎,瀑布一般衝進了三生鼎中。

寧濤一躍而起,金色祥雲瞬間出現,化作一道金光往雲層深處衝去。突破音障的飛行速度裏,他探手一招,神舟甲板上的三生鼎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次下凡他帶蟲二下來,防的就是善惡鼎。

當初他下凡之前的推斷就是,如果善惡鼎與鎮神碑沒有在神墟之中毀滅,鎮神碑會躲在什麽地方他不知道,但善惡鼎肯定會在凡間。它甚至有可能再去找陳平道,或者再等下一個天生的善惡中間人,總之它不會去別的地方,它一定會在凡間。

果不其然,他這才下凡兩天不到,善惡鼎就找上了門來。

一片烏雲被甩在了身後,金色祥雲停了下來,寧濤站在金色祥雲之上,手持三生鼎,在他的對麵,一座神廟坐落在一團烏雲之上。那神廟青瓦石牆,門板破舊,門楣之上掛著一塊破破爛爛的牌匾,寫的是“天外診所”四個字。

蟲二大笑道:“哈哈哈!善惡鼎,你這傻逼越混越回去了,朕當年年幼,你欺壓朕,朕告訴你,朕的神廟比你這茅廁大一百倍,金碧輝煌,大氣得很!”

這是多大的冤,多大的仇,好歹也是當年的老大,一見麵就這樣辱罵,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寧濤說道:“蟲二,閉嘴。”

蟲二閉上了嘴巴。

天外診所的房門打開,一縷縷金光從診所之中透照出來,烏雲間金光縷縷,閃電雷鳴。

寧濤運足目力看向了門裏,卻看不見善惡鼎。

這時善惡鼎的聲音從天外診所裏傳了出來:“寧濤,好久不見了,進來吧。”

寧濤沒動,開口說道:“你來找我,我來了,你出來吧,你那神廟裏有什麽東西我很清楚,你能忽悠別人進去,但我不行,我不會再被你忽悠了。”

善惡鼎的聲音:“忽悠你的是陳平道,不是我,那靈魂契約是你心甘情願簽的,沒人強迫你。你欠我的,你終須得還。我這裏記著你的一筆賬,也是時候結賬了。”

寧濤怒極反笑:“我欠你的?我欠你什麽?你還記我一筆賬,你連賬本竹簡都沒有了,你記我什麽賬?”

善惡鼎的聲音:“你答應我的,要用神晶將善惡鼎填滿,可你剩下最後一點不填,自行抹掉靈魂烙印,還設計我與鎮神碑決戰,你的心好歹毒啊!”

寧濤試探地道:“鎮神碑現在在哪?”

“哼!”善惡鼎冷哼了一聲,“你放心,它也會找你算賬的。”

寧濤說道:“就算它不找我,我也會去找它。倒是你,你坑我在先,最後甚至還想殺了我,連我的血肉都想要。我給你做牛做馬,你他媽最後還想卸磨殺驢,你真當我好欺負嗎?我就在這裏,你要算賬就來,看看是你算我的賬,還是我算你的賬!”

“狂妄!不自量力!”善惡鼎的聲音裏夾帶著滔天的怒氣。

“傻逼善惡鼎,你來啊!來啊!朕也想跟你算算舊賬,你出來,老子跟你單挑!”蟲二又開始罵街了,寧濤的封口令對它而言隻有幾分鍾的時效。

嗡!

一聲鼎鳴,一隻大鼎從天外診所的門裏飛了出來。

刹那間金光耀眼,一隻大鼎裹在金光之中,鼎上的人臉怒容滿麵。

蟲二說道:“你怎麽還是這德行?擺著一張臭臉,好像所有人都欠你錢似的。還有,你鍍層金就當自己是神鼎了嗎?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摁在地上,給你開個菊?”

善惡鼎的怒容僵在了臉上。

如果它有血的話,此刻恐怕已經吐血三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