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北域兒郎,前往東土赴戰!”

於那激**氣概之中,一道令旗,飛出了關州群山一帶,引起了不知多少激憤大喝。

說也奇怪,北域本是出了名的,膽氣最弱,也最沒有擔當,而如今,北域戰尊府,敗帝尊,經過了這麽一場慘烈到無法形容的惡戰,傷亡慘重,可以說每一個活了下來的,皆是從屍堆裏打滾出來的,皆是經過了無數次險死還生之劫的,在所有人眼裏,本來就弱的北域,如今正是處於最為虛弱的時候,可是偏偏,卻在這絕境之中,倒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氣魄。

分明是去救援那看起來比他們強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東土,分明是去對抗那天元都從所未見過的天降魔子,滅世之敵,可偏偏他們倒是膽氣大增,瞧著好像還挺開心的樣子……

“北域有膽了……”

而望著那一片激奮模樣,古通老怪滿麵寬慰,低歎著向太白宗主道:“或許是因為敗了尊府,斬了帝尊,使得我們發現再強大的對手,也是有希望贏的,或許是因為太過於證明自己,又或許是因為苦苦敗了尊府,倒了該享福的時候,便更不舍得讓天元覆滅,又或是……嗬嗬,他們內心裏真個把方小子當成了救世之人,覺得抱住了一個旁人沒有大腿……”

“但無論怎樣,但這個膽子,有了!”

一邊說著,他似乎也不自禁的挺起了胸膛,笑聲愈發的爽朗,自信:“沒有這個膽子時,想煉出這顆膽來,難,而如今有了這個膽子,想再讓他們丟了這個膽子,也難……”

“真不知,若是北方蒼龍與那幾個老家夥,看到了這一幕,會作何想法……”

“或許他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太白宗主平靜的道:“不然的話,他們又怎舍得為北域從容赴死?”

……

……

北域來攻尊府時,加上了龍庭四十萬妖軍,號稱百萬,而與尊府一場大戰,不知絞滅了多少仙軍將士,可謂血戰,可如今要去援救東土,重整旗鼓,清點將兵,能夠打能戰的,還是湊起來了十萬之數,或許甲胄已殘,或許兵器上有了裂痕,但士氣卻異常的高昂。

“他們……他們竟真的要去東土,與那魔子拚命……”

而麵對著北域修士的戰意昂然,那些夾雜在了北域將士之中的龍庭將士,卻皆是神色疑難,慌亂,此前龍庭本是與北域約好,助他們與尊府這一戰,但這一戰之後,北域幫著立下龍庭,護佑小龍帝的恩情,也就一筆勾銷,從此之後,北域與龍庭,誰也不欠誰了。

而在這一戰中,北域傷亡慘重,龍庭同樣受創不淺,四十萬妖軍,剩下了怕是不足十萬,雖然比例上看,不如北域,但整整三十萬妖軍,龍庭殘存兵力的四分之三,也絕不能算是少了,關鍵的是,這一戰之後,魔子向小龍帝出手,嬰啼帶它逃了,上層的龜相與大妖相,也死傷無數,竟有些群龍無首之意,剩下的龍王叔與龍女敖心和三傻等等,已不知何去何從。

“那魔子降世,本來便曾經向龍帝出手,奪了他的本命龍血,說明他視我七海為敵,若是我們不去救,東土敗了,那魔子定然還會向我龍族出手,到時候我們拿什麽抵擋?”

龍心敖心支持去戰,說話時狠狠咬著牙關。

“我龍庭風雨飄搖,命途多舛,若是去了,再增傷亡,那七海的道統……”

龍王叔敖嶙在心疼,難以抉擇。

就算是剩下的那些妖兵妖將們,也各執一辭,難有定論。

“去!”

但也就在此時,天邊有海水倒卷,簇擁著兩道身影飛了過來,眾龍庭將士向他們看去時,頓時唬得臉色蒼白,紛紛拜倒,尤其是龍王叔敖嶙,更是驚的險些一跤跌倒,急急的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像是要開口說些什麽,但卻又不敢,隻能死死的將頭低了下去。

來者是兩道身影,一高一矮,皆是肉身殘破,像是受過了重傷,但他們身上的威色,卻不怒而**,遠遠傳來,整片地域之地,所有的妖兵妖將感受著,又是敬畏,又是惶恐。

龍主,竟有兩位真正的龍主在此現身。

傳說中的七海龍主皆已殞落,居然是假的,還活下來了兩位。

而在兩位龍主之後,還探頭探腦的跟著兩個人,一個是生了兩隻小爪子,額頭之上,正有犄角鑽了出來,看起來模樣倒是越發的威風,隻是由來一種鬼鬼崇崇之意的怪蛇,正是嬰啼,而在它懷裏,還抱著一隻蜷成了一團,像是受了重傷,尾巴尖吮在嘴裏的小黑龍。

正是之前見到魔子向小龍帝出手,抱了它逃走的嬰啼,居然跟著兩位龍主回來了。

“嗚哇……”

嬰啼一眼看到了好端端的方貴,頓時愣了愣神,急忙抬一隻爪子擦了擦眼睛,待到發現那居然真的是方貴,立時一聲慘嚎,大哭起來,隨手便將小黑龍給扔了,自己則飛快的甩著尾巴,一溜煙跑到了方貴身前,拱著大腦袋往他懷裏鑽,一邊鑽一邊哭的可傷心了。

“唉,別哭別哭……”

方貴抱著那顆自己已經快抱不過來的大腦袋,神色尷尬的安慰著,快安慰沒幾句,就見有些虛弱的小黑龍,也掙紮著跑了過來,攀著嬰啼的身子,爬到了他的肩上,也求安慰。

“唉,別哭別哭……”

方貴隻好一隻手抱了一個,一起安慰了起來。

看著這兩個又害怕又驚慌的樣子,想起了自己隱瞞的那件事,就更內疚了。

……

……

“不管他是魔子還是什麽玩意兒,傷我七海龍帝,便要付出代價!”

幽冥海龍主目光掃向四周,陰森森開口,天上都像是降下了一層寒霜。

“到這時候了,就別說這麽發狠的話了!”

霧海龍主個子矮矮,聲音稚嫩,就像個小孩,但卻一身的龍主氣度,背著雙手,遙遙向著太白宗主與幕九歌這兩對師兄弟看了過來,道:“我七海遭世人算計,險些絕滅,臨到頭來,掐指算算,倒是隻有你們北域未曾向七海出手,也惟有你們北域保住了七海一脈香火,既如此,何妨互助的更多些,這一戰後,我雙方結盟,互約三千年共進共退,如何?”

北域上下,所有人都齊唰唰抬頭向他們看了過來。

太白宗主與幕九歌對視了一眼,然後上前一步道:“求之不得!”

幽冥海龍主森然開口道:“既是如此,那便一起去東土出口惡氣吧……”

轟隆!

龍帝與兩位龍主同時回歸,龍庭哪還需要多作踟躕,旋及便有了決議,大軍一起啟程。

而也是在大軍啟程之際,太白宗陣營裏麵,有兩個人微一猶豫,向著太白宗主看了過來,他們甚至都沒有開口,在他們看向了太白宗主時,太白宗主便也已心生感應,轉頭向著他們看了過來,然後迎著他們的詢問目光,太白宗主微微點了點頭,這兩人便皆行禮,離去。

一個向西,一個向南!

向西者,踏一片火雲,急急而遁,橫過虛空,趕向了西荒。

他踏足於西荒大地,慢慢向裏走去,大叫道:“我是來請你們隨我往東土一戰的!”

西荒寂寂,無人應答,似乎一個活人也沒有。

這個青人急的抓了抓耳朵,繼續向前走去,隻是額頭之上,忽然出現了九道橫紋,而且一條一條的消失著,他的身上,也似有無形氣機**起,沉聲大叫著:“有沒有人應我?”

四野八荒,寂寂無聲,偶爾像是有生靈被他的氣機驚動,向他掃來了一眼。

於是這年輕人,便也幹脆的一道一道封印盡皆打了開來,身上的氣機,也隨著一層一層的暴漲,這個速度很快,一時間竟從毫不起眼,變得無盡升騰,猶如一片魔雲,滾滾而起,衝斥於九天之上,向著四麵八方蒸騰,於此一霎,這個年輕人像是變成了天地中心。

“都他媽給我滾起來!”

而這年輕人,在這時候竟也似忽然變了一個人,神色扭曲,森然大喝。

聲音若悶雷,滾滾向著四麵八方**去。

“唰”“唰”“唰”

不知多少巨大的岩石,被這魔意驚動,紛紛起身,驚愕的向他看了過來。

“我知道你們一個個的在想什麽……”

那年輕人身軀在這時候,也在不停的生長,越來越大,不過卻沒有長得如以前的魔那般巨大,隻是氣機像是無窮無盡,**至高天一般,聲音若雷霆般從九天震**而來:“修魔之人,追求的一直都是魔之六屍,仿佛非要借著六屍,才可成魔,錯了,都錯了……”

“跟我走,我向你們展示真魔之法……”

他雙眼血紅,嘶聲大吼著,忽又陰聲怪笑:“不然,我就在這裏向你們展示真魔之法!”

那些巨大的岩石之上,忽然都有岩屑紛紛落下。

那是在發抖!

……

……

而在另一廂,一片黑色的雲氣,降臨到了南疆邊緣,如今的南疆,正是混亂不休,無數大妖於空中鬥法,無數妖兵於山間廝殺,彼此都已殺紅了眼,誰得話也聽不進去,就連當初東土老神仙來的時候,都沒人搭理他,說出來的話都沒有人會聽,更何況是其他人?

“殺吧,殺吧,一群狼心狗肺的渾蛋,彼此殺幹淨了才好……”

而那一片黑雲來到了南疆,徑往鬥法最狠的地方趕去,雲氣散開,露出了一位身穿黑袍,身材玲瓏的女子,身邊還跟了十幾個個頭不高,口中生著獠牙的小孩,一個個古靈精怪。

這些殺到了六親不認的妖王妖將,見到了這個女子,竟皆大吃了一驚,期期艾艾的停手。

“嫂……嫂嫂……”

“別叫我嫂嫂,你們有什麽臉這般稱呼我?”

黑袍女子破口大罵,尤其是向著那些實力最強,輩份最高的妖王看了過去,眼中滿是怨毒:“當年那老妖心懷不軌,修煉邪法,我夫君屢次提醒你們,你們卻沉迷於他賜予的資源好處,置之不理,甚至他向我夫君出手之時,你們也都做了縮頭烏龜,一個出手相助的都沒有,結果卻又如何?哈哈,你們竟一個個都成了那老妖的提線木偶,不知滋味如何?”

場間一片死寂。

想到了之前魔子攻南疆時,被人完全操控的滋味,眾妖王也皆心間驚恐。

而這驚恐,又使得他們想起了當年那個提前意識到妖祖的功法有問題,並且第一個站了出來,警告眾妖王,遊說眾妖族,結果卻被妖祖降下怒火,揮掌抹去的黑山妖王……

“現在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那黑袍女子,或說是黑山大尊,沉聲厲喝:“隨我去東土打一架,論功勞分這南疆妖王之位,若是去了,哪怕在東土你殺到隻剩自己一人,我也會連同北域太白宗,幫你打下這妖王之位,若是不去,哪怕你趁機一統南疆,待我等回來,也定要萬刀砍了這王八羔子……”

周圍頓時更靜的厲害,所有的妖王都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無人回答。

一隻綠毛老龜最早哆嗦著舉起了爪子:“我……我去,隻要……你別難為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