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又是哪?”

遁入了龍宮地麵之後,方貴便覺得自己被一道陣力裹住,身不由己,在黑暗的地麵之下,快速的向前遁去,這感覺,倒是跟之前他在龍宮之中,被東土的人想辦法將整個洞府都挪移了出來時的感覺一樣,手法如出一轍,若不是早就知道這便是棋宮的安排,甚至都讓他懷疑,如今專門做下了這方布置,將他從那團混亂戰場之中,搭救了出來的人是東土的了。

頭頂之上,隱隱傳來了一片轟隆隆的炸裂聲響。

那是龍宮所有的殘陣皆被引爆,造成混亂,以免有人可以感應到他的去處。

那聲音漸漸遠去,方貴隻覺自己正飛快的在地底遁行,迷迷糊糊,似乎足足遁行了半個時辰,才忽然間覺得陣勢消散,自己被地脈彈了出來,急忙於空中穩住身形,抬頭看去,便見如今自己是在一方空洞洞的地下岩窟之中,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盤坐在一個鐵籠子上。

“你總算還是過來了!”

鐵籠子上麵的白衣女子,正是方貴見過一麵的白官子,她輕輕啟齒,臉上似乎也帶了些輕笑,道:“為了保你出來,不惜暴露了一顆藏在東土七十多年的棋子,代價不小!”

“安全不?”

方貴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小黑龍,心有餘悸的向周圍瞧了瞧,道:“剛才在外麵,我可是感受到有幾道厲害到嚇人的氣息,仿佛看你一眼魂都沒了,又仿佛無論你怎麽變,都逃不出他們的手心,就在東邊天上一直站著,應該是東土的老神仙吧,別被他們找到了……”

“不是他們的真身,隻是一道神意投影而已!”

白官子輕輕一笑,道:“若真是他們真身過來了,你反而感覺不到他們的恐怖,隻會把他們當成是一個親切和善的老人,不過,即使是他們的真身來了也沒有關係,那幾個老家夥或許真的可以看透這世間的一切,但絕對無法看到我們棋宮弟子身邊的事物!”

“真的?”

方貴安心不少,但還有些懷疑:“為啥?”

白官子臉上淡淡笑著,微顯傲然:“因為這本就是棋宮本道,隻會算人,凱會被人算了?”

望著她那張頗具自信的臉,方貴輕輕拍了拍自己胸口,這才將小黑龍抱了起來,隻見這時候小黑龍也正瞪了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白官子,它似乎也有些不明白,剛才那麽多找茬打架的,為何方貴卻一直不允許它出手,而是拚了命帶它過來見這個女人。

“我瞧著,龍宮這回吃虧可是真吃大了啊……”

方貴緩了一會神,才問出了這個問題,臉色兀自有些驚疑。

白官子淡淡道:“應該說,從今日起,這世上大概就沒有龍宮了!”

“這話怎麽說?”

方貴吃了一驚,他還不知道七海龍宮覆滅的事情。

白官子似笑非笑,淡然道:“七海水晶宮,都已被人打破,龍宮精銳妖將,各路相使,降得降,殺得殺,龍宮珍寶,盡被哄搶,龍子龍孫,或落入大獄,若慘遭屠戮,或被軟禁於洞府,七位龍主到了現在……嗬嗬,已起碼有五人身死,餘者難逃,這還不算是滅絕了?”

“怎麽這麽狠?”

方貴聽說了這話,差點跳了起來。

“龍宮咎由自取而已!”

白官子輕輕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屑。

方貴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不會也是你們棋宮算計的吧?”

白官子聽了這話,倒是搖了搖頭,道:“出手的人有很多,尊府、西荒、南疆、東土且不算,更有無數散修道統,海中精怪趁火打劫,若說定下了這個大勢的,自是東土那邊,但充作了急先鋒的,卻是南疆大妖,跟著混水摸魚的,是尊府,但堅定了眾人出手覆滅龍宮膽量的,卻是西荒的魔,就連不知地,也在這一次大亂裏出了手,龍宮又怎麽可能討得了好?”

“龍宮始終覺得自己不輸於世間任何一方,卻不知道……”

說著,輕哼一聲,道:“他們得罪的不是任何一方,而是整個天下!”

“這麽嚴重的嗎?”

方貴低頭看了看小來寶,心間也是微微顫抖。

此前他便知道這小來寶極為重要,但如今,看到整個龍宮都被天元各方大勢力算計,居然落得一朝葬滅,才明白,自己無論之前對小來寶的重要估計到了什麽程度,那都是遠遠不夠的,這麽個小東西而已,居然,可以引得那麽多隻在傳說中聽過的存在出手……

若連龍宮都保不住他,那還有誰可以?

“一鼓腦的這些人都搶他,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心裏微一思忖,還是問了出來。

“自然是因為恐懼!”

白官子淡淡道:“龍族提前將路走了出來,其他人又如何去搶得先機?既然其他人都無法搶得先機,那惟一能做的,便是不讓龍宮搶到先機,至於其他的……”她說著,似乎覺得有些不過癮,嘴角撇了撇,又道:“路與路之間,也並非完全敵對,倒有許多共通的,有些路上的東西,可以被其他的路來助力,也有些路的東西,可以助漲其他的路成熟……”

“嗬……”

低聲一笑,道:“西荒那個魔出手,不就是想借這條小條補全自己的根基麽?”

“啥玩意兒?”

方貴聽得,都不由吃了一驚。

這條小黑龍,都還需要無數的仙源,甚至尊府的異寶來補足根基呢,而結果,它在別的存在眼裏,居然也是可以補足根的一昧材料?那小黑龍都這麽猛了,那隻魔又有多可怖?

“這些事,對你來說,還是太遠了,不必多想!”

也就在這時,先在方貴麵前說了一陣,過足了嘴癮的白官子,已經從鐵籠上跳了下來,轉身打開了鐵籠子的柵門,向方貴道:“將它放進來,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方貴忽然有些擔憂的問:“等待它的下場是什麽?”

“嗯?”

白官子微微皺眉,有些詫異的看了方貴一眼,道:“這與你無關!”

“哦!”

方貴這才想起了自己在白官子心目中的身份,知道了她是不會向自己解釋太多的。

每次她解釋些什麽,其實都是她自己憋不住了想過嘴癮……

他也想起了之前與白官子說過的話。

其他的路,大多都是為了走出去,或是救得解脫。

惟有棋宮的路不同!

他們的路,便是要將其他的路全部斬斷……

也就是說,小來寶落到了其他路上的人手裏,或許會遭罪,甚至被吃掉,但也不是皆為如此,或許還有希望活下來,隻是為了借他的力量來做到一些事,但惟有棋宮……

必死無疑!

於是,他心裏不由得有些擔憂了起來。

尤其是低頭看了一眼小黑龍,看著它正老實巴交的看著自己。

如今,西荒的魔,東土的仙,南疆的妖,尊府的鬼,全都在爭它,搶它……

但是它啥也不知道,就知道跟著自己!

“你還在等什麽?”

白官子催了一聲,滿意的看著自己手邊的那個籠子,也不知她從哪裏拿來的,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籠子,但是每一根鐵柱上麵,都繪滿了細細密密的花紋,而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那一條花紋,居然都是由無數細微的符文構建而成,看著這鋪滿了整個籠子的花紋,若是將每一個符文都以正常大小描出來的話,恐怕會將紙張堆滿了整整一方大殿都不夠……

“嗬嗬,帝龍出世,天下大變……”

她這時候沒有留意方貴,而是一臉欣賞的看著這個籠子,臉色有些傲然:“諸方勢力,甚至包括了不知地,都因為它而出手,南疆大妖,已經準備好了葬滅數千妖怪性命於海上,尊府更是前後搭進去了不知多少鬼神,就連東土,也做好了棄掉幾顆棋子的準備,七海龍主,則一時貪婪,隻換了個根基盡毀的結局,但惟有我棋宮,惟有我算盡一切的棋宮……”

“不廢一兵一卒,不動半刀半槍,隻是一子落下,便壞了這諸方大勢的層層布局,借勢打力,在他們的根基上略動手腳,便借了他們的勢,徹底斬斷了一條路,嗬嗬……”

她轉頭來看向了方貴,神色傲然:“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惟有我們棋宮!”

“才是真正的黃雀……”

“……”

“……”

“咚!”

她話猶未落,腦袋上忽然被砸了一下,頓時神色古怪。

暈倒之前,身形慢慢轉了過來,就見她身後的方貴,手裏拎著一個巨大的錘子,白官子依稀還記得,這個錘子,正是當初方貴在北海之上,陪著北方蒼龍大戰尊府時,從一位金甲手中奪了過來的,她隻是有點懵,這個錘子,在這時候為什麽會敲到了自己腦袋上?

“看樣子你不是最後的黃雀!”

方貴搖了搖頭,幹笑了兩聲,道:“我才是!”

說著他將小黑龍放到了自己肩膀上蹲著,然後伸手將這棋宮弟子提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嘴裏自顧自的嘟嚷著:“不管他娘的什麽路不路了,咱方老方老爺,就這脾氣!”

“方老爺我是仙人後代,還護不了你這條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