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之人,皆不明白太白宗主這時候是在發什麽瘋,也不知道這些太白宗弟子出來是做什麽,甚至在他們心裏,都覺得這位被人稱作智計無雙的太白宗主,應是已經瘋了!

智計再強,也該憑了本事說話!

如今,三方人馬已至,論起力量,勝過仙盟百倍。

你再擺架子拿人,那不是笑話,又能是什麽?

……

……

“遵命!”

隻是不等他們心間將這份荒唐表現出來,便已見那些太白宗弟子動了,他們皆是臉色平靜,似乎還有些人身上帶了點難以掩飾的忐忑之意,但還是鼓著勇氣向前走了上來。

正迎著他們的,便是東土歸來的北域天驕輩修士,見這些小輩向前衝來,自然不可能由得這些小輩們抵撞了陳康老修等前輩高人,於是身後那些東土歸人的小輩修士,便皆大步踏上前來,一個個大袖飄飄,仙意滾**,臉上帶著驕傲與矜持之色,喝道:“退開!”

與北域修士相比,他們更像東土修士!

那種驕傲與自信,本來就是北域修士身上很少見到的!

但回應他們的,卻是一隻大手忽然抓了下來。

出手的是趙太合,太白宗主趙真湖的兒子,他抬手之間,便向那最前麵的一位天驕年輕人抓了過去,此人名喚陸清,金丹高階修為,百年之前,去了東土,拜入了東土四家五宗之一的西靈道修行,而今在西靈道中,已經進入真傳弟子之列,回到了北域之後,在北域修士麵前,那便是出類拔萃,如鶴立雞群,在東土的謙卑與恭謹,變成了百倍的狂妄與傲慢。

便是論起修為,他似乎也比趙太合強得多。

如今的趙太合,修為也隻勉強在金丹中境,更不知什麽法兒催動起來的。

可是如今趙太合一把向他抓了過來,看起來異常的簡單,這位名喚陸清的年輕人,也在那一霎,身形微晃,便化出了道道神通,交織著纏向了趙太合的手掌,若依著常理看去,這一抓的結果,必然是趙太合的手掌直接被絞斷,甚至撕裂,卻碰不著他半點衣袍……

可事實上,卻是趙太合手掌輕輕一翻,如此細微的一個動作,卻暗合了極為玄妙的神通變化,居然順勢便從他身上綻放的神通之間穿了過去,然後一把按住肩頭,扣了下來……

這動作,便像是凡間捕快,捉拿犯人!

而簡單點來說,便是他真的依了太白宗主所言,直接上來,拿下!

……

……

大殿之內,忽然沉寂了稍許。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如同見了鬼。

再之後,忽然便有人奮然大叫:“事已至此,爾太白宗弟子,還敢無禮?”

於是,周圍東土歸來之修反應了過來,大怒著向趙太合衝了過去。

西荒幽穀之帝禦下,一黑一白兩位童兒,各自挑起一盞燈籠,向著前方照來。

龍庭王叔敖嶙一聲大喝,張口一道黑色閃電打將了出來。

……

……

“哼!”

可望著這一觸即大亂的大殿,就連上首的古通老怪與息家家主,都已滿麵驚色,太白宗主卻正襟端坐,不動不搖,他身前那些太白宗弟子,則於此一瞬,同時向前湧來……

嘩啦!

先出手的,便是與趙太合一起走了出來的那群太白宗小弟子,他們看起來修為皆不怎麽著,其中修為最低的許月兒,甚至是築基境界,可在這時候,他們齊齊一動,身上卻同時**起了一層晦澀難明的道蘊,那種道蘊,似乎暗合陰陽之勢,氣機交融,居然節節攀升……

行動如一,進退合勢。

隻是這麽一上前來,便已與蕭太合結成陣勢,然後抵住了那群東土歸來的天驕壓力!

任那東土歸來的天驕,修為不俗,神通驚人,但傾刻之間,竟無從下手。

那感覺,便像是滿腹經綸的書生,遇著了不講理的上官,又像是精通武法,十八般武藝樣樣精熟的高手,一下子遇到了從戰陣之上下來,別樣不會,隻懂得殺人的悍卒!

隱隱之間,頓時被克製住了!

而與此同時,幽穀之帝身前,那黑白兩位童兒,提起的燈籠合在一起,便照出了一道灰色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有著千鈞之力,直向著前方撲了過來,絕非等閑修士可以抵擋,但在對麵,卻忽然有一位白裙的女子迎了上來,她麵對著那燈盞,張口吐出了一道陰風。

那著著實實是陰風,簡直像是來自九幽!

分明是人,可是吐出來的,卻像是本源鬼神之氣,可冰封一切活人氣息。

那兩盞燈籠的法術,甚至還沒有施展出來,便已被她一口吹滅。

幽穀之帝一眼看到,整張臉頓時變得特別難看。

東土陳康身後幾位老修滿麵冷怒,沉喝一聲,周圍無形道蘊滾滾而去,便要將太白宗那些湧了上來的弟子盡皆震飛,甚至還有一道主要的氣息向前蔓延,纏向了太白宗主,可是太白宗主身前,早有一位老實老交,生得一雙倒八字眉的男子迎了上來,雙手輕輕向中間一合。

在他的額頭,似乎隱隱有九道橫紋一閃而過。

那些東土歸來的老修釋放的氣息奔他而去,居然像是石沉大海,傾刻之間消失。

陳康老修一眼得見,神色頓時變得有些驚恐。

“哢嚓……”

龍庭王叔敖嶙一道雷霆吞吐,直向前擊來,卻被那身穿黑甲,一臉凶橫的中年女子擋住。

那中年男子聲音什麽動作都沒有,隻是冷哼了一聲。

但這一聲冷哼裏,居然便有著無形神通迸發,將那一道雷電震得無影無形。

“這不可能……”

龍庭王叔敖嶙見了,已是大驚失色,喝道:“你是……”

“你既投效了南疆,便該知道妖祖最忌憚的人是誰!”

那中年女子雙手拔出兩杆白色短槍,沉聲厲喝,凶威勃發,一時間氣血激**,竟使得她身後空中,化出了一尊猶如小山的巨獸,那是一隻膘肥體壯,威風凜凜的巨大野豬,挺著猶如鋼槍也似的兩杆獠牙,一雙暗紅色的眸子裏噴出了火焰也似的凶光,攝人心魄……

“你……你來自南疆黑山坳……”

迎著那氣息,龍庭王叔敖嶙險些背過氣去,驚得渾身都是一顫,失聲大叫了起來……

……

……

“你……你太白宗竟藏了這麽多人……”

但此時一臉驚恐的,卻已不僅是龍庭王叔敖嶙,這時候的陳康老修,也驚的一下子便跳了起來,瞧他們的臉色,居然像是見了鬼一般,聲音都似乎變了聲調:“半步先靈、南疆凶神、不……不死之子、還有那……那道蘊,趙真湖,你膽大包天,究竟是想做什麽?”

大喝聲中,整片大殿,都已亂成了一團。

東土歸人、龍庭妖將,皆已紛紛趕上前來,哪怕是為首之人都沒有出手,可是他們身後那些人,也已不下十幾位元嬰,這些人出手之勢,僅餘勢碰撞,也足以將這整片大殿掀翻……

按理說,這等大勢,迎上了那些太白宗弟子,便該橫推過去,直接鎮壓。

但偏偏,那些太白宗弟子,迎著這股大浪,居然沒有一個後退的。

而最可怖的,更是還在後麵,入了大殿之後,便一直一言不發的幽穀之帝,一直冷眼看著這殿內的形勢,但是在這時候見到了亂象已起,更是見到了那些太白宗推出來的弟子們每個人身上所纏繞的詭異道蘊,他一雙眼睛,也變得如古井一般深沉,死死看向了太白宗主。

“隻知裝神弄鬼,又如何知道自己惹了什麽禍事?”

這是他出手之前的惟一一句話,在這一句話還沒有從大殿之中震**開來時,他已然有一隻大袖向前探了出去,化神修為的力量,傾刻間便彌漫在了這偌大一片仙殿之中……

一道無法形容的雄渾力量,直接罩在了太白宗主頭頂。

似乎要直接將他納入袖子裏。

而肉眼可見得,這片大殿已如狂風中的薄紙,傾刻之間,便要被撕碎。

無論是古通老怪,還是息家家主,迎著這化神境界的一擊,都已氣息運轉不靈,兩個人幾乎都是下意識一般,轉頭看向了太白宗主,話是說不出來了,可是眼神卻很明顯……

他們心間的疑問,明顯不比其他人少。

“其實我本來不是這樣安排的!”

太白宗主似乎看出了他們心間的疑惑,低低歎了一聲,不是通過開口,而是通過神念直接傳遞在了他們兩人的心間:“安排這些藏了許久的弟子,隻為了對付那三方派過來的神子,原計劃之中,這些人再加上我那位姓方的師侄,當可以堂堂正正,與三方神子較量一番!”

“隻是我沒想到,那位小師侄本領太大,一個人便將三位神子引走了,也一個人便足以對付那三位神子了,這倒成了我這所有的準備,都像是用來對付這些留的來家夥的……”

“這不成了我故意在騙他們了?”

“……”

“……”

說著這句話時,太白宗主頭頂之上,忽然一道血河顯化,這血河的力量隱而不發,玄妙至極,彌漫在整片仙殿之中,居然使得這一方仙殿,傾刻之間,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仙殿保住了!

而太白宗主的聲音則有些歎息般響起:“隻是對付他們的話,其實用不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