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為了這點子虛名,不惜喪命於此麽?”

方貴在法舟之內正苦惱時,法舟之外,戰況卻已愈發的激烈。

如今的孟陀子,已經與那位身穿淡黃袍子,頭頂金冠的男子戰在了一處。

這位孟陀子本是散修出身,撞了運氣才成就金丹,丹品更是算普通。

可是此人卻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因他從小便身有殘疾,模樣又生得醜陋,受盡旁人的白眼與恥笑,而他又不是那等受人了羞侮便暗吞口氣的性子,無論是誰敢笑自己,便立時一刀砍回去,從小到大,也不知經了多少陣仗,打過多少人惡戰,所以鬥法經驗豐富到可怕。

據說,在他還隻是練氣境界的時候,便有人跟他說,就你這等性子,要麽便是活不到百歲,就會給人亂拳打死,當時的孟陀子二話不說把這人也打了一頓,才問他然後呢?

那人嘴裏噴著血沫子,道,要麽便是,再無人打得過你!

孟陀如今已經活了一百二十多歲,還成就了金丹,最關鍵是還沒死。

所以他這時候的一身實力,便也可想而知!

平時這人瞧著頗不起眼,有人與他說話也隻是傻笑,但手底下的人命卻著實不少。

所有了解他為人的人,也絕不會將他當作普通地寶成丹的修士來看。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曾經小瞧過這駝子的人,墳頭都長草了。

而如今他的對手,卻是位帝王打扮之人,有人識得此人,本是永州夜風國的國君,修為也很是不錯,隻不過永州魔亂之後,他見大勢已去,便孤身離開了永州,如今已經是孤家寡人,這時候來奪這北域十二小聖之位,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借此小聖名聲,東山再起!

兩人一動起手來,孟陀子便傾刻間搶占了上風,本已有了勝算,但卻沒想到,周圍那群圍觀的修士,可不僅僅是在看熱鬧而已,竟然頗有幾個心大的,倒想趁了他與夜風國君鬥法的間隙,來撿他這個大便宜,被人偷襲了兩回,頓時便有了破綻,出手有些力不從心。

……

……

而另一側裏,海山人則接上了那背上背著一個大葫蘆的中年男子,同樣難分難解。

海山人修的是劍道,雖不是幕九歌那等劍仙般的人物,但一身實力在北域十二小聖之中,也可排在前麵,隻是問題在於,海山人於當初在永州除魔時,本來就已經受過了傷。

他在北域十二小聖裏麵,排名隻在蕭瀟子之下,已是北域十二小聖裏麵的第四,原因就是因為,他曾經在永州魔亂時,獨自一人,斬殺了一隻肆虐八方的大鬼神,那一戰裏,他用上了刺殺的手段,隱忍一個日夜,將自己浸入了血河之中,然後暴起一擊將鬼神斬殺。

這一戰績,包括了息大公子在內,人人讚歎,由心佩服。

也正因此,當方貴把他的名字寫在了第四位時,才無人有異議。

隻不過,當初那一劍,固然給他帶來了若大的名聲,卻也讓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直到如今都未複原,此人性子沉寂孤傲,平時絕不會與旁人說,但惡戰久了,卻顯露出來。

偏偏他的對手,乃是一個尤為倚仗背後那隻黑色大葫蘆的人,絕不與海山人接近,隻是借著那黑色大葫蘆,噴出道道可怖的煞氣,遠遠的襲擾於他,久而久之,海山人傷勢牽動,早已嘔了幾口鮮血,便是對方不斬殺他,看著他那搖搖欲墜的模樣,也已撐不了多久了。

而在這時,息大公子已被碧幽老怪纏住,周圍符光,都已隱隱被壓製,而蕭瀟子,則全副心神都被許流歡牽引住了,有心想要出手相助,但卻不敢冒然出手,怕被許流歡所趁。

她這時候已隱隱感覺,許流歡盯上的,應該是自己。

畢竟自己在北域十二小聖之中,排名第三,正是許流歡最看重的排位。

越清此前也已出手,但卻被幾個不知名的修士圍住,對方也不急於與他交手,你近我退,隻是糾纏,看起來倒是嘻嘻哈哈,像是沒有什麽戰意一般,雖然將越清氣的夠嗆,但卻也著實拿他們沒有辦法,期間雖然幫了孟陀子與海山人幾次,但終也是無法助他們退敵。

……

……

“看樣子,孟陀子與海山人兩個,今日便要遭了……”

圍觀眾修裏麵,有人看出了此間的情形,便都忍不住暗暗猜測了起來。

如今場麵看起來混亂,實際上也有跡可循,息大公子、蕭瀟子、越清、孟陀子、海山人,看起來都已被人盯上,但局麵也自不同,息大公子隻是被那碧幽老怪壓製,卻無性命之威,蕭瀟子與越清,也隻是被人纏住,不讓他出手相助別人,倒是孟陀子與海山人不同。

他們都已瀕臨危境,眼見得便有殺身之險。

“嗬嗬,說到底,這小聖之名,與那身世地位也分不開的……”

有人觀著這大戰,已忍不住低歎:“這幾位小聖裏麵,息大公子乃是息家的少爺,有整個息家在背後撐腰,碧幽老怪盯上的其實不是他,所以這時候也隻是壓製於他,而蕭瀟子,乃是雪山宗的聖女,背後有位據說可能達到了元嬰境界的老祖,越清的師尊,可是上一代北域七聖裏麵的四十九劍蕭劍淵,至於那位如今還在法舟裏麵沒有出來的,更了不得……”

“你當他為什麽能排在小聖之首?”

“想想如今如日中天的太白宗,以及那位天上劍仙就明白了……”

“這幾個人都無人敢招惹,便是真動了手,也無人敢向他們下死手……”

“可是孟陀子與海山人呢?”

“嗬嗬,一個是南鹿州的散修,一個是小道觀出來的劍修,野草一般……”

“既要奪小聖之名,那不奪他們又奪誰的?”

“……”

“……”

經得人一提醒,便頓時有更多人明白了過來,既有人來奪小聖之名,那自然便要挑這些沒有背景沒有根腳的人來拿捏,孟陀子與海山人再適合不過,甚至別說要奪他們的小聖之名了,就憑著他們的身世與資質,妄想將這小聖之名攬在自己頭上,本身便是一種罪過……

“如今這兩人都已落入了下風,居然還在苦苦支撐……”

有人忍不住歎道:“倘若再不認輸,恐怕他們的性命也難保啊……”

“嗬嗬,認輸?”

身邊的修士頓時冷笑了起來:“這可是奪名之戰,一旦認輸,還有誰認他們為小聖?”

餘者頓時啞然,對此也無話可說。

奪名之戰,便是如此,尤其是這北域十二小聖之名,甭管你平時多威風,又或是在永州除魔時多賣力,又或是你有多悲天憫人,義薄雲天,但隻要你輸了,便不會有人再信你,哪怕你還留著這個小聖之名,那也隻是一個笑話,甚至連其他的小聖,都會因此而不屑。

畢竟他們與你齊名,你若輸了,他們的聲名也受連累……

當然了,上一代的七聖不同,縱是古通老怪再不濟,那也是穩當當的七聖之首!

搶都沒法搶!

你敗他一百遍,別人一提起來,還是覺得他是七聖之首!

這才叫底蘊!

……

……

“如此說來,這二人今日注定要糟了……”

心裏明白了過來,便也不知有多少人生了些同情:“要麽便是被逼當眾認輸,被奪了小聖之名,要麽便是被人打到爬不起來,無論是哪種,滋味恐怕都不好受,甚至以後還會被人當成北域爭名之戰裏麵的笑話去講……唉,也不知其他幾位小聖,會不會幫他們……”

“奪名便是如此,誰讓他們底蘊不足還硬往上湊的?”

也有人一臉冷漠,道:“再說如今這所謂的幾位北域小聖,本來也沒什麽交情,不過是在永州除魔之時遇到了罷了,息大公子這樣的天真之輩,畢竟還是少數,況且他吃過這個虧之後,興許也會明白過來,就算他是息家的大少爺,能保住自己的名聲,就該知足了……”

……

……

“死那駝子,速速求饒,我不殺你……”

也就在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已如看一場大戲也似的時候,場間兩處重要的所在,便也已快要分出勝負,那位夜風國君,鬥法經驗或許不如孟陀子,但根基與功法卻要比孟陀子這等東一榔頭西一磚的散修好些,二人僵持了半晌之後,他便已穩占了上風……

眼見得孟陀子快要不支,他也尋得了一個破綻,厲聲大喝,祭起了一方大印。

“呸,老子幾天前還剛幫你們永州除魔,今日你倒要欺我?”

孟陀子雙眼血紅,厲聲大喝,手裏的拐杖倒轉,直向夜風國君戳來,竟似要拚命。

“嗬,自身本事不夠,又何必來說這些?”

那夜風國君見孟陀子瘋了也似,竟不肯認輸,也頓時心間起了一股子殺意。

頭頂之上大印滴溜溜旋轉,忽然神威綻放,直向孟陀子腦袋鎮落。

瞧這一印鎮落,便是不殺了人,也起碼會將孟陀子打成重傷,甚至是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