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暖和的海風吹進窗戶裏,給剛醒過來的人增添了幾分遐意。

謝恩沿著木製的樓梯走了下來,要了一些早點,在桌旁坐下,慢慢地品嚐著,他已很久沒有這樣吃早點了,今天對於他來說像是一種享受。

稍過片刻,喝早茶的人漸多了起來,寬敞的大廳座位幾乎被擠滿。方少南已被嘈雜聲吵醒了,簡單地梳洗後,也走了下來,在經過謝恩的身旁時,他停住,衝著謝恩一笑,道:“朋友,可否介意我在這裏坐一下?”

謝恩抬起眼來,冷冷地注視著他,這眼光似乎要刺破他的心房,呈透他的心思。

兩人的眼睛在對持著,旁人看來,也暗地裏緊張,但都不解其意,誰又能明釋這一切呢?是仇恨、害怕、對抗,還是在較量?

眼睛往往是一個人的心靈窗戶,隻那麽一個眼神,就包融了整個人的世界,不管多麽縝密的心思,也無疑地流露了出來,或許在旁人看來並不能理解這微妙的瞬間,但如果兩個人都在留意對方,思考同一件事攪和在一起,那兩人心裏所想的就會裸地傳遞給了對方,無須用語言,這對話已像是談了許久。

謝恩首先把目光移開,低下頭繼續喝著熱茶,還是冷冷地道:“你姓方?”

方少南坐了下來,說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昨晚。”

“你昨晚一定沒睡好。”

“我很少有睡得好的時候,昨晚更不好。”

“那你昨晚一定在外麵吹了一夜的風。”

謝恩已沉默了下來,左手用力抓著刀鞘,手背上青筋暴起,兩個人的眼光又碰在了一起。

方少南坐著一動也不動,冷汗已開始滲出衣服,像是在比試著最上乘的武功,他不敢有絲毫大意,但心裏不免有點緊張。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聲甜甜的嚶嚀笑聲傳了過來。

這笑聲如初春綻放的鮮花般吸引人,帶著它那清純的驕豔,俘擄了所有人的耳朵。

還有誰能抗拒由葉不媚這樣的美人發出的笑聲嗎?

有,當然有,那就是聾子與瞎子。

為什麽?

聾子聽不到,瞎子聽到的所有笑聲都是一樣的,他雖能辨別是誰的笑聲,但卻不知對方長得美與醜,認為是誰發出的都無所謂了。

大廳裏剛好有一個聾子和瞎子,坐在一起吃著茶,當整個大廳的人都把目光落在葉不媚的身上時,他倆還在用手交流著今天茶葉的滋味,旁若無人。

謝恩鬆開了緊握刀鞘的手,青筋沉隱了回去,但眼睛還在盯著方少南,方少南當然覺察到這微妙的變化,心裏鬆了一口氣,移開眼睛望向葉不媚。

葉不媚一身白衣淡裝,自二樓飛身飄下,輕輕地落在謝恩身旁的椅子上,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三個人成品字形對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