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時的外界,那白官子看著方貴聽了自己一句話,忽然便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神色也略關切,這時候的方貴,並沒有如她想象中那般立時拜伏到自己身前,但這反而讓她更放心了些,畢竟方貴已是那位天上劍仙的徒弟,還曾經從太白宗主那裏學到了神字法,若是像一般的棋子那一樣,應命而行,反而會讓她心生狐疑,覺得事情不可能有這麽簡單!

“那位劍仙,臨去之前,本可一劍將我斬殺,但他收了劍!”

望著此時陷入了迷茫之中的方貴,白官子不緊不慢,腦海中閃過了許多念頭:“是因為發現了我們棋宮的路,與其他人不同,還是猜到了他這弟子身上有我們的東西?”

她這時候神色平靜的看著方貴,眼神卻顯得有些凝重。

看起來,她像是輕輕淡淡的站在了那裏,但某種氣機,卻已變得詭異了起來。

倘若方貴的反應,有半點不對,那麽她便隻能毀了這顆棋子。

……

……

“什麽鬼?”

這時候識海道宮裏的方貴,聽著小魔師的話,也已整個人都已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瞧著他一會發狠,一會像傻笑的樣子,方貴都覺得有點發毛。

這個家夥明顯不正常了。

“這就是棋宮的手段呀……”

小魔師自己倒是漸漸明白了起來,驚喜的向方貴道:“我剛與你認識時,說了什麽?”

方貴想了想,道:“別打了?”

小魔師頓時腦門發黑:“不是這個!”

方貴又道:“饒命?”

小魔師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不要說這些不愉快的,你難道忘了,我當時說過,自己是來奪舍你的,而奪舍你之後,我就會變成你,繼承你的記憶,甚至忘了我是我,我會以你的身份繼續修行,繼續成長,直到某一天,棋宮需要我時,才會將我喚醒?”

方貴忙點了點頭,這話他倒確實是記得的。

不過一直沒太當回事,這小魔師太慫了,就憑他能奪舍自己?

小魔師繼續道:“當初我若奪舍了你,便會暫時丟掉所有的記憶,隻當自己是你,直到棋宮來喚醒我,才會明白自己的身份,可後來,因為我沒能奪舍掉你,所以雖然也有大部分的記憶缺失,卻還保留了一點殘念,而就在剛剛,我感受到了棋宮正在將我喚醒……”

“那女人就是棋宮的!”

方貴頓時明白了過來:“我說她身材怎麽跟棋盤似的……”

對那個自以為自己長的很俊,覺得一句話說出來別人就會拜在她腳下的女人,終於明白她這自信的由來了,對於三子棋宮,方貴也不是聽說了一回兩回了,從在太白宗時,就險些中了他們的招,被這小魔師奪了舍,不過小魔師終究沒能奪舍成功,反而給自己帶來了不少好處,當然,對這一點,棋宮的人自然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就是他們的弟子呢……

“我說要宰了她,你居然不讓?”

方貴眼神忽然有點懷疑的看到了小魔師身上,巴掌一直舉在空中,倔強的不肯放下。

此時可不能太相信小魔師這貨,別管他如今表現的多乖,那都是有前科的。

“你不了解我的感覺……”

小魔師有些著急,又有些氣悶,急忙向方貴解釋著:“我的來曆與身世,都與棋宮有關,我甚至感覺棋宮那邊,還藏了我不少東西,便如此時,我就強烈的有種想要遵從她一切命令的衝動,覺得她的話就是聖旨,覺得她想讓我死,我就一定甘心去死,她想讓我做什麽事,我也不顧一切的想要做到,我簡直就是為她而瘋狂了,你細想想,覺得這是什麽?”

方貴聽得臉越來越黑:“愛情?”

他說這話時已經快要動手了,剛剛才打發了一個幕老九,結果你也來湊熱鬧?

“愛你個大頭鬼,這是棋宮控製我們的手段!”

小魔師滿麵無奈,道:“我若想得到真正的解脫,便定要擺脫了他這手段!”

“解脫?”

方貴聽了這話,倒微微一怔,陷入些許沉思。

“對的呀,難道你這都不想幫我?”

小魔師有些著急的道:“就算不幫我,你也不想知道棋宮暗中算計你為了什麽?”

望著他有些焦急的眼神,方貴過了一會才道:“我怎麽知道你現在不是在替她說話?”

“都跟你說了,我不一樣了!”

小魔師無奈的歎了一聲,道:“我現在依然可以感受到她對我的控製,可以領悟她的某些秘法驅使,可是我也不是剛奪舍你時的我了,此前吞噬尊府兩大鬼神,我已經提升了一個境界,她仍用以前的秘法來控製我,手段便有了破綻,這也就是我們現在的機會啊……”

“唔……”

方貴聽著想了想,道:“那我直接幫你幹掉她,逼著她讓你解脫豈不是好?”

要說幫小魔師一把,方貴倒覺得還是應該的。

畢竟這小魔師確實幫過自己不少忙,要說起來,心裏還是想償還他一點的。

可這時候小魔師說出來的一些事情,太玄了,倒讓方貴覺得有些沒底。

真要幫他,還不直接做掉這個棋宮弟子……

“千萬不要!”

倒是小魔師一聽了方貴的話,頓時大吃了一驚,臉色凝重道:“我也不知道你見到的這個棋宮弟子是什麽樣的,但在我潛意識深處,便覺得棋宮異常可怕,他們有著許多世人難以理解的詭秘手段,絕對不能等閑視之,倒是惟有將計就計,先把她蒙住,然後……”

方貴聽得有點懵:“那我該怎麽辦?”

“你就這樣……”

小魔師滿臉的壞笑,湊近了方貴耳邊說了幾句,末了還發出了“嘿嘿”幾聲怪笑。

“你真無恥!”

方貴最後眼神古怪的看了小魔師一眼,嚴肅道:“我可告訴你,我已經是訂親的人了!”

小魔師聽了他的話愣了一下,認真道:“最後一步我來!”

……

……

“怎麽還沒反應過來?”

而在這時,棋宮弟子白官子也正詫異的看著方貴。

哪怕她早就知道方貴修煉過神字法,或許沒有這麽容易讓自己喚醒,但也覺得他的迷茫時間似乎久了一點,分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有自己想要的氣機在醒轉,但為何久無動靜?

也就在她心裏都隱隱感覺,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時,方貴忽然睜開了眼睛。

也不說話,隻是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到了方貴的神情,白官子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細細感應,更是可以從方貴茫然的神情之後,感受到他體內有某種氣機正在蘇醒,於是她本來也顯得有些繃緊的心神,在這時候亦稍稍放緩,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即便是當世劍仙,也無法察覺我們棋宮的手段,又或是說,虧得當年他還不是劍仙!”

淡然看著方貴,她輕聲道:“你如今知道自己是誰了麽?”

方貴想了半晌,木然點了點頭。

白官子麵無表情道:“你此時在想些什麽?”

方貴似乎深深的思索了一下,道:“我……我想跟你困覺……”

白官子聽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轉過頭狠狠的看著方貴,見方貴麵無表情,隻是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心裏才漸漸釋懷,暗想道:“他的反應,與預料中有些差別,難道是因為神字法的緣故?但是他身上的氣機沒有錯,眼神也沒有錯,或許,是我急著將他完全喚醒,所以傷到了神魂的緣故?”

微思之下,她漸漸醒悟,此時這個太白宗弟子,要麽根本不懂自己在說什麽,要麽便成了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的傀儡,這時候的他,在自己麵前猶如白紙,反而更不懂得掩飾。

如此,倒解釋了這棋子的真實。

想了一想,還是務求穩妥,便又淡淡道:“將你手裏的仙靈給我……”

方貴猶豫了一下,內心裏在做著痛苦的掙紮。

良久之後,卻還是伸出了手,將那黑色布袋遞了過來,袋口朝著白官子。

心裏想著,她如果真想動手,那就打開布袋口把她裝進來。

隻是沒想到,白官子看著他這反應,尤其是那似乎有些猶豫,但又控製不住自己,還是將布袋遞了過來的模樣,倒是完全符合了她的預料,微微放下心來,並不接這個口袋,隻是點頭道:“很好,這道仙靈,便先暫時留在你手裏,我有話要吩咐,你須記清楚!”

方貴收回了布袋,然後呆呆看著她。

白官子目光望向了遠方,良久才道:“如今遺地將臨,大亂在即,怪胎天才紛紛應劫而生,這盤棋已經越來越亂了,以前我們的棋路,是扶持你們太白宗,用來製衡霧島,可沒想到,太白宗那對師兄弟的路,超乎了我們的謀算,隨著那一劍歸仙,已經亂了整個棋盤,也亂了無數人的布置,所以這時候的太白宗,已注定成了眾矢之的,不再是合適的棋子!”

“所以,現在我要改變落子的位置!”

她沉吟著,慢慢轉過身來,向著方貴道:“而你的任務便是,毀了太白宗!”

方貴的表情一愣,瞳孔微縮了縮。

白官子神色淡淡的看著方貴,道:“記下我的話了麽?”

方貴神情又變得傻傻的:“記下了!”

白官子道:“那你要怎麽做?”

方貴道:“宰了趙矮子,滅了幕老狗……”

“果然……”

白官子心間微鬆,終於徹底放下了心來。

心想若不是成功被喚醒,又怎麽可能對那太白宗的兩個如此不敬?

“憑你如今的本事,還做不到這些……”

她淡淡笑了笑,道:“但我會幫你,使你成為棋宮最有力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