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滅西荒。

大戰瀝血,毀掉南疆。

整個天元,於短短數日之間,便陷入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沉默與恐慌之中。

自從那位北域小聖君被封印,天降魔子現世之後,便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大恐怖襲卷了整個天元,襲卷了所有他們眼中幾乎等同於無敵的勢力,而接連傳來的西荒與南疆覆滅消息,更是使得他們心間驚恐而絕望,前後這一共才多長時間,居然連西荒與南疆都毀了?

真的是天降魔子,行奪路神罰?

如今,他們已聽聞魔山邪物大軍,浩浩****,橫渡了東海,往東土而去,而如今的東土,也已大軍堆積,準備這一場大戰,更是驚的連一顆心都懸了起來,東土乃是天元之心,道法昌明之地,他們無法想象,倘若東土也被魔子攻陷,那整個天元會絕望成什麽樣子。

他們內心裏,甚至還希望著東土可以多抵擋一段時日,甚至希望他們獲勝。

哪怕東土的三位老神仙,就在不久之前,才剛剛封印了他們的小聖君。

隻是,這份希望,也多半是奢望,因為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此前東土三位老神仙,在天降魔子麵前,被一掌橫推,便毀掉了肉身的一幕,這等樣的差距,豈是可以隨便填滿的?

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該怎麽辦?

整個北域,都沒有答案。

……

……

在天降魔子喚醒魔山邪物,浩**往西荒而去時,他們甚至隻能呆立於當場。

這才剛剛贏了尊府啊……

甚至連一個歡愉的機會都沒有,便又迎來了這等末日景象……

北域為何就無法得到一點兒歡欣回報?

若是一點兒歡欣回報都沒有,那北域修士拚命又是為了什麽?

……

……

“師兄,我們該做什麽?”

北域關州的殘墟之上,有一對兒並肩而立的師兄弟,他們背後是正沉下山去的夕陽。

“師弟,我也不是什麽都懂啊……”

太白宗主聽著幕九歌的話,低聲回答,聲音裏有著無盡迷茫。

倒是幕九歌,在這時候神色依然顯得平靜淡然,緩緩的道:“我知道你不是什麽都懂,但我們師兄弟,似乎經常會遇到這等不知該進還是退的際遇,而你每一次都做對了!”

“早在剛踏上修行路時,尊府勢大,意欲招攬,給我們當時無法想象的優厚,我們不知是該入尊府,還是該留在江湖,當時便感覺迷茫,於是你領著我遊走北域,見到了尊府的狠辣手段,北域的淒慘難言,於是我們便有了決議,不入尊府,不留江湖,而是去了東土!”

“在東土時,他們看重了你我,要招我們進去,甚至將那些身嬌肉貴的世家小姐們下嫁,還要給我們想都沒想過的秘法與資源,我們同樣也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於是你帶著我窺見了北域修士在東土的情境,於是我們二人便拚著一死,抗了東土世家的令,回到了北域!”

“在北域,修行資源被人斷去,看不見提升境界的希望,於是你帶我闖不知地!”

“我廢了道心,你本可帶我回東土,或是去遠州,但你選擇了等,等著我自己破劫!”

“尊府勢大,毀了雲國,你選擇這時候開始與尊府的對抗……”

“七海覆滅,我徒弟卷入滔天巨浪,你選擇將他接回北域,立起龍庭……”

“……”

“……”

幕九歌慢慢的說著,像是沒有一點兒異樣的神色,又像是滿滿無盡感慨,隻是到了濃處,反而平淡:“之前我聽得那村子裏的人說,那個土小子是最懂得做選擇的人,可事實上他選的反而很多是錯的,否則也不至於落得這般下場,在我看來,你才是最會選擇的人!”

太白宗主聽著幕九歌的話,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他看著這位似乎是在等著自己做出決定的人,臉上露出了苦笑:“師弟啊,你可知道,現在的你,其實實力已經高過了我太多……估計現在三個我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吧?”

幕九歌聽著這話,臉上忽也露出了些笑容。

他低聲道:“師兄,其實從你給我看天道遺書的第一天開始,你就不對我的對手了!”

太白宗主神色一下子就變得更為複雜了。

“但這不代表我不相信你的判斷!”

幕九歌接著道:“我天生便明白一個道理,不夠下功夫的,便一定不夠強,而我後來其實還被你教會了一個道理,那便是,強的,也不一定對,隻是強的聲音更大些罷了!”

太白宗主竟一時不知該怎麽接這個話。

許久許久,他隻是沉沉的唉了一聲。

“我其實不是會做選擇!”

他解釋道:“我隻是會劃幾條線在心裏,隻要不碰著這條線,那便萬事可為,隻要碰著了這幾條線,**再大也不能做,我在麵臨迷茫的時候,也不是有個銅板拋一拋就懂得該怎麽選了,我隻是看看,哪一條路,沒有碰著我的線,線與線間,便是我的路……”

幕九歌笑著打斷了他,道:“那說說吧,現在該怎麽做?”

太白宗主沉沉的歎了一聲,道:“那自是先救了咱們自己家的人再說……”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目光向下看了過去。

如今他們還在關州,還在那一片幾乎被整個夷平的戰場廢墟之上。

就在這一場禍事,襲卷了整個天元,這天底下的無盡修士,都在惶惶而不可終日的情況下,他們兩人卻隻在做著一件最簡單的事情,也是魔子出現之前,他們要做的事情。

挖山!

山是此前封印了方貴的那座魔山,封印他的主體,乃是帝尊留下的不朽物質,而在不朽物質之外,則是南疆的妖祖、西荒的魔,與東土的老神仙等人留下的禁製與陣光,雖然在此之前,天降魔子,已經打開了這座山,並從中奪走了方貴的元嬰仙袍,但方貴卻還在裏麵。

此後,魔子離去,不朽物質,重新化作了魔山,方貴便在山底。

這天底下,所有的魔山都已被打開,山上的魔物,與山底的邪屍,都已被喚醒,並追逐了魔子而去,惟有這一座魔山,卻仍然還在封閉著,仍然將方貴鎮壓在了魔山之下……

如今,誰也不知道方貴是死是活!

若是之前的方貴,身上有大道遺寶守護,短時間內,自不會死。

可是偏偏,他借之守護自己的仙袍,以及所有的大道遺寶,都已經被奪去了。

所以這時候的方貴,便隻剩了孤伶伶一個。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元嬰修士,卻被鎮在了最可怕的魔山下麵。

哪個元嬰修士可以被不朽物質鎮壓數日之久,還不丟了命?

太白宗這對師兄弟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們還是在挖著山,想要將這時候魔山之下的方貴給挖出來,是生是活,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該被鎮壓在山底。

而一直在挖山的,也不隻是他們兩個。

太白宗主弟子們也湊了上來,有槍的用槍,有刀的用刀,沒有兵器的用法寶殘片,一片一片的向著魔山湧了過來,叮零當啷的在這山上挖了起來,場麵看過去,當真異常熱鬧。

然後北域小聖君裏麵的人也來了。

然後許許多多迷茫的看著這天底下的大變,不知何去何從的北域修士也來了。

越來越多的人過來挖山,挖的很是起勁,仿佛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一開始有人根本不知道挖山有沒有用,但見別人都不問,他們便也不問了……

魔山乃是不朽物質所成,極難撼動,但他們卻很有耐心。

天底下已經亂成了一團,不知有多少修士心間迷茫,不知所已,他們卻知道該做什麽。

魔子降世,究竟是什麽目的?

連挫了西荒與南疆的他,是否會被東土攔下?

他奪走了所有的路之後,下一步又會做什麽?

在他眼中,修行之路是錯的,那麽他會不會奪走天元的修行之路?

天元若沒有了修行之路,又會形成什麽樣的格局與變化?

這些事情,如今正困擾著天元的每一位修士。

除了北域,北域修士,這時候隻像是一隻一隻勤勞的螞蟻,隻忙著挖山。

說起來或許荒唐,但他們真的將這當作了惟一重要的事情。

當然了,也或許是因為,這是惟一他們可以確定是正確的事情!

在這無數的人裏麵,甚至有個沉默寡言的小老頭,頭上戴著頂遮陽帽,腳下踏著雙小牛皮靴,手裏還提著把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鋤頭,也跟著眾人,興致勃勃的挖著那座魔山……

……

……

也是在同樣的時候,自南疆經完了一場慘烈大戰的魔子與魔山邪物,如今已橫跨了東海,來到了東土之前,他們看到的,便是三座飄浮在空中的仙殿,以及那仙殿之下,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修行者大軍,是無數個已枕旦持戈,隨時準備與魔山邪物拚殺至死的東土修士。

“為了天元,殺……”

那邊的嘶吼之聲,震**了整片天元,戰意激昂天地。

而在北域這邊,則愈發幹的熱火朝天,還有人提了茶水過來,招呼著眾人。

“來來來,幹累了的就歇一會,喝口水再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