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江湖,爾虞我詐,哪還有如此厚道之心;漂泊塵世,幾經滄桑,無不讓人淚濕眼眶。

葉青回想自己,一路走來滿是風雨同行,個中心酸,他人又怎能理解,如今觸動憶及,哪會不憂傷,也正因如此,她可以了解書生的那一份悲淒,生活的艱難困苦,甚至心中的荒涼,雖然他們隻是毫不相識的陌生人,所曆也不相同,但心靈的深處,卻隱藏著一個交叉的觸點,在那一刻,它們正在逐漸地靠近。

如果真到了那一瞬間,語言的交流已成了多餘!

葉青忽然間同情起書生來,道:“剛才那一個彪形大漢是什麽人?你怎會欠他的錢?”

書生道:“他就是這古城街上的一個惡霸,叫刁雄,專放高利;唉,說來話長,我也是迫不得已呀,這都怪我……,家裏本來就窮,父親不在後,就剩下我和母親兩人相依為命,靠在這裏賣些字畫為生,但收入甚薄,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前年上京去趕考,向親朋好友借了些錢,但慚愧至極,並沒高中,回到家裏,大家見我這副模樣,都來討債,我哪有錢給他們,後來體弱的母親知道了,氣急之下,竟大病一場,我四處找人幫忙借錢,但舊債未還誰還肯再借,逼得沒法了,隻好去向剛才那刁雄借了五兩銀子,度過危難……,唉,沒想到,沒想到再也還不清了,我已被他逼得……,逼得……。”

他再也沒法說下去,聲音顫抖得有些咽哽,激動得快要痛哭出聲來,但他並沒有哭,那一刻的失態也隻是很短暫,他自行收斂了一下,馬上轉悲為喜道:“現在可好了,再也不用過那種提心掉膽的日子了,真的是太感謝姑娘了,剛才姑娘說要打聽些事兒,不知是什麽事呢?”

葉青道:“我們隻是向你打聽兩個人,你常在這裏,這幾天有沒有看見兩位穿著雪白的衣裳很漂亮的女人?”

這樣問還不等於白問,這樣的問題叫誰也回答不上來。

書生用手摸了一下後腦勺,為難地道:“這……,這裏常有漂亮的女人走過,不知你指的是哪兩位!”

葉青偷望了一眼金心月,也感到自己這種問法太可笑了,但又說不出小雪和菲兒的特征來,自知自己沒法說清楚,隻有示意金心月過來。

金心月當然明白葉青的意思,向葉青微點了一下頭,對書生道:“我來問你,你見過兩個像我一樣穿著的女孩子嗎?除了袖子領邊外,其它都是白色的,而且頭上還帶有一頂鑲著紅邊的小絨帽。跟你們這裏的人穿著的衣服都不同,她們是從雪域來的。”

書生認真地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金心月,又低下頭來冥思苦想,過了一會,他一拍手掌,興奮地叫道:“噢,對了,沒錯,一定是她們兩個。”

金心月急道:“你見過她們?你快說呀!”

書生道:“是的,應該是她們,在這之前的第六天中午,我曾見過兩個姑娘確是這身打扮,但她們跟另外兩個男的在一起,那兩個男的長得很難看,他們的衣服更怪異,鬆散得像隻大麻袋,我還是頭一次見人這樣穿著,當時感到有些奇怪,所以特別注意,後來……,後來那兩個男的匆匆忙忙地離去了,剩下兩個女的在這街上閑逛。”

金心月追問道:“之後呢?”

書生道:“之後,之後我也再沒見著她們了,近幾天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