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符晨曦回來了！”楊思馬上喊道，“掌門！撐住！”
符晨曦：“……”
他看見起火燃燒的樹海，以及滿目瘡痍的大地，頓時心中生出一股憤怒，抬頭望向遠處的禦雷天尊。“聖殿怎麽移位了？”符晨曦自言自語道，“靠，赤將子暝！你究竟在幹嗎？！”
符晨曦驀然抬頭，抖開畫卷，放出相柳，喊道：“相柳！下去把被黑氣影響的妖怪全部幫我叫醒！不管你用什麽辦法！”
緊接著，雷霆聚集，符晨曦駕馭夔龍，飛過曆明青一眾人，疾射向禦雷天尊！
赤將子暝催動控製法寶的光球，禦雷天尊之光已無法再直視——就在那聚集了天崩地裂的一招即將發動之際，符晨曦乘著夔龍，朝禦雷天尊所聚集的能量飛來。
夔龍怒吼道：“符晨曦！你簡直是在找死！”
“我數三二一，你馬上離開！”符晨曦吼道。
數完三聲，符晨曦兩腳一蹬，離開夔龍背脊，展開翅膀，迎著那萬頃蓄勢待發的狂雷飛去。
符晨曦倒提陰陽刀劍，手中捏著一把符咒，飛向禦雷天尊！
“瘋子……”赤將子暝簡直難以置信，緩緩道。
那團光球在眼前放射著熾烈的白光，照耀符晨曦的全身，有生以來，他尚是第一次在預先知道的情況之下如此接近死亡，雷霆隻需輕輕綻放，便能令他灰飛煙滅，化作齏粉。
他的雙眼中倒映出禦雷天尊的閃電之光，以及覆蓋全船的閃爍霹靂……心中浮現出一句話——誰終將點燃閃電，必長久如雲漂泊。
“來啊，用你的雷電轟我啊。”符晨曦臉上帶著狡猾的微笑：“看你轟得死我不！”
赤將子暝控製禦雷天尊的一手竟微微顫抖起來，力道將吐未吐，卻始終未曾送出……符晨曦吼道：“赤將子暝！決鬥吧！”
刹那間雷煌之角前的電光發生了不穩定的抖動，那劇烈能量在赤將子暝受傷後，舉棋不定的操控下已有失控跡象，緊接著閃電脫離控製，四處迸射！電光擴散，視野中唯餘白光與殘影，符晨曦隻覺得眼睛都要被晃瞎了！拚著再死一次，也必須搶上禦雷天尊！
“靖霏——！”
符晨曦的聲音被閃電爆炸的巨響所淹沒，而在那一片殘影之中，緊閉雙眼被囚禁的曹靖霏陡然睜開眼睛，喊道：“符晨曦——！”
無數個瞬間凝聚，劃出了符晨曦的接近路線，禦雷天尊不受控製迸出的雷電四射，電網聚集於符晨曦身上，閃電瞬間匯聚，在他的刀劍上瘋狂跳躍。
而就在這最後一刻，符晨曦將手中銳金符瀟灑一揚——刹那間，明黃符紙盡數化作翱翔的紙鳶，展開翅膀，溫柔壯烈地朝著四麵八方飛開！金符閃爍華麗光澤，數十隻紙鳶迸發著跳動能量，開始吸引禦雷天尊迸射出的萬頃雷電，在空中形成網狀的節點！
節點與節點間被強大的閃電相連，嗡一聲響，禦雷天尊的電能刷然在金符紙鳶的引導下發散開去，符晨曦眼中，那曲折迷宮般的雷電路徑一閃！
下一刻，金符紙鳶全部一起發生爆炸，在空中化為齏粉，而符晨曦已憑借著瞬間的視覺殘影，成功穿過網狀的節點與飛騰的黑煙，射進了禦雷天尊甲板！時間的流動仿佛在那一瞬間變得緩慢，赤將子暝馬上雙手持劍，倒拖那黑色巨劍，迎著衝向麵前的那道光揮斬去！頃刻間一聲武器撞擊清響，猶如龍吟，符晨曦刀劍同時狠狠一擊，借著那前衝之力，狠狠撞了上來！
“錚錚錚錚錚——”一連五聲，火花飛濺，伴隨著符晨曦的怒喝。
“還我曹靖霏——！”符晨曦大吼道。
赤將子暝化作一道黑色旋風，飛身躍起，兩下斬去，與符晨曦刀劍互戕，沉聲喝道：“想要叛逆？首先證明你的實力！”
符晨曦兩手各持刀劍，瘋狂斬擊赤將子暝的瞬間，突然感覺到自己仿佛天心頓開，從左、前、後三個角度同時看見了赤將子暝的行動。
怎麽回事？！
一心有旁騖，那近乎直覺的感知便瞬間消失，赤將子暝以大劍不住抵擋符晨曦那狂風驟雨般的猛攻，瞬間找到了突破口，怒喝聲中，兩劍飛去，瞬間將符晨曦一式劈砍，狠狠擊退！
符晨曦沿著甲板一路滑到船舷盡頭，背脊狠狠撞上船舷，發出悶響，頓時氣血翻湧，天旋地轉。
赤將子暝不住喘息，符晨曦艱難爬起，緩緩喘息，兩人遙遙對峙。
“你已經失敗了。”符晨曦使力過度，一時脫力，緩緩道，“黑潮馬上就將要散盡，哪怕如此，你仍然堅持……要將森羅徹底毀滅嗎？”
赤將子暝冷冷道：“就憑你？不可能！”
“不信？看看我帶來了什麽？”符晨曦帶著嘲諷的聲音道。
陽光之下，相柳脫出畫卷後，在樹海中心降落一路深入，九個頭一同發出嘶吼，望向天際。
樹海之中，黑潮仿佛遇見了天敵，妖獸齊聲嘶鳴，不住震顫。
相柳九頭四顧，眼中現出茫然，又一聲狂嘶。那聲音仿佛有著奇特的妖力，爆發出去，妖獸紛紛驚嚇癱軟，跪坐在地，瞳中現出燃燒的黑火，黑煙不住散去。
“那是什麽？”赤將子暝轉頭一見之下，便即明白過來，“以強大妖王震懾妖族……令其在驚懼中擺脫夢魘的控製……誰教你的？”
“夢總會有醒來的時刻。”符晨曦說，“若不能以樂音讓噩夢消散，就讓威嚴令它們驚醒……赤將子暝……”他手提刀劍，沿著船舷緩慢走動，而不遠處，正是被困在後舷上的曹靖霏。
曹靖霏不敢出聲，恐怕讓符晨曦分心，眼中卻帶著激動的淚水，胸膛微微起伏。
夔龍從船舷一側飛來，兩爪輕輕搭在外沿船舷上，大白與牡清躍進，符晨曦反手一刀，刀氣閃爍光芒飛去，撞中法陣。法陣崩解，曹靖霏領子上禁錮她行動的碧金蘿頓時破碎，化為粉末。
“嗷嗚——”大白衝上前，符晨曦擋住了赤將子暝的進攻方向，笑道，“赤將兄，不好意思，人帶走了。”
“所以呢？”赤將子暝一挑眉毛，“你想逃？森羅敗局已定，下一個目標，正是你的雁蕩山。”
符晨曦說：“還不一定，你的力量確實太強大了，光靠我自己，幾乎不可能贏你。可是，力量不是一切。”
赤將子暝以手背一擦嘴角，擦去血跡，緩緩道：“昔年我有一位老友，在千軍萬馬之中，也與你說過相同的話。”
“靖霏！你先走！”符晨曦不敢回頭，雙眼緊盯赤將子暝動作，縱聲道。
曹靖霏：“離開這兒！”
“不。”符晨曦說，“我還不能走。”
符晨曦與赤將子暝遙遙對視，轉到前舷，曹靖霏站在符晨曦身後，不住喘息，瞥見赤將子暝背後，奔雲軍團的第二波援軍已趕到，而帶領他們的人，竟是曹錕！
“下去！”符晨曦說，“地麵就靠你了！”
曹靖霏眉頭深鎖，眼中淚水滾動，顫聲道：“符晨曦，我……我……”
符晨曦喝道：“走啊！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曹靖霏終於轉身，躍下萬丈高空，夔龍飛來，一聲長吟，載著她與二妖離開，飛向樹海。
“現在隻剩下咱倆了。”符晨曦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赤將子暝一手拄巨劍，緩緩道：“森羅大勢
已去，莫要再作無謂掙紮，符晨曦。”
“是嗎？”符晨曦怒喝道，“沒到最後一刻，還未分出勝負呢！”
緊接著兩人同時一振手中武器，再次衝向對方，刀劍相擊，激起氣浪！兩人瘋狂對撞，刀氣劍氣四處橫飛，在禦雷天尊的船舷上彈射，於氣罩上紛紛擦過。
“就這三腳貓武藝，也想與我一決高下？！”赤將子暝怒吼道。
“那你倒是打趴我啊！”符晨曦朗聲喝道，隻覺手持這刀劍時，一式一擊，都如天心輪轉，仿佛它們正在自發地展開攻擊，又如同古老的技藝源源不絕，被注入腦海。
揮斥之際，每一式都變得渾然天成，仿佛刀劍之式早已爛熟於胸，全憑直覺！赤將子暝劍招如同噴發怒焰的群山，符晨曦卷起的刀劍之威則如無邊浩瀚大海，到得後來，排山倒海的氣浪與吞噬一切的烈火轟然對撞！符晨曦已顧不得再去想赤將子暝的一招一式，全憑本能的直覺接招，反擊，雙方都進入化境！
而此刻，奔雲軍團增援近五千之數，展開後足是鋪天蓋地，朝著樹海撲去。
黑潮在相柳的威嚴之下散去，然而平原上，奔雲大軍從空中飛來，曹錕之聲朗朗道：“認輸吧！曆明青！這是你唯一的退路！”
緊接著落寶金錢散作漫天花雨，席卷天地，如同海潮般湧向樹海！
夔龍展翅飛來，拋下曹靖霏，曹靖霏一個翻身，落定，喊道：“爹——！”
曹錕陡然睜大雙眼，然而曹靖霏左手持參天經卷，書頁無風自動，瘋狂翻卷，右手朝書頁上一推。嗡然天音唱響，曹靖霏背後雲霞漫天，參天符文於霞光之中現身，無數上古秘文幻化金光飛去，與漫天落寶金錢相撞！
“靖霏！”曹錕怒道，“馬上給我離開！”
六名青女各自施展法術，抵擋奔雲軍團釋放出的漫天法寶彩光，曹靖霏召喚出金烏，噴出金火，螳螂衛士則不斷撤回。奈何奔雲軍團護衛實在太多，漫天全是敵人，已包圍了聖殿。
曹靖霏緩緩喘息，曹錕一聲呼哨，包圍圈一再縮小。
“交出鎮派牧樹之鞭！”曹錕說，“饒你們……”
就在此時，大地的西麵傳來一聲長嘯。
一道凜冽藍光飛速射來，步光與麟嘉足踏飛劍，掠過帶火的平原，身後跟隨著化作流星般光芒的公司派妖怪。而大地上，越來越多的妖怪從夢魘中醒來，紛紛聚集在相柳附近。
“曹錕！”麟嘉大喊道，“接招！”
曹靖霏驚喜之際，公司派援軍已從外圍狠狠撞上了奔雲軍團，曹錕怒道：“狂妄至極！”
公司派一加入戰局，奔雲軍團馬上發生了動蕩，雙方在天上展開了決戰，劍光，法寶四處縱橫。步光兩腳一蹬劍，全身迸射藍光，展開雙臂，在空中飛速旋轉。
五光寶玉綻放光華，幻化出五色靈能，四處迸射，將空中衝來的奔雲衛士打落。
曹錕喝道：“占領森羅聖殿！不要讓他們拖延時間！”
奔雲衛士前赴後繼，湧向聖殿，六名青女結成法陣抵擋，曹靖霏淒聲喊道：“爹！真要兵戎相見麽？！”
後卿一邊射箭，一邊與虛淵退回聖殿前。虛淵喊道：“靖霏！不可使用禁咒！”
奔雲衛士各持兵刃，金光齊射，盡數擊在法陣上，楊思喊道：“抵擋不住了！”
曹靖霏想起墜落的東方華藏，喊道：“東方大師呢？！”
“敗了！”薛荔大聲答道。
“木甲的援軍為什麽還不來！”曹靖霏喊道。
步光周遭形成五色颶風，狂卷開去，麟嘉則劍氣劃破長空，一再逼近陣線。妖怪們紛紛使出看家本領，不住從外圍衝撞奔雲聯軍的陣線，要進去救曹靖霏。相柳在樹海中央嘶吼，九個頭各噴出蛇息，帶領已從噩夢中醒來的妖獸並肩作戰，銀貉拿著鍋轉頭望去，頓時駭得魂飛魄散。
“我的媽！那是妖王嗎？！相柳大人？！”
“相柳大人！”
“是妖王！”妖怪們紛紛受到驚嚇，前去馳援相柳，麟嘉疑惑轉頭一看，而就在此刻，落寶金錢閃爍金光，一聲呼嘯飛來，打在麟嘉劍上。
麟嘉大叫一聲，武器被打飛，朝大地上摔了下去。
步光喊道：“麟嘉！”
緊接著落寶金錢轉了個彎射來，擊碎步光氣罩，打中步光鬢側的五光寶玉，發出一聲法寶撞擊的聲響。砰然一聲，步光受到那力道反震，朝後退去，五光寶玉卻感應到撞擊，再次發出強光。曹錕這一驚非同小可，怎麽會？！落寶金錢號稱無寶不墜，竟打不下一名青峰弟子的法寶？！
步光再催五光寶玉，然而氣息震蕩，已受到幹擾，隻覺喉頭一甜，險些就要吐出血來。
“青峰派凜月劍。”曹錕冷冷道，“如何與叛徒作一路？！”
“如今已是公司派了。”步光冷漠道，“曹錕！接招！”以步光脾氣，敵強則愈強，從來不知避讓，哪怕對持有先天至寶的曹錕亦是如此，當即出劍，呼嘯而來，與他相鬥！
禦雷天尊上，符晨曦如同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在海浪的巔峰之上與赤將子暝纏鬥不休，一瞬間幻化出兩個虛影。分身！符晨曦感覺到了，一旦進入忘我狀態之時，刀劍似乎能讓他產生分身之術！然而這分身隻維持了短短瞬間，便因他思維岔開而消失。而不斷地防守抵擋再次被赤將子暝一劍揮去，劍氣先破護身氣罩，再結結實實擊中胸膛，發出骨骼斷裂之聲。符晨曦朝後摔去，狠狠摔在了船舷前。
“好痛……”符晨曦呻吟道。肋骨似乎斷了兩根……符晨曦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赤將子暝左肩也挨了符晨曦一記，氣罩已潰散，斷斷續續，難以為繼，拖著受傷的肩膀，注視符晨曦，動了動嘴唇，仿佛想說點什麽，卻吐出一口血來。他的五髒六腑已傷勢嚴重，難以繼續支撐下去。
“你……”符晨曦嘴角現出一抹苦笑，說，“其實……也沒有這麽強，你看連我，也能……把你揍成這樣。”
赤將子暝深吸一口氣，緩緩調整內息，先是駕馭禦雷天尊，耗去他劇烈的靈力，而後與曆明青的山海牧樹之鞭對抗，幾乎已將他的修為盡數抽空。最後再以定光蓮花燈與東方華藏硬拚一記，造成經脈斷裂，髒腑受挫。否則，麵前這小子，又能奈何得了自己？
然而他沒有反駁符晨曦，而是站直身體，如同一棵挺拔而孤寂的青鬆。
“你身為天命之人，又何必妄自菲薄？”赤將子暝注視符晨曦，緩緩道。繼而轉過身，緩慢走向禦雷天尊甲板前的光球，預備發動他的最後一擊。
“那麽我的天命，是不是就是……在今天……”符晨曦以刀劍拄地，兩腳不住亂蹬，勉強站起來，說，“擊敗……你？”
“永不可能。”赤將子暝沉聲答道，再次轉過身，麵朝符晨曦。
“我不想殺你，但今天若不動手，我想你是不會死心的。”
符晨曦幾下喘息，一陣頭暈目眩，肋骨的刺痛感將他的神識拉回到現實。
符晨曦艱難地說：“赤將子暝，記清楚了……每一次當你的對手，以為勝券在握之時，正是……逆水一戰的絕好機會。”他緩緩舉起長刀，指向赤將子暝，將全身力氣灌注於刀刃上，雪白的刀刃映出反光，那是北方遼闊大地上的另一道色彩明亮的光華。
奔雲軍團衛士
已攻至聖殿廣場外，六名青女裏，秦娟、鄭嵐倒在血泊之中，海棠抱著鄭嵐的身體，不住飲泣。
曹靖霏竭盡全力，劇烈喘息，眼中帶著絕望，望向遠處不時閃爍雷光的禦雷天尊。
而就在此刻，西北方現出一道金光，天際線盡頭，無數身披金甲的衛士朝著森羅樹海飛來。
“木甲的援軍！”
“是木甲力士！”森羅弟子紛紛喊道。
曹錕猛然轉身，望向遠方的木甲軍團。
木甲力士身披赤色鬥篷，全身齒輪與機關作響，在空中旋繞飛來，湧向奔雲軍團防線。步光轉頭，於戰場上瞬間抽身退去，麟嘉一邊躲閃，一邊發出呼哨，號召所有妖怪朝著妖王聚集！
緊接著，數千名木甲力士狠狠撞向了奔雲軍團防線！
“果然來了。”曹錕冷喝道，“發射弩機！”
地麵蒼東平原上，丘陵茂密的森林中驟然射出巨大的火焰箭矢，如拖著尾焰從地到天的烈火流星！弩機單是一次齊射，便讓上百名木甲力士毀壞，大地上眾人頓生警覺。
“他們還有埋伏！”遠處麟嘉喊道，“端掉奔雲伏兵，跟著我！”
公司派妖怪傾巢而出，相柳不明所以，轉頭望向天空，片刻後跟隨地麵妖獸的滾滾洪流，朝著丘陵區域衝去。
曹家埋伏在密林中的巨大弩機源源不絕，射出箭矢，然則越來越多的妖獸沿著平原殺去，不多時密林中傳來連聲慘叫。
“禦雷天尊怎麽還不轟炸？”曹錕眉頭深鎖道。
“木甲的援軍來了。”符晨曦說，“你沒有機會了。”
“在萬龍之皇的雷霆之下。”赤將子暝緩緩道，“再多的援軍，都不過隻是螻蟻。”
“再揮出一劍，這將是你此生的最後一劍。”赤將子暝提起黑色巨劍，緩緩道，“想清楚了，符晨曦。”
“來吧。”符晨曦勃然怒吼道，“赤將子暝！”
旋即符晨曦拚盡最後的力量，化作一道殘影，唰的一聲衝向赤將子暝，赤將子暝怒吼。
“愚不可及——！”兩人俱用盡所有的力氣對撞，赤將子暝雙手持劍，朝符晨曦揮出了氣勢崩天的一擊！符晨曦吐出一口鮮血，二人護身氣罩同時禦起，狠狠一撞，赤將子暝的氣罩如平地席卷的颶風，將符晨曦彈出了船舷外！
“我就知道……”符晨曦咬牙，吼道，“赤將子暝！”
赤將子暝持劍，兩人正要互撞之時，符晨曦卻虛晃一招，抖開翅膀一個轉身，繞彎時身在半空，刀劍齊出，直取赤將子暝背後空門。
赤將子暝一聲冷笑：“枉費心思！”眼看他動作比符晨曦更快，一轉身兩人交手，巨劍與符晨曦刀劍碰撞，一聲撞擊巨響，符晨曦在這巨力激蕩之下，如離弦之箭般倒飛出去！然而下一刻，他飛向船頭的那一瞬間，一個螺旋，將兵器狠狠斬在了鑲於船頭，綻放熾烈電光的龍角上！
赤將子暝頓時瞳孔收縮。他毀不了上古雷煌之角，那是……
然而這個念頭隻在心中一閃即逝，陰陽雙刃爆出火花，劈啪作響，崩了一個缺口，而龍角則閃爍著金屬的光芒，從與兵器相觸之處開始，浮現出裂紋。裂紋飛速擴散，隨之龍角發出一聲清響，如琉璃與金鐵相擊，刹那龍角化作粉末，閃爍著晶瑩光華漫天飛舞，在風中散去。
瞬間肆虐的雷霆失去雷煌之角的引導，化作能量暴風席卷開去，符晨曦擊碎龍角後重重墜向甲板，感覺到禦雷天尊開始不斷傾斜。
“你……中計了。”符晨曦疲憊地笑道。
巨響連聲，船舷，船尾，鯤肋引發了驚天動地的解體與爆炸，法寶元胎迸射出強光，在這能量的亂流中冒出滾滾黑煙。大地上，所有人抬頭望向天際。遠方的禦雷天尊發出白光連閃與巨響，拖著黑煙滾滾，朝大地上墜落！
曹錕臉色一變，顧不得再戰，發出撤退訊號。森羅弟子，公司派弟子……所有參戰一方發出震天的歡呼，曹靖霏衝出聖殿，焦急萬分等待符晨曦飛出。
“符晨曦！”曹靖霏淚水淌下，“你人呢？！”
撤向聖殿的步光與麟嘉一聽頓時震驚，步光遙望向天頂那起火冒煙的龐然大物，當即一聲呼哨，喝道：“靈牙！”夔龍展翅飛來，步光一翻身上了龍背，駕馭靈牙飛向禦雷天尊。
“呼……呼……”符晨曦靠在船舷上，說道，“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子暝，真是對不起……”赤將子暝頭上，臉上滿是汙跡與鮮血，卻笑了起來。
“我縱橫一生……”赤將子暝說，“從未像今日一般……”
符晨曦怔怔看著赤將子暝，本以為他會說“敗得如此狼狽”，沒想到，赤將子暝卻道：“打得如此……酣暢淋漓……”赤將子暝說，“也罷，既如此堅持……蒼霄，便……拱手相讓……”
在這一刻，符晨曦不禁對赤將子暝起了敬佩之心，哪怕他的行事手段如同一把利刃，隨時將斬去一切攔路之人，然而在此刻，他們沒有任何死敵般的怨恨，唯一有的，隻有結交對手的一種欣然。“你幫助我……進入了會盟。”符晨曦緩緩道，“卻被我反水，捅了一刀。”
“來去隨意。”赤將子暝扳住船舷，艱難道，“我赤將子暝，何曾是挾恩之人？”
“我還欠你一千萬銀貝……”符晨曦說道。
“身外物。”赤將子暝望向天際，閉上雙眼，喃喃道，“世間總有許多事，不能以錢財來衡量……”
禦雷天尊化作巨大的火球，滾滾墜向大地。
船舷上，無數構件解體，赤將子暝耗費多年時間所製造的這巨大古代兵器，便如是走到了盡頭。墜下的狂風吹起赤將子暝與符晨曦的武袍，烈火不住蔓延與燃燒。
“你……還能飛走嗎？”符晨曦說，“我……對不起，赤將兄，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死了還能複活，你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
赤將子暝：“……”
符晨曦看赤將子暝那表情，想必是在心中罵娘，但已沒力氣再說話，隻得苦笑道：“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隻是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然而就在這烈焰與濃煙之中，西方山嶽的盡頭，另一頭夔龍展翅飛來，發出長吟。女魃騎在龍背上，射向禦雷天尊，一掠而過，抓住赤將子暝手腕，飛離這墜落的巨船。
符晨曦：“……”
“喂你們……好歹也……”符晨曦肋骨劇痛，嚷也嚷不出來。
“主人，救他麽？”
“不必管他。”這是赤將子暝與女魃飛走前，符晨曦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多嘴說這個做什麽？！符晨曦簡直無語了。又一聲龍吟傳來，陽光萬道中，夔龍去而複回！符晨曦在墜落之中勉強抬頭，以為赤將子暝回來了，看見的卻是乘坐於夔龍身上的步光。
“步光？”符晨曦詫異道。
步光一襲白袍在風裏飛揚，如同漫天流雲，駕馭靈牙貼著甲板飛速一盤旋，抓住符晨曦，陡然一刹，掉頭飛走。禦雷天尊狠狠撞向森羅平原上的高處丘陵，發出巨響，繼而驚天動地地翻滾下來，墜進峽穀，逐漸解體。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符晨曦感覺到微風吹拂過自己的臉龐，許久後，耳畔傳來曹靖霏的哭聲，麟嘉焦急的大喊，與步光快速的吩咐，繼而神識徹底離開了他的身體，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