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那聲音就像是蛇在草叢裏爬行的聲音。

這個聲音鑽入耳朵的時候,寧濤本能的看向了船樓的門。

然而並沒有什麽東西爬出來,那隻是從船樓裏麵傳出來的一個聲音。

“是什麽?”狐姬驟然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寧濤也很緊張,他已經準備開血鎖了。

一旦有強敵出現,他就會開血鎖離開。在這樣的地方戰鬥,對他和狐姬而言那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因為哪怕敵人不如他,卻也可以利用這裏的環境,讓他和狐姬陷入危險的境地。

沙沙沙……

那類似蛇在草叢之中爬行的聲音並沒有停止,而且越來越響亮。

“誰?”寧濤試探地道。

沒有人回應。

“你給我滾出來,不然我一把火燒了這裏!”狐姬出言恐嚇。

沙沙沙……

還是那詭異的聲音。

忽然,船樓裏麵傳出了一個人聲:“救我……”

這個聲音顯得很痛苦,很絕望,它蒼老、虛弱無力,如果這是一個人的聲音,那這個人有可能在說下一句話的時候忽然就死掉了。

寧濤和狐姬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驚訝和困惑。

這個地方被死亡所籠罩,就連一棵草都是石化的草,怎麽可能有人活著?

“救我……”那個聲音又傳了出來。

寧濤深吸了一口氣,試探地道:“你是誰?”

那個聲音傳來:“老夫就是……神舟啊……你們就在老夫的身上……”

它是神舟的器靈!

寧濤頓時又激動了起來:“你……你還活著?”

“老夫……和死差不多了……”神舟的聲音。

寧濤說道:“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

“你進來……把那塊……石頭從我的身上……拿走就行了……”神舟的聲音,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是它卻說得非常吃力。

寧濤站了起來,本能的想要走進去。

狐姬伸手拉住了他,然後搖了搖頭。

寧濤心領神會,那股子衝動過去之後,他又冷靜了下來:“神舟前輩,我很想救你,可是船樓裏麵的光線對我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我根本就進不來,這昏黃的光芒是你發出的嗎,你把這光收了我就能進來了。”

“不是……是那塊該死的石頭……是它發出的光……老夫快要撐不住了……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把老夫也變成石頭……”神舟的聲音。

“那我要怎麽才能救你?”寧濤也感到為難。

神舟的聲音:“你身邊……那狐狸精的……陰血便是那石頭的克星……你用她的血塗抹全身,這石頭的光芒,便奈何你不得……”

寧濤頓時僵了一下。

狐姬的神色也很怪異,怪異之中又透露著一絲絲尷尬。

太初塗抹全身,怎能不尷尬?

“救我……老夫……供你驅使三次……”神舟的聲音。

寧濤訝然道:“才三次?”

“小夥子……切莫貪心,老夫乃天生神器,可三界穿行……三次足矣……”神舟的聲音。

天生神器!

這船看上去就像是某個神靈造的法器船,卻不料竟然是天生神器!

天生的法器有多厲害,寧濤比誰都清楚,因為他的天賜天生床就是一件天生法器。現在等級不高也非常強大,而且能隨著他的進化而進化,誰又能說得清將來它會進化成什麽樣的神器!

“好吧……四次……”神舟的聲音。

寧濤說道:“十次,你供我驅使十次,我就進來救你。”

這句話說出口了,他才發現狐姬正將一根指頭豎在她的一雙狐媚眼兒上,還使勁的衝他眨眼睛。

她比的是一百。

寧濤:“……”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會討價還價。

可是寧濤已經把話說出口了,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好……老夫答應你……”神舟的聲音。

虧了啊!

寧濤心中一片懊悔。

狐姬伸過手來,在寧濤的腰上半輕不重的掐了一下。

叫你不聽本仙女的話!

後悔了吧?

“抹血……進來……”神舟的聲音虛弱。

寧濤移目看著狐姬。

狐姬從衣兜裏掏出了那隻小盞,給了寧濤一個嬌媚的白眼:“你轉過身去呀,你這樣看著我……我怎麽好意思給你太初陰血?”

寧濤這才反應過來,跟著轉過了身去。

悉悉嗦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誘人遐想。

寧濤忽然想起了什麽,問了一句:“小姬,你不是說太初陰血要沒有……那個過……的仙女才有嗎?”

“你想說什麽?”狐姬反問。

寧濤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昨天晚上我們……睡覺了……你的血怎麽還是太初陰血?”

他說的很含蓄,他和她睡覺了。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在睡覺,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

可這事奇怪啊,說不通啊,今天早晨他明明看見狐姬把那張染了血的白絲巾掉在了地上,她還讓他幫她撿起來,隨後她還寶貝一般妥妥收藏了起來。那樣一塊絲巾,還有絲巾上的血跡意味著什麽,他心裏是很清楚的。那麽,既然他和她睡覺了,她的血怎麽可能還是太初陰血?

狐姬慢吞吞地道:“難道你忘了嗎?我會還原術,而且是自動的……那個,每一天我都是冰清玉潔的狐仙,哪怕是一百年後你需要太初陰血,我也可以給你。”

寧濤:“……”

我的天啊!

唯有這個短語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一隻手從他的身後伸了過來,那隻小手裏端著一隻小盞,小張你裝了大半盞血。

這就是神秘的太初陰血了。

“你先拿去抹著,完了我再給你取。”狐姬說。

寧濤接過了那隻小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將一隻手指伸了進去……

到底用了多少盞太初陰血,他已經不記得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他將肉中槍和天賜天生床留在了甲板上,渾身血紅的他走出了天賜天生床的範圍。

濃厚的死亡之光當頭籠罩下來,他的身體上卻泛起了一層血氣,就像是塗了防曬霜一樣將他的皮膚保護了起來。這裏的死亡之光尤為強烈,可是他的皮膚上竟然沒有一處起石斑。

太初陰血果然厲害!

深吸一口氣,寧濤走進了船樓的門。

“老夫在裏麵……”神舟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寧濤循聲走去,腳步又大又快,他不確定狐姬的太初陰血能維持多久,所以必須要快。

走廊的盡頭還有一道門。

寧濤也不擔心有什麽反彈了,一腳就踹了上去。

嘭!

門應聲而開。

“你輕點……老夫一把老骨頭,經不起你折騰……”神舟的聲音傳來。

寧濤循聲看去。

這個房間就是船長室,靠近窗戶的地方有一個大圓盤,圓盤上刻滿了符文,但不知道是船舵還是什麽東西。

那圓盤的腳下壓著一塊石頭,昏黃的光線正從那顆石頭之中彌散出來,然後向四麵八方擴散,牆壁和地板並不能阻擋。

這船長室的四壁乃至頭頂上的屋頂,到處可見石斑。沒有石板覆蓋之處,依稀可見符文,即便是被覆蓋了絕大部分,可是也數量驚人。

寧濤的是先落在了那塊石頭上,仔細觀察。

那塊石頭通體金黃,蘊藏著極其強大的神性能量,就像是從太陽上摳下的一塊。金色的岩石之中隱隱有符文流動,千千萬萬,密密麻麻,變幻無窮,給人一種無窮無盡的感覺!

“不用看了……就是這塊石頭……你把它搬出去……老夫就獲救了。”神舟的聲音。

這次的聲音非常清楚,卻不是從某一個地方發出來的,而是整個房間發出來的。

寧濤說道:“神舟前輩,這石頭是什麽石頭?”

“老夫也……不知道。”神舟的聲音。

寧濤頓時吃了一驚,錯愕地道:“前輩被它所鎮壓,竟然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

“老夫要是……知道它是什麽東西,自然就能想法破解……老夫還會被……它壓在這裏嗎?”神舟的聲音。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作為天生神器,遠比蟲二還要高級許多倍的存在,如果是一般的石頭又怎麽可能將它鎮壓在此?

寧濤說道:“神舟前輩,別怪我囉嗦,我得問清楚,了解一下情況,不然我也不敢貿然去碰這塊石頭。”

“你想知道什麽……你快說……”神舟很著急。

寧濤說道:“這石頭是從神山上來的嗎?”

“是的……”

寧濤又問了一句:“前輩是讓我直接抱起來,扔出去?我一碰它,我會不會變成石頭?”

哪怕時間再緊迫,這個也必須得問清楚。

“你……怎麽比神山上的那些女人還囉嗦……換外麵那個女娃進來……”神舟一句不耐煩了。

寧濤有些無語。

這時外麵傳來了狐姬的聲音:“你個糟老頭子,我夫君好心救你,你就這麽不耐煩嗎?惹惱了我,我叫我夫君離開!”

“呃……小夥子,你身上可是大日葫蘆?”神舟的聲音。

寧濤心中一動:“是的,難道前輩是想讓我用大日葫蘆將它收了?”

神舟的聲音:“是的,為了穩妥起見……你再去取點太初陰血把這石頭淋了……讓它有法不能施……然後你再用大日葫蘆將它收了……”

寧濤拔腿就往外衝,再進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隻小盞,手一潑,一盞太初陰血就澆了上去。

金色的石頭頓時顫抖了起來,裏麵的符文也混亂了,一部分甚至是消失了。一轉眼,昏黃的光線消失了。

寧濤不敢有半分拖延,心念一牽,激活大日葫蘆,對著那塊僅有一張茶桌大小的石頭一收。

石頭飛進了大日葫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