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局勢的變化似乎理所當然,又顯得極為突兀,其實隻在方貴擦亮了黑色殘燈,顯露了美人圖的真正所在之後,不過數息時間,空中那一場浩**大戰,便已轉移到了下方。

龍宮太子距離近,衝在了跟前,卻被嬰啼阻攔,但麵對著凶威大盛的龍族太子,嬰啼的力量卻顯得薄弱了些,尤其是更遠一些的地方,半空裏浮浮沉沉,凶惡殘暴的巨龜,以及龍宮太子手下起碼還剩了二十餘個的妖兵妖將,已浩浩****的殺將了過來,麵對著這殺氣騰騰的海族一行人,本來就是剛剛突破了神獸不久的嬰啼,根本便如同是螳臂擋車一般……

而另一廂裏,東土天驕薑清的反應也出人意料,誰也沒想到這時候為了遺地造化,他居然不惜向自己同行的這幾個晚輩出手,甚至借著他們的遮掩,將阿苦也瞬間束縛了起來,閃身之間,便已來到了正在登著白玉台階而上的方貴身後,狠狠一掌向他背心拍了下去。

“轟!”

這一掌又狠又辣,幾乎是結結實實拍到了方貴的背心。

隻是,就連薑清也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掌看似拍到了方貴身上,但在距離方貴還有一尺距離時,忽然間掌前出現了道道波紋一般的痕跡,便像是拍進了水裏,他那一掌雄渾的力量,皆被水紋**開,向著四麵八方擴散了出去,上下震**,整條白玉台階都跟著晃動不已。

但是走在了台階之上的方貴,卻隻是身形一震,沒有被他這一掌拍落下來。

“嘩……”

薑清自己,也被震得後退了數丈,凝神看去,臉色大驚:“居然還有守護之力?”

肉眼看去,這時候的方貴隻是走在台階上,癡癡怔怔,全無半點防護之意,似乎隨便一掌,便可以將他拍下來,阻止他登上台階,進入半空之中的仙殿,但察覺不對之後,運法力於雙目,定睛看去,才發現他全身都被一種無形道蘊纏繞,與台階仙殿,化為一體。

攻向他的一掌,便等於是攻向了仙殿,力量被阻擋,無法真切擊中他。

“難道說,他真的已被遺地選中,注定要得此造化?”

薑清漸生憤怒與不甘,瘋狂提起力量,再度向著台階之上的方貴擊去。

不可能!

吾乃東土天驕,這遺地造化,隻能由我來繼承!

“你走開!”

但也就在薑清瘋狂的向著台階上的方貴打去之時,下方被金光罩罩住的阿苦師兄,也已目眥欲裂,這個老實人,似乎沒想到相處月餘,一直顯得彬彬有禮的東土天驕,居然會使詐困住了自己,而看到他堂堂金丹大修,更是一掌接一掌的向方貴打去時,心間怒氣也更盛,虎吼一聲,雙拳奮力向外打出,硬生生打的金光四散,從裏麵衝了出來,一拳打向薑清。

“攔我者,殺!”

薑清已雙目血紅,便是迎著阿苦師兄這一拳,也不再留手,反掌拍了回去。

拳掌相交,虛空炸裂,阿苦師兄噔噔噔連退數步,嘴角鮮血流了下來。

他憑著自己的力量,隻能打開四道封印,想要對付東土天驕,卻分明還是差了不少。

而在另一廂裏,嬰啼正獨自攔下了龍宮一行人,哪怕沒有空中那隻巨龜向它出手,但在龍宮太子的狂攻與一眾妖兵妖將的圍殺之下,也已渾身是血,身上在化龍池裏重新生長了出來的鱗片,在這時候也已大部分裂開,晶瑩的鮮血從鱗縫裏滲透了出來,十分之慘烈。

但平時如此膽小的它,在這時候偏偏一步也不退,隻是汪汪叫著與龍宮太子硬拚。

“殺殺殺,殺光了最好……”

而在此時,胸腹之間被洞穿,幾乎隻剩了一口氣的青雲現,則也是眼露凶光,半空之中竄下來了兩位鬼神,在剛才也是受到了重創,吃力的將他扶了起來,望著那白玉台階周圍的大戰,他滿目怨毒之意,咳著血大叫,仿佛要把自己這幾天受的委曲全都發泄出來……

不過很快他便愣住了。

他看到了薑清在不停逼退阿苦的同時,一掌又一掌拍向了方貴。

他也看到半空之中那凶氣無邊的巨龜慢慢遊來,然後一爪子拍向了白玉台階。

分明神威無盡,但一步步走向了仙殿的方貴居然全不受影響!

難道說,合東土與龍宮之力,都阻止不了那廝去奪這遺地裏的造化了不成?

“我不信……”

薑清等人皆是怒火朝天,愈是發現自己傷不到方貴,愈是覺得狂怒不已,他看著方貴一步步走向仙殿,已全無耐性,一掌一掌逼退了阿苦師兄,然後順勢向著方貴拍去。

另一廂裏,龍宮太子也已暴躁無比,狠狠一槍洞穿了嬰啼的尾巴,催促著空中巨龜。

……

……

“嗯?”

而在這時,他們雖然傷不得方貴,但無數次重擊在半空中的白玉台階上,卻也將方貴驚醒了過來,在那種神秘意誌的影響下,方貴踏上了白玉台階的第一步,便進入了一種奇妙無比的狀態之中,他覺得自己好像與這一整片天地化為了一體,忽然之間明白了無數道理。

每走一步,他平時修行裏的難題,便解開了無數。

每上一步台階,他便覺得自己的神魂,經受了一番洗禮,至明至淨。

正是這種感覺,讓他沉迷其中,幾乎忘了世間萬物,隻想一步一步,登上台階。

他能感覺到,那仙殿裏麵,有著更吸引自己的東西……

可是這種類似於悟道一般的感覺,卻終於還是被巨龜與薑清的強攻給驚醒了,方貴緩了緩神,低頭看去,頓時大吃驚失色,他看到自己已經登著白玉台階,來到了半空,也看到了下方正戰作一團,阿苦師兄在咯血纏鬥東土薑清,嬰啼在被龍宮將士圍著群毆……

……可憐的,都已經沒法汪汪叫了,現在是嗷嗷的在叫!

……

……

“他媽的,怎麽回事?”

方貴頓時怒的熱血都湧上了腦袋,擄起袖子便要衝下去。

可在這時,台階之上,道蘊湧動,有某種神秘的意誌湧入了方貴的識海,像是在說話,隻是這時候的方貴,隻能模糊的感受到那種意誌的存在,卻無法理解他們在說什麽……

“什麽玩意兒?”

“你說的是啥?”

“臥槽你這是跑到哪裏來了?”

“……”

“……”

正在這一霎間,忽然方貴識海裏另一個聲音大叫了起來,說話的正是小魔師,方貴這時候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這小魔師正兩隻手攀著道殿欄杆,使勁把臉往外探,耳朵幾乎伸的比驢還長,一邊聽一邊向方貴叫著:“他們說讓你進入仙殿,有話要對你說……”

“你怎麽出來了?”

方貴也是吃了一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到小魔師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聽到了這個聲音……咦,我居然可以在道殿裏與你說話了!”

小魔師也吃了一驚,平時他被封在道殿裏,想呼喚方貴可沒這麽容易,這時候也是又驚又喜,但很快便又被那意誌的聲音吸引了過去,側著耳朵聽了聽,叫道:“有種很了不起的存在在跟你說話,他們說……他們說讓你不用擔心,那些人傷害不了你,讓你專心入殿……”

“入個屁的殿啊,旺財快被人打死了……”

方貴大怒,奮力掙紮,但周圍卻有水流一般的柔和力量攔住了他。

便是小魔師,在這時候也吃了一驚,細聽了片刻,有些著急道:“他們……他們說你現在是被選定的人,隻要你進入仙殿,便可以獲得想象不到的造化,他們說……你離開了台階,便無法再保護你,這個機會也被別人奪去,問你……問你真要放棄這個機會嗎?”

“放棄?”

方貴自己都不禁呆了一呆。

他還能夠回憶起剛才踏上台階時的感覺,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境界,更是知道仙殿裏定然有著極為了不起的存在,隻要自己繼續向上,進入仙殿,便可以輕易得到……

自己要放棄嗎?

下麵是阿苦師兄與嬰啼的小命,上麵則是無法想象的造化……

這時候的方貴,低頭看了看下麵正浴血奮戰,但卻皆已陷入無盡凶險之中的阿苦師兄與旺財,又看向了那凶惡猙獰的龍宮太子以及麵色陰沉的薑清,心裏忽然有一股子狠勁兒升騰了起來:“媽的,為了什麽破造化,就來欺負老爺我,真當我方老爺是沒有脾氣的嗎?”

這時候他動用不得銅錢,所以隻能自己選。

“你們聽著,這個造化我要定了……”

方貴抬頭,咬牙向著那半空裏的仙殿說了一句,從進入遺地到現在,他還從未有一刻這麽確定一定要取了這個造化,別人越是如此不擇手段的搶,他越是不會讓給任何人。

然後在說完了這句話後,他便奮力掙開了周圍的道蘊,直接從台階上跳了下去。

勁風撲麵,這一刻的方貴方老爺,心裏特別火大!

“先弄死他們,我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