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小兒如此凶狂……”

海州尊主蒼日非涼天被打進了神殿殘骸之中,隻覺心口發悶,驚愕難言,連周身骨頭都不知斷了多少根,但對他來說,更難以置信的是,怎麽可能連這小逆賊一招也接不下?

身為海州尊主,距離北境最近的州之一,他自然不可能不做足準備,應付北境隨時有可能攻過來的大軍,無論是仙軍配伍,還是消息搜集,都是極盡所能,此前他便知道這位太白宗小弟子不凡,身為金丹境界,便可以在北海之上,摻與進入了元嬰之戰中,但饒是如此,也沒道理一個照麵之間,便將自己擊成了重傷啊,他何時化的嬰,化嬰之後怎會如此之強?

一擊之勢,不僅讓他重新認識了這位北境第一大逆賊,甚至讓他失去了信心,雖然如今他還有還手餘力,但卻也已經不敢,借著自己倒跌入了神殿之中的勢頭,已是急急沉入地下,同時不要命也似,將自己所有的符號與敕令皆催動了起來,道道神光,漫天飛舞……

“嗯?人呢?”

方貴衝到了神殿之上,低頭看去,隻見遍地殘骸,地麵上還有被蒼日非涼天撞出來的大坑,但他整個人卻已消失不見,頓時有些失望,叫道:“堂堂一州尊主,你逃什麽逃呀?”

嘩啦啦!

忽然之間天地大變,周圍無盡鬼神,元嬰長老,拚命來救。

方貴的身影,已被那諸天四野,無盡鬼神之氣層層包裹,幾乎看不見身影,場間倒是出現了一個極為滑稽的畫麵,小黑龍與嬰啼見這麽多人攻向了方貴,急急的趕在了後麵追殺著,而那些元嬰長老與鬼神,則又拚了命的祭起層層法寶,攻向方貴,裏裏外外三四層。

乍一看了起來,倒有種人落進了馬蜂窩裏似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方老爺我也心狠一次了……”

而被裹挾在了最中間的方貴,心時也是有些激**了起來。

化嬰之前,他見到了這些人裏的任何一個,估計都得扭頭逃走,可如今,修為見漲,膽子也大,又見無盡神通歹毒,自己卻也顧不上了,忽然暗地裏一咬牙,反掌揮將了出去。

周圍法力激**,一掌之力,引動了真意,半透明的流光交織縱橫。

那衝到了方貴身前的兩位尊府元嬰長老,本是法寶在前,法身在後,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貴一掌之間,便已崩碎了他們的法寶,大掌一抓,便已將其中一位長老抓了過來,掌力交纏,這位長老便已法身崩碎,肉身大口嘔血,而後身形一閃,躲過了三件法寶。

“嘩啦啦……”

他心神愈發暢快,出手也越來越重。

身形急急遊走於虛空之間,便如一道詭異的閃電,所有迎上了他,卻是被他趕上的尊府元嬰長老,鬼神,隻要他一靠近,便如初雪般消融,諸天漫地,居然全無一合之將!

內圈裏是被自己追殺的遁入了地下,隻能大呼救兵抱頭鼠竄的蒼日非涼天,中圈裏是拚死來纏鬥方貴的尊府元嬰長老與鬼神,更外圈裏則是一個個大呼小叫,急急的想要衝過來,但迎著這等遠超他們境界大戰的風波餘勁,卻根本連三裏之地都進不來的尊府神衛。

而在三圈之內,則是縱橫無敵,勢壓萬眾的方貴與嬰啼、小黑龍。

“原來這就是修行出了大本事的感覺……”

一番大戰之中,方貴心間,甚至都出現了些許明悟。

此前在仙盟時,他也聽說了關於北境南境之間的實力差距,那是一種足以讓人絕望的距離,若在凡俗,麵對這實力上的天壤之別,幾乎不可能有其他的結果出現,但如今,畢竟是在修行界,畢竟是個人通過修行,可以修煉出遠超凡人想象力量的修行世界……

於是,或許是十萬仙軍,都拿不下來的一州尊府,如今自己帶了嬰啼與小黑龍,便可以給他鬧一個底朝天,任他仙軍再精銳,禁製再森嚴,在自己的麵前,便像紙糊的!

這些尊府元嬰長老,每一個都是尊府花用了無盡資源,再加上他們的悠悠數百年歲月修煉出來的,可是如今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方貴隻需動一動念頭,隻需隨手一擊,便可以徹底將其滅殺,若說這些元嬰長老,便是尊府的底蘊,那麽現在,自己可以快速消滅這底蘊。

“若是如此,那麽北域與尊府之間的戰勢……”

方貴在這時候,心裏忽然升起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

一千五百年前,霧島的勢力與北域相比,簡直天差地遠,但他們出了一位帝尊!

僅是一位帝尊,便可以攪動這等大勢,鎮壓偌大北域,使得霧島淩駕於北域之上一千五百年前,而如今,一千五百年過去了,或許也可以靠了自己之力,改了這方乾坤……

此一念頭出現,方貴一顆心都不由得嘭嘭直跳!

似乎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生出這等狂妄的念頭!

但不得不說,心裏居然還有些微的激動!

惟一的問題就是,想這樣做,那就要準備好殺很多人……

……

……

“殺……殺了他……摧動鬼神邪兵,殺了他!”

而在方貴心間微生猶豫之念時,地底之下狼狽逃竄,一刻也不敢停,否則便會被方貴捕捉到影子,直接於空中擊殺的蒼日非涼天,也終於什麽都顧不上了,拚命大叫起來。

轟隆隆!

也隨著他這心神急急傳遞了出去,最外麵的仙軍統領,也咬著牙下了決定。

傾刻之間,無數陣旗飛在空中,指引方向,再下一刻,仙軍之中,便已有人推出了一駕一駕,上麵蒙著一張巨大黑布的塑像,而在塑像之上,則纏繞著一根一根人腰粗的鐵鏈。

“嗯?”

就連正殺得痛快的方貴,也不由得轉過了身去,眉頭微皺。

他已看出了那些塑像的不凡之處。

“嘩啦啦……”

塑像上麵的黑布被揭了下來,露出了那些塑像的全貌,青麵獠牙,鬼意森森。

但無一例外,皆是死物!

隻不過,隨著這些塑像顯露出來,更遠一些的地方,或說整個海州境內,也有無數妖陣同時催動,而這些妖陣的布置之處,卻無一例外,皆是那一座座魔息蒸騰的魔山,隨著妖陣摧動,那魔山之上蒸騰起來的魔息,居然一絲一縷,皆被引動,飛上了九天之中。

又於九天之上,倒灌而下,直直的湧入了下麵的塑像之中。

“他們這是想借用魔山之力?”

方貴感覺著這變化,臉色終於出現了些許變化。

北域有魔山,林立天下各處,一州之地,或多或少,總有那麽六七個。

而這些邪兵,便是利用了這些魔山的力量,才得以催動……

隻是……

……

……

“孤身一人,犯我海州,大鬧尊府,你當真以為尊府沒有治你之法?”

蒼日非涼天的聲音在地底大喝,似乎有些癲狂。

而隨著他的大喝聲,那幾具被仙軍推了出來的塑像,灌注了魔山邪氣,居然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力,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底有森然紅芒閃動,腰肢挺直,身形一顫,人腰粗纏遍了全身的鐵鏈,便已經被掙的節節暴碎,灑向四方,也不知砸死了多少躲閃不及的倒楣鬼。

無聲大喝,一步踏出,大地頓時震顫不已,然後一隻大手橫空抓來。

僅這一隻手抓了過來,天地便已風雲變色,烏雲卷**。

方貴從這塑像身上,居然感覺到了便如遠州之時所見,那不世凶神的氣機。

直到如今,那融合了不世凶神的鬼神兵器,都一直是方貴見過,最恐怖的存在之一。

隻是當初幕九劍一劍將那鬼神兵器斬了,這才沒有讓它釀成大禍!

而如今,這尊府仙軍推出來的塑像,灌輸了魔山邪氣,居然便有了那等鬼神凶兵的威壓,當然,這些塑像,比起那融合了霧島南鳳的鬼神兵器,還差了一些,可比鬼神凶兵的本體,卻也相差不遠了,方貴可以判斷得出來,這起碼便已是接近了化神境界的存在……

但問題在於,魔山詭異萬分,生邪氣,催魔物,甚至會誕生許許多多的異寶,但對於北域各大仙門來說,他們對魔山的態度,一直都是忌憚而小心的,雖然好奇,卻從不敢過多招惹,生怕會從中惹出什麽控製不住的麻煩,畢竟之前這樣的事情,已經前後過了好多次了……

當初方貴還在安州尊府時,便見過整個雲國,因魔山之災,化作魔域。

可誰能想到,如今海州尊府居然這麽大膽,居然敢將整個魔山的邪氣,盡數引將出來,灌入塑像之中,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一旦魔山失控,整個海州,都有可能成為死域?

又或是說,這本來就是他們提前算計在其中的?

方貴在這時候,眼睛都已眯了起來。

若不是自己無意中大鬧海州尊府,又怎會逼得尊府提前顯露了這等怪物!

而不見這等怪物,他又怎會知道,尊府已然將事情做到這一步?

北域修士,想奪回來的,是完整的北域!

可是尊府,卻分明已經做好了將整個北域都徹底葬送的準備……

“果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方貴的心神在這時都已繃緊:“我對你們但凡心軟一點,那都是在給自己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