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膽子……”

卻說方貴揮舞魔山,逼得白天道生回身抵擋,借此救下了郭清師姐來,卻也一瞬間使得山上山下,無數人驚的失了顏色,尤其是在山腳下方,某株大樹下的青雲間與白天家姐妹等人,更是驚的險些摔倒,他們呆呆的看著仙台之上,眼神都已變得滿是忐忑不安了。

倒是仙台之上的白天道生,見著有人敢偷襲自己,本也怒極,但看清了方貴的模樣之後,臉色卻平靜了下來,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此前本有人向我求情,說你與其他北域修士不同,讓我給你一個成長起來的機會,我見他心誠,已然答應了下來,還想著事後要見你一見,瞧瞧是個什麽樣的人,卻沒想到,你如此不懂規矩,可知向我出手,代表了什麽?”

“我也不想啊……”

方貴一提到這茬,便是滿腹的委曲,道:“我可沒想著惹事啊,為了不犯你們的忌誨,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曲嗎?明明我可以奪魔狩前三的,我都故意收著勁了,我甚至都做好了準備以後什麽事都不管,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啦,尊府的日子多好啊,資源多,典籍多,還有幾個好朋友,簡直衣食無憂的,為了討好你,我剛才甚至還在琢磨給你送什麽禮呢……”

“額……”

這麽一番實在的回答,頓時使得白天道生呆了一呆,本以為這小鬼會像郭清一樣慷慨激昂的跟自己說一堆大道理呢,沒想到他的回答倒是如此的真實,一時反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望著方貴的眼神裏,不由得挑出了一抹疑惑之意。

“可關鍵是……”

方貴說到了這裏,又忽然話音一轉,猛得拍了一把大腿,道:“你們做事太欺負人了啊!”

白天道生聞言,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而方貴聲音裏則帶了些惱火與怒氣,叫道:“你們尊府本事大,仙門打不過你們,便隻有聽你們的,給你們進貢好處,那也就罷了,尊府血脈是你們自己人,有好事當然你們先要緊著自己,北域修士分到手裏的不免少一點,這也倒罷了,可你們總得給人留條活路吧?”

“幹活吃飯,天經地義,廢人巷裏的修士,已經沒法給你幹活了,你們不給飯吃,我也能理解,可你們不能就把人關在這裏,關到死,不讓人去找別的飯碗啊?”

“我師姐隻是想給人求條生路,你卻又跳了出來不依不僥……”

“嗬……忒!”

方貴說到憤然處,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憤聲道:“我隻問你,有你們這般欺負人的嗎?”

山上山下,瞬間一片安靜。

仿佛有某種壓抑的氣息,在這時候像是烏雲一般籠罩在了山巔之上。

而白天道生這時候看著方貴那張憤然的臉,卻也沉默了下來,他似乎不屑與方貴爭辯,麵無表情的看了方貴半晌,才冷淡的道:“尊府自有尊府的規矩,不能被你們壞了事!”

“嗬嗬……忒!”

方貴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道:“那憑什麽要把尊府的規矩用到我們頭上?”

白天道生聽到這句話,更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便是他那張淡漠的臉上,都似乎露出了些譏嘲之意,淡淡道:“北域修士,癡愚蠢鈍,隻知內鬥,敝帚自珍,本是低階血脈,若無我尊府教化,你們這些人焉有今日?而今,尊府給了你們超然於眾的機會,給了你們染指大道的可能,你們卻不思報恩,自甘墮落,這樣的人,留著又有何用?”

方貴聽了這話,臉色都顯得有些愕然了,呆呆道:“你是真覺得尊府血脈高人一等?”

白天道生雙手負在了身後,傲然道:“那是自然!”

“嗬嗬嗬……忒!”

方貴用力啐了一口重的,喝道:“你們尊府牛哇,祖上出過闊的,連帶著你們這些子子孫孫的也跟著沾光,北域修士祖上沒搞過你們,現在兒孫受苦又能有什麽話說,但現在你們得了便宜還賣乖,不但要欺負人,還要說什麽人家血脈低劣,天生就應該受欺負……”

他聲音漸漸冷了下來,臉色少有的認真,搖頭道:“那方老爺我可就不服你了!”

白天道生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若論講道理,方貴那些話當真不至於影響到他,不過這一聲接著一聲往地上啐的聲音,卻實在是讓他感覺有些受影響,在這時候,說話也不由得有些不夠沉穩了,冷冷的看向了方貴,道:“事實便是如此,你服不服氣,又有什麽相幹?”

方貴眉眼一沉,袖子擄了起來,道:“那就來打一架,看看尊府血脈是否真的高人一等!”

白天道生目光微冷,絲毫不掩嘲諷之色:“就憑你?”

這時候的山上山下,頓時有無人笑出了聲來,此前方貴跳了出來,救下郭清,他們還覺得有些憤然,但如今忽然聽到了方貴要挑戰白天道生,卻頓時感覺到了一種荒唐之意……

那可是白天道生啊!

堂堂尊府第一天驕,築基境內無敵的存在!

哪怕是郭清這等奪了魔狩第一的人,在他手底下,都撐不過三掌,如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猴子,居然大言不慚的要挑戰白天道生,便頓時讓他們感覺非常的可笑了起來。

尤其是方貴年齡小,看起來足比白天道生矮了一個頭,臉上稚氣未消,便更覺有趣了。

這比螳臂擋車還要顯得滑稽!

“對,就憑我!”

白天道生的那股子輕視勁兒,也讓方貴心頭起了點火氣,叉腰道:“不服來試試?”

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喝道:“我若輸了,人頭你拿去,你若輸了,那瓶清……”

剛想敲磚訂腳,逼著白天道生答應將那瓶清天白露拿出來賭,旁邊的郭清師姐已有些緊張的拉住了他,低聲道:“師弟,你莫要為我出頭,那廝雖然可惡,但他一身本領……”

“沒事!”

方貴轉身安撫了師姐,道:“師姐,我不像你那般好心,願意為了別人浪費魔狩前三的機會,不過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我是真的聽不下去了,姓白的,你若真有種,就別欺負我家肚子都沒吃飽過的師姐,咱們兩個較量一番,你若輸了,就把那瓶清天白……”

“滾下台去吧!”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還想挑戰白天道生大人?”

“北域修士,癡愚無知,狂妄自大,果然天生便是低階血脈……”

“……”

“……”

周圍山腰裏,山下麵,忽然又響起了一片大叫聲。

就算是在這仙台之上,也有不少人都露出了那輕蔑冷笑的表情,看笑話一般看著方貴。

這聲聲嘲諷襲來,方貴忽然沉默了下來。

心裏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升騰了上來,像是有股子火在燒。

他本是個做事小心的,之前也是不想看到郭清師姐真個被人打死,這才按捺不住,衝了出來,哪怕說出了自己心裏一直在想的話,也隻是為了駁倒白天道生而已,並不是真個想著要替北域修士做些什麽,可是如今,聽著那些人的嘲笑,他卻真個覺得有些不痛快了……

於是,他在無數的冷嘲,與旁邊郭清師姐擔憂的神色裏,忽然冷冷掃了周圍諸人一般,猛然之間,飛身而起,身形便如一隻大雁,忽然間投進了不遠處,尚在小界神碑包圍之中的雲國魔域內,而後身在半空,厲聲大喝:“都他媽少說廢話,是真是假拳頭上見真章,小爺我就在這裏等著,姓白的,你若果真有本事,就進來與我鬥上一場,那瓶清天白露……”

選擇入了魔域,也是方貴提前想好的,與其他人分開,便能省得有人向自己暗下黑手。

而見到方貴入了魔域,在裏麵大肆挑釁,周圍諸人頓時又一片嘩然。

他們甚至有些難以想象,這個北域貌不驚人的小鬼頭,居然真的想要挑戰白天道生?

就連白天道生,在這時候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

“無知小兒,大言不慚,先讓某家來會一會你……”

不過也還不等白天道生說出答案來,仙台之上,忽有一人越眾而出,厲聲大喝,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乃是此次魔狩排名七十二的一位尊府血脈,築基中境修為,北方神殿金甲,他大概在之前看到了方貴排名在他之上,早就滿心不服氣,這時候便忽然搶先出了手。

人在空中,便已長槍出手,槍身劃出一道雷霆纏繞的弧線,直直向前刺落,在他這一槍刺出之時,人還在那小界神碑之外,這一槍力量積蓄到了極點時,便已到了方貴身前。

“好,玄崖兄,殺了他……”

“讓這小鬼知道厲害……”

而望著那一道似有驚天之威的槍勁,也不知有多少人大叫了起來,群情激狂。

但緊接著下一刻,魔域之中的方貴,忽然間一步向前踏了出來,他身形極快,周身狂風圍繞,靈息滾滾,一腳踏在了此人的胸口,直將他從半空踏落到了地上,摔的口噴鮮血。

“唰……”

看著這一幕,那正群情激奮的眾人,忽然同時鴉雀無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這個不行!”

而方貴踏著那尊府血脈的心口,目光緩緩掃過了一眾尊府血脈,沉聲道:“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