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們交交心
依舊是一身紫衣，迎風傲立，麵紗下的臉有著永遠猜不透的神秘。如果說要找一個將紫色穿出冷豔感覺的女人，那就是眼前的暗香兒了。
胖子如今已不是當初的熱血青年，表情和心境都很淡定。在看到暗香兒的第一眼，他幾乎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賤人胖從來都不傻，隻是看起來不夠聰明而已。
“恭喜修成元嬰。”這是暗香兒的開場白。
“謝謝。”胖子微笑點頭，單刀直入道：“不過，你應該不是找我說這個的吧？”
對胖子的反應並不驚訝，暗香兒眼神始終沒變，這樣的開門見山讓人沒有壓力感，所以她也直接進入正題：“晴兒最近怎麽樣？”
“如果你真關心她的話，是不是應該早一點，而不是拖到現在……”胖子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既不衝動也不冷漠，好像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實際上，胖子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暗雅兒終究還是將事情向組織上的領導匯報了，也不知道她對孫甜甜的關心超過一切，上演了最常見的關心則亂的戲碼，還是……她對胖大官人根本就缺乏足夠的信任。
有時候你會發現人類的感情很奇怪，當一個人太在意另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傷害第三個人。從此，原本風和日麗的世界就變得不夠和諧了，讓人有種經曆七十碼的沉痛。
對暗香兒而言，胖大掌教無疑有些話中帶刺。並未顯得氣氛，她淡淡道：“早一點？你認為有些事情是我一個人能夠掌控的？還是，你認為我去想去約束誰就能約束誰？”
頓了頓，暗香兒接著道：“我大概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好像一出了事所有人都找到你頭上來了，而以前好像沒人在意過晴兒的感受，是嗎？那你想讓我們怎麽做，不聞不問？”
胖子知道自己鬥嘴的本事曆來很差，更不可能是眼前的暗香兒的對手。不過他並不生氣，隻是想明白暗香的人是如何對待小甜甜這個問題的。
“何況，自從晴兒上次請假兩個月後再回來，整個人都變了。冰兒一隊人當時感到很奇怪，可是並沒問出什麽來，她們總不能對晴兒嚴刑逼供，是吧？”說到這裏，眼神分外惆悵，間或閃過一抹深深地無奈，暗香兒接著道：“對這種事情，我已經感到很怕了，這麽多年來，見過很多人改變，也見過很多人離開，再也沒有回來過……有時候發現不管自己的權力多大，有些事情始終無能為力。”
胖子微微一怔，他可以確定暗香兒這話並不帶多少心機，眼裏那種無奈明顯是多年聚積而成的壓抑。心中那種為小甜甜鳴不平的抵觸情緒衝淡了許多，胖子發現自己有點理解暗香兒的心情了。
“兄弟們啊，我走了，以後不會再上來了，你們保重。”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個平凡的聲音，胖子想起了一個平凡的絕頂弟子，有一天他就這樣和關係不錯的師兄弟告別，淚流滿麵……當時路過的胖子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隻能站在遠處呆呆地看。
這隻是一個遊戲，誰都無法避免這個事實。總有一天，你始終要離開，就算猴子兄那種天王級人物，還是難免退休的一天。
那一天，胖子突然在想，也許自己有一天也會突然離開。他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去跟別人交代，又該怎樣去交代。
看著臉色有些惆悵的胖子，暗香兒好像笑了：“其實你不用想這麽多，我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隻是想知道晴兒過得好不好，沒有別的。”
“她現在很好，以後也會很好，你們不用擔心。”胖子很爽快地回答。
“那就好。”好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暗香兒目光變得明亮起來：“說起來得感謝晴兒，是她讓我下了決定。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控製的，也不想去控製……我想，我也是時候離開了。雖然你和我並不算太熟的朋友，不過，還是謝謝你以前對暗香的幫助。”
胖子臉色微變，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讀懂了暗香兒的無奈。
有些時候，當你站在了一個高度，所關注的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大群人。當有一天你稍微不慎漏掉了一個，就會引起巨大的反彈，被忽略的人往往會覺得自己很無辜，卻從來不試圖去了解你的苦衷。
但是，他還是有些東西想不明白，詫異道：“離開？離開公會還是遊戲？”
“既然要離開，那就徹底告別這款遊戲。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受，一開始，我們將上線當做一種習慣，到後來，逐漸演變為負擔，壓力越來越大，最終無法承受……”眼裏閃過一抹自嘲，暗香兒接著道：“其實，當初建立暗香的初衷很可笑，那是一個很幼稚的決定。”
“幼稚？”胖子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點悲傷。
“是啊，很幼稚。”仿佛拋開了一切，暗香兒顯得和以往有極大的不同，沒有了那種常見的深沉，取而代之是一種簡單，還有一種懷舊的感傷：“眨眼間就過去十年了，那時候喜歡上了遊戲，但走到哪裏都被人看不起，也就是你們男玩家常說的‘女玩家不懂操作’……有些看似善良的人會安慰一句‘算了，人家是女玩家，少說兩句’，殊不知這種話更打擊人……可能是那時候性子很要強吧，突然想建立一個由女玩家組成的公會，不用去看別人的臉色。”
胖子聞言默然，不止是當年，現在的女玩家實際上還是被大多數人看不起的。當然，那些mm如果長得漂亮的話，會有牲口主動示好，實際上這也不過是養金絲雀一般帶著她們而已，似乎男女玩家的地位從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平等過。
“哪知道從此以後，好像陷身於名利場，再也脫不開身。公會越大，麻煩和壓力越大，甚至，很多老成員都忘記了以前創立公會的初衷，而新成員加入公會似乎隻為了向外人炫耀……”說到這裏，暗香兒第一次歎息了一聲。
“離開以後，會習慣嗎？”胖子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應該會習慣的，畢竟是成年人了，不是嗎？”暗香兒現在很放鬆，悠悠道：“其實公會有今天的成績全靠一個人，沒有他，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剛拿到身份證的大男孩，可是兩年以後，他已經名動天下了……他總是有很多辦法，將任何難題都變得很簡單。”
似乎忘記了胖大官人的存在，暗香兒好像沉浸在了往事中，喃喃自語道：“有一天我下了個決定，從此蒙上麵紗，除了他之外再不給別人看我的臉。可是，他最終還是走了……兩年來一直等他回來，現在終於明白了，真正想念一個人，就去找他，哪怕希望渺茫……嗬嗬，你說，如果用剩下的生命去尋找一個人，這樣也很有意思，對吧？”
胖子噝噝呼著冷氣，仿佛靈光閃過，他突然明白了暗香兒要找的人是誰。
這一刻，胖子最大的觸動是，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去找夢中的那個人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有點像他？”瑞士南部小鎮的一棟雙層小洋樓內，一名男子指著光腦中的戰鬥錄像，懶洋洋道：“無名書生，無名書生，說起來名字倒是挺相近的……”
“相貌上沒有交集，眼神，沒有他的那種自信和冷漠。但偶爾閃過的一絲光芒，又感覺有點熟悉……”說話的是一個女人，一個連女人都會被她傾倒的奇女子。
“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過，我建個小號去會會他，放倒了嚴刑逼供……說起來很久沒回國服玩了，有點期待，哈哈。”男子輕鬆地笑著，好像弄個小號去放倒無名書生是很輕鬆的事情。
“好。”女子輕輕點頭，“你也應該回去看看香兒了，不要讓她等得太辛苦。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香兒對你更好的人了……其實，你不用在這裏保護我，我能照顧自己。”
“不行，我答應過那小子，如果他出事了，就由我來照看你。”男子的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笑嘻嘻道：“你不如祈禱他早點回來吧，那樣我也能早點解脫。你說得沒錯，沒有比香兒對我更好的女人了，哪怕我四處拈花惹草，她總是假裝不知道。這兩年突然感覺有些疲倦了，嘿嘿，也許我應該考慮娶她……”
“如果祈禱有用，那他兩年前就該來了。”女子的聲音讓人從骨子裏感到疼痛，陽光灑落進來，修長的影子顯得異常消瘦孤單。
他曾經說起，如果有一天她找不到他了，就來這裏等他。可是兩年多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出現，等待變成了一種煎熬。
“你不用擔心，我敢打賭，隻要他不想死，這世界沒人能要他的命。”男子笑了笑，突然惡作劇道：“你說，他會不會閑著無聊拿頭去撞牆，把自己撞得失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