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子每報一個名字,身後群山之間,便有一片魔煙散去,露出了一座大陣門戶,看在眾人眼中,心間不啻於一道霹靂閃過,滿眼之中,皆是那氣機恐怖的大陣門戶模樣!

第一座門戶,立於群山掩映,深穀之間,隻見門戶如金,燦燦生光,但那光芒,乍一看去,居然不像是單純的光芒反射,而是猶如實質,緩緩在門戶內外交織著,距離極遠,便能夠看到那金光的鋒銳之意,有修為不足的人大著膽子,飛出神識探查,但隻是剛剛接觸到了那金光,便慘叫一聲,眼中流出了血淚來,竟似一瞬之間,連自身神識,都被金光傷著了。

第二座門戶,則距離第一道門戶,約三十裏之遙,似是柳木編織而成,在那門戶裏麵,甚至還能看到許多柳條探了出來,蛇一般的向外窺探,給人的感覺,卻如同活物也似,甚至可以看到,剛巧一隻被山間陣光驚動的小獸奔逃,卻被那柳枝直接纏住,拉進了門戶裏去。

第三道門戶,立於山間一座湖上,湖水****,猶如血潮,但那湖水,竟像是有著無盡詭異的腐蝕之意,隨著水紋**開,每**一圈,周圍的草木,便枯萎幾分,向外蔓延開來!

第四道門戶,掏空了一座山,隱約可見明亮岩漿湧動……

第五道……

……

……

“快……”

也在這一道道大陣門戶顯露於仙軍之前時,仙殿之中,以及無數隨了仙殿趕來的北域各仙門宗主等等,皆急急低喝,有人伸手去撈那空中的風,有人催動秘法,睜圓了兩隻眼睛,有人幹脆閉上了眼睛,強行凝氣,去感應著那一座座大陣門戶出現裏升騰而起的氣機。

古通老怪已是手忙腳亂,取出了一顆丹藥,拔開塞子,暴露在空中,看其變化。

息家家主三道神符飛在半空,**起層層靈意,通過神符去看。

就連太白宗主,這時候也在暗自掐指,急急推算。

“我若是直接強推過去,會是什麽結果?”

而在仙殿之後,跟隨著的,乃是南疆碧華神君的轎台,三十六個身穿大紅綢褲子的壯漢抬了這轎台,飛在空中,不過轎台上躺著的,卻是方貴,還有嬰啼,還有小黑龍,碧華神君這時候正與東土紅煙、西荒玄宮兩個,一起跟在一邊飛著,這轎台被方貴老爺征用了。

如今所有人都在看著那大陣,方貴也不例外。

他倒是不怎麽懂陣法,但如今自己本事大,心氣自然也高了。

早在元辰子主動驅開魔息,顯露那十道大陣門戶時,他便已催動了魔眼,看其底細,不過一看之下,卻隱隱覺得有些古怪,隻見那陣光繁冗玄妙不說,而且每一座陣戶之中,都似乎隱藏著一些古怪的力量波動,便是連他看到了,都似乎心神會受那力量波動影響。

於是他很快便已確定,若憑了真正的修為去破陣……

自己應該一個都破不了!

但若是憑了自己如今的一身大道遺寶與北域願念加魔山邪氣構成的太極硬推呢?

興許要付出一些很大的代價,卻也不是沒有可能……

“陣道就是陣道,沒那麽容易破得了的!”

倒是聽到了方貴的自言自語,隨了轎台跟在一邊的東土紅煙卻冷淡開口,道:“陣道一途,講究的便是融天地八方之力為己用,本是散亂力量,暴戾難馴,卻可以借陣道馴服,本是天地萬物,卻可以凝結一處,化作自身之力,我看這十門鬼神陣,每一門都是精妙繁雜,力量詭異,衍生變化,怕是連化神都可以困死,而你,有敵得過十尊化神的本事嗎?”

方貴聞言,倒有些愕然:“十尊化神,你跟我開玩笑呢?”

東土紅煙淡淡道:“你若想硬推平此陣,便等若是麵對十尊化神,但陣道也有陣道的道理,倘若你可以推衍出其根腳,解了他的陣理,那他發揮出來的力量,或許隻與金丹相仿,這,也就是鬥陣的關竅,究竟是硬推,還是破陣,哪個更劃算,就看仙盟自己了!”

方貴撇了撇嘴,道:“說的跟明白人似的,你咋不去破陣呢?”

東土紅煙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也在此時,元辰子冷眼看著眾修,似乎覺得他們看得不多了,便大袖一拂,群山之間,魔煙再起,又是一座一座,將那些大陣門戶全都籠罩了起來,自己則已飛向了諸陣之間,抬手擲出一方蒲團,飛在半空,盤坐其上,而後冷眼看向仙盟,道:“哪位先來破陣?”

天地之間,一片寂寂,見到了這大陣可怖模樣,誰還敢滿口保證?

“嗬嗬,道友勿急,容我們商量一二!”

倒是仙殿殿門處的太白宗主,風清雲淡,嗬嗬一笑,與古通老怪等回了仙殿。

入殿之後,臉色便有些冷凝,道:“可想到了破陣之法?”

古通老怪、息家家主、雪山宗宗主、蕭劍淵等,皆沉默不語,有人微微啟齒,但還是搖了搖頭,歎道:“時間畢竟太短,雖然掃得了幾眼,有些主意,但終究還是不穩妥!”

太白宗主道:“大開仙殿之門,請諸方同道共同商議!”

一道仙詔飛出,很快仙軍之中,各部統領,連同那些隨軍而行的各仙門之主等,也皆入了仙殿,你一言,我一語,倒是主動的厲害,甚至還有自己人吵了起來,他說鬼柳陣重在如何破了其陣中生氣,這個說此陣更重死氣,破了其中生氣,反而會更助漲了陣光力量。

無盡吵鬧之中,已是數個時辰過去,卻始終沒個結果。

方貴在一邊看的都打哈欠了,迷蒙著眼,裝作自己一點也不困的樣子。

有人見得這番亂象,心間不僅擔憂。

也在此時,隻見得關州群山之中,傳來了一片一片的譏嘲大笑,卻是尊府神衛軍皆在大聲嘲諷,夾雜著許多鬼神陰瘮瘮的笑罵之聲,心情便更不由得沉重了幾分,心想難道大軍剛剛集結,準備要與尊府決一勝負,如今卻被困在了關州之前,連氣勢都要輸了不成?

“既說了要為北域效力,又豈會在此時惜了力氣?”

但也就在此時,有人一聲長笑,率眾出現在了仙殿之中。

眾人望著,便見來者,居然都是東土歸人,為首的一個,乃是一位身穿藍袍,模樣年青的男子,手裏捧著一道卷軸,而在他身後,跟著的也盡數是些氣宇軒昂年青男女,來到了殿間之後,那年輕人便將手裏的卷軸,向外一拉,頓時將卷中內容,展露在了眾人眼前。

殿內眾人看時,便見這卷軸之上,已畫滿各種古怪的符號,與艱澀的陣理標識。

“剛才看陣之時,吾等便已一起推衍,而今大致有了結果!”

那位藍袍年輕人,目光掃過眾人,笑道:“那元辰子,倒也誠實,每一道大陣之名,都與陣理相關,第一關金光陣,便是運轉金相之力,交織而成,我以肖師兄的衍天卷捉其大陣餘息,再靠了孫師弟的神瞳法觀山勢,前後推算,便可以得出,此陣應有七個陣腳,埋了七件金係法寶,從中可以感受到兩種劍氣,所以這七件金係法寶之中,應該至少有兩件是劍!”

說著手指一挑,在那卷軸之上,挑出了一線靈機,如同畫麵,展在空中,卻正是一方劍陣的衍息圖,生生不息,循環運轉,正是在展現那一方金光陣中的陣力行走的路線與關竅。

“而那第二關,鬼柳陣,若吾等所料不差,應該化木為靈之法,所以……”

聽得他們一言一句,講的詳細,可是仙殿之中,卻有大部分人都在發懵,尤其是東土歸人之前傲慢至極,可是與北域眾修並不和氣,後來他們也是靠了太白宗主敗盡群雄,這才勉強共處,這時候見那些東土歸人的囂張氣焰又起來了,還以為他們故態重萌,心間不悅。

有人冷笑道:“說的如此好聽,那你們倒去破一陣來瞧瞧……”

擱在以前,便是這一句話,怕是又要引發半天的爭執。

但沒想到,這一次那些東土歸人聽了,居然沒有發火,那位藍袍男子轉身來,似笑非笑的看了那說話的神將一眼,笑道:“道兄倒是客氣,上來就先將這一樁大功讓給我們麽?”

那神將冷笑:“你……”

話猶未落,便見那藍袍男子已轉過身去,叫道:“我們不破一陣,而要破三陣!”

“唰”“唰”“唰!”

聽了他的話,仙殿之內,無數人大驚,難以置信的看向了他們。

瞧這模樣,還以為是見了鬼。

然後便在一片愕然裏,見這藍袍男子,轉身向著太白宗主、陳康老修等仙盟長老,一揖到底,大聲道:“東土劍歸宗真傳弟子嶽宗寒,率本門劍歸宗門人四人,離火宗真傳肖神延並其門人七人,北真宮真傳孫持越並其門人九人,願請出戰,破金光、鬼柳、弱水三陣!”

仙殿之內,鴉雀無聲,皆呆呆的看著他們。

一片驚愕裏,這群東土歸人,皆滿麵豪氣,大笑著:“吾等成名之時到了!”

而望著他們的模樣,也有些北域老修,心間不自禁的生出了幾分喜意。

“連東土歸來的人,也真正願意效力了……”

“我北域的天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