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血晶就在眼前,舍不得。

不走吧,萬一三大仙門的留守弟子打了過來,那可怎麽抵擋?

這個問題一下子便困擾住了方貴與張無常兩個人,一人坐在一邊傷著腦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無常一顆心自然也變得越來越焦躁。

而今從眼下局麵來看,自然是先趕緊離開這裏最好,畢竟時間拖的越久,三大仙門留守弟子發現這裏出了問題的可能性越大,現在走了,也隻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而已,等到三大仙門留守弟子都攻過來了,到時候可就是他們倆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的問題了……

他看著方貴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倒是有心想勸,但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來。

方貴的脾氣他很了解,這廝豈是能聽進勸那種人?

在進入秘境深處之前,他就已經勸了很多次了,說奪血晶沒這麽簡單,也說四大仙門留守的弟子沒那麽容易對付,但方貴也隻是翻著白眼嘲笑他膽子小而已!

那時候,他心裏還真單純的以為方貴早就想好了什麽把握極大的法子,進了秘境便可以一切順風順水,所以雖然心裏一直在擔心,但還是暗暗咬牙,跟著他進來了,直到拿下了這一處地眼,才知道他哪裏是把握大啊,根本就是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才對……

……

……

“嗬嗬,這可謂是作繭自縛……”

而在秘境之外,四大仙門之主見了方貴與張無常的模樣,則忍不住麵露笑意。

照理說,以他們的身份,實在不該因為這樣一個小輩做的事開心或憤怒,那有損他們的養氣功夫,可偏偏,這一路上看著方貴搞風搞雨,他們也氣的七竅生煙,無論是缺月宗主還是火雲老祖,都憋得滿肚子殺氣,這時候見了他們吃癟,心情便不由得好了許多。

“老太白,你處心積慮布下了這麽一顆暗子進入秘境,看樣子效果不佳呀……”

寒山宗主已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捋著頜下長須。

抬眼看去,可見他們頭頂之上,正有兩道銅鏡投映出來的景象。

其中一種,乃是正在對峙的李還真與三大仙門領首,而今他們這一邊已即將有個結果,雖不全如他們的心意,但也可以讓他們接受,另一方,則是愁眉苦臉的方貴與張無常了,本來他們還擔心這兩個家夥的做法會亂了大局,如今看來,自己真是高看他們了。

“陰謀算計,精巧心思,畢竟隻是小道……”

玲瓏宗主也笑吟吟的看了太白宗主一眼,道:“秘境裏一切,終還是要憑實力的,這一次,你們太白宗沒有培養出以一敵四的真正天驕,自然也注定該吃這麽一次虧了!”

“以一敵四……”

太白宗主慢悠悠抬起了頭來,卻是看向了如今守在地眼旁邊愁白了頭的方貴,也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才淡淡一笑,道:“真正的以一敵四,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一番話,似是感慨,又似是隨口挽回麵子,四大仙門宗主卻都懶得細想了。

對於他們而言,更看重的,自然還是李還真與三門領首那邊的對峙,隻要那邊出了結果,便可以確定了這一次秘境之爭的局勢,而如今看起來,那邊的局勢,已有了結果了。

大局既定,便不是這兩個太白宗弟子可以確定的了!

他們心裏,倒是希望著方貴不要離開了,待三大仙門弟子將他們包圍了才精彩。

在這時候,倒是太白宗主,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秘境裏的方貴。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隻是苦於沒法傳音進去提醒他。

……

……

“有胳膊有腿的還真能餓死?”

而在秘境之中,方貴顯然不這麽想。

張無常愁的一個勁兒撓頭之時,他卻在緊皺了眉頭,認真的想著:“牛頭村的老族長天天說啊,這世上就沒有辦不到的事,如果有,那隻能說明膽子不夠大……”

“就像我以前天天眼饞張屠戶家的豬頭肉,偏偏吃不著,人家偷著燉呐……”

“後來勾搭上了紅寶兒,就有人專門來報信兒了……”

“……”

“……”

抱著這個思路想了下去,他眼神漸漸堅定:“眼前這局麵也是一樣的……”

“血晶是沒法現在就煉化的,也沒法帶走,更守不住……”

“守不住是因為三大仙門弟子很可能會打過來……”

“所以我……”

“……”

“……”

就在方貴心裏細細琢磨著的時候,張無常長長籲了口氣,知道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忍不住轉過了身來,決定還是要勸方貴一勸,便遲疑著開口:“那個方貴師弟啊……”

“也不是沒有辦法!”

也就在這時候,不知苦苦琢磨了多久的方貴,忽然低聲發狠。

張無常猛得抬起了頭:“什麽辦法?”

方貴眼睛眯起,狠狠道:“既然怕三大仙門的人找過來,那我們就先下手為強!”

張無常聽得整個人都愣了:“怎麽個先下手為強?”

“三大仙門都做了!”

方貴做了個切菜的手勢,道:“把他們的地眼全搶過來!”

張無常聽著,本來還有些興致的,這才發現方貴原來是說笑話來著,有氣無力的道:“別說咱們能不能搶了另外三大仙門的地眼,就算是搶了又怎麽樣,人家大部仙門弟子還不立時趕回來跟我們拚命,一處地眼我們都守不住,更何況是一下子守那麽多……”

“不用守所有的地眼,守一處就行了!”

方貴繼續發狠,道:“其他地眼的神木全砍了,都集中到一株神木上來!”

“什麽?”

張無常這一驚非小,差點跳了起來。

死死的盯了方貴半晌,見他不是說笑,他才叫道:“你莫要亂搞事情啊,就算我們能做到,這一株神木也不是我們守得住啊,四大仙門弟子一起攻來,你當是鬧著玩的?”

“到了那時候,就不由得他們了……”

方貴倒是輕鬆了起來,風清雲淡道:“他們敢找事,我就把最後一株神木也砍了!”

……

……

方貴那一句話,使得張無常懵在了當場,半天反應不過來,這時候他的心裏,當真是震驚,恐慌,擔憂,諸般情緒滿滿溢了出來,但偏偏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若是換得任何一個外人來講這些,他都會覺得這是在開玩笑,但方貴的表情,卻顯得非常認真。

方貴根本不理會張無常的反應,自己前後想了幾遍,越想越是開心,笑道:“果然隻要敢去做,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這麽一想,這個問題還是很容易解決的嘛……”

見他自己很輕鬆就把自己說服了,張無常直急得出了一腦門的汗,這麽一會功夫裏,他心裏也不知憋了多少問題,比如說你就一句話輕輕鬆鬆想把三大仙門都收拾了?發什麽夢呢?比如你若是把地眼神木都給砍了,那離開了秘境各位宗主們還不得掐死你?

但這麽多的問題一起湧到了嗓子眼,最後問出來的卻是:“怎麽收拾他們啊?”

心裏想,倘若這小鬼再說喂瀉藥,我就掐死他!

“與其他的比起來,收拾三大仙門是最簡單的了!”

方貴則直接行動了起來,從火雲宗留下的諸般陣旗裏一翻,找出了一道碧綠色的旗子,上麵有著許多形如蠻獸的符紋,正是火雲宗禦獸旗,扔給張無常:“帶三隻靈獸過來!”

完了還囑咐一句:“要挑肥的!”

張無常雖然心裏一萬個疑惑,但已經上了賊船,還能怎麽辦?

依言跑去了法陣邊緣,借著禦獸旗引了三隻靈獸進來,命它們趴在旁邊。

如今這火雲宗的靈獸,都已經恢複了些許精神,畢竟那瀉藥再厲害,也不是真正的毒藥,折騰不了它們太久,隻不過如今火雲宗弟子皆已被縛,它們的原主人又不在此間,而可以統一調譴它們的禦獸旗又落在了方貴手裏,所以就算恢複了過來,它們也沒有再造反!

引來的這三隻靈獸,卻是一隻鐵尾鱷,一隻披雲獅子,一隻踏雪鱗馬,還真是挑的肥的,這三隻靈獸明顯就是所有火雲宗靈獸裏個頭最大的,張無常有禦獸旗在手,這些靈獸也很敬畏,老老實實的趴在了地上,隻是眼神不停的瞄向了方貴和他身邊的嬰啼,顯得極有敵意。

“現在怎麽辦?”

張無常以禦獸旗懾住了這三隻靈獸,呆呆的看著方貴。

“宰了!”

方貴頭也不抬,又從自己乾坤袋裏翻出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張無常這一眼看過去,便見到裏麵有氣血丹,有百液草,有火息符,更重要的,居然還有辣椒和孜然……

“你這是要幹什麽?”

張無常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方貴抬頭看著他,認真道:“烤肉!”

“……”

張無常已經不知該對方的行徑作什麽評價了,隻能傻傻的看著他,然後就見到方貴將那麽多的材料翻了出來之後,一樣一樣擺得清楚,到了最後時,卻珍而重之的拿出了一個酒壺,看起來十分精致,他將酒壺捧在了手裏,良久良久,才笑了一聲,放在了最中間。

“這又是什麽?”

張無常實在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方貴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道:“入秘境前朋友送的一壺酒!”

“酒?”

張無常聽了恨的一拍大腿,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