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我呀叫方貴,人又俊來膽又肥……”

盤坐在了嬰啼腦袋上,氣勢高昂向著秘境深處進發,方貴可謂是春風得意,心情大好,一邊抱著葫蘆喝著靈酒,一邊得意的哼著小調。這酒可是拿仙門裏的靈液摻進了上好的屠蘇酒兌出來的,酒勁兒且不說,光是那靈氣就充沛到了異常,尋常人喝一口可不僅僅是上頭,估計靈氣都能從毛孔裏滲露出來,不過方貴靈息渾厚,倒是恰好可以喝這個酒。

說來這還是阿苦師兄教給他的秘方,知道他入了秘境,隻能靠法術禦敵,靈息消耗極快,因此讓他兌了這麽一葫蘆酒,沒事喝一口,便可以補充靈息,隻可憐這葫蘆裏的靈液,本是仙門數十年積累,可以讓人修為大幅度提升的,到了方貴這裏,卻當成了補氣丹了。

“這個家夥,究竟知不知道什麽叫怕啊……”

最為無奈的,便是跟在後麵的張無常了。

眼見得方貴興致勃勃,他卻一顆心從來沒有放下來過,如今可是在秘境深處啊,隨便碰著個什麽人,都有可能衝過來痛下殺手,這個貨居然還在唱小調,真不怕死嗎?

“就算如今四大仙門,都將大部分人調去了圍攻李還真師兄他們,但留在了秘境深處的也不少啊,而且留了下來守著築基資源的,也必然都是仙門裏的精英人物,各種法陣與符篆也絕對不會少,就憑我們兩個人加條怪蛇,真能從人家手裏占了便宜?”

他越想越覺得心裏沒底,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糊裏糊塗跟他進來了。

但是他心裏越擔憂,便越羨慕起了方貴那沒心沒肺的樣子。

同樣沒心沒肺的還有嬰啼,它一路駝著方貴向前遊去,聽著方貴心情大好,它也跟著高興,而方貴除了自己喝酒,還時不時往它嘴裏塞一顆氣血丹,惹得這怪蛇更是興奮,兩隻小翅膀啪啦啪啦拍個不停,到了興盡處,還揚起了脖子賣力的給方貴的小調打著拍子。

“帶了旺財去發財呀……”

“嚶嚶嚶……”

“四大仙門都得跪……”

“嚶嚶嚶……”

“……”

“……”

“別這麽叫,跟娘們似的,一點也不威風……”

方貴不滿的在嬰啼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嚇的嬰啼不敢開口了,但小尾巴卻搖得更起勁兒。

這一路上走來,張無常已經數不清方貴究竟喂了它多少丹藥了,隻是記得,每一顆都是上佳的氣血丹,價值極高,全換成了靈石,怕是要堆成一座小山了,就這麽填進了它嘴裏?

眼見得那頭怪蛇已經從鱗片縫隙裏開始往外滲出血氣,張無常心裏也暗暗驚駭,這一頭怪蛇可謂得天獨厚,太白宗裏那些靈獸級別的獸寵,怕是十隻加起來一年服下的氣血丹,也不如它這短短時間內服下去的啊,眼見得那怪蛇的氣血之渾厚,都快堪比獸凶了……

張無常很確定,倘若這怪蛇不被撐死,那短時間內必可以成為太白宗最強的靈獸……

說不定,還有可能晉升凶獸……

……當然,這還是不太可能的,晉升凶獸,那需要契機!

……

……

“方小郎君,小心……”

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後,一直小心打量著周圍環境的張無常,忽然低聲提醒。

“咋啦?”

前麵的方貴已經喝的醉醺醺的了,從蛇頭上轉過來斜眼瞧著張無常,座下的怪蛇嬰啼同樣喝氣血丹吃的有點過,兩大兩小四隻紅通通的眼睛就這麽直勾勾的看了過來。

“快到地方了!”

張無常非常無奈,踏著飛劍落地,來到了一方紅土矮山的旁邊,那裏正有一條小溪,遠遠的自東方而來,不知蜿蜒流向哪裏,小溪兩側,可以看到生出了許多怪模怪樣的植物,每一株植物都大不相同,但可以感應的,便是這些植物的精氣都極為旺盛,不輸靈藥。

這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明明隻是普通野草,卻比靈藥還要精氣旺盛。

張無常向方貴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道:“這種血溪,便是秘境裏的地脈顯化了,說白了,這秘境裏的地脈,便是以秘境陣法牽引,從魔山之中盜出來的魔山之血,裏麵蘊含無盡生氣,可滋養萬物,這些野草便是因為靠近了小溪,才生長的如此妖邪!”

“你是說,這溪水就是魔山之血?”

方貴一聽來了興趣,從蛇頭上跳了下來,尋摸著什麽東西灌一點。

“沒用的,這些不能碰……”

張無常頓時苦笑了起來,沒想到方貴一點常識也沒有,耐著性子解釋道:“魔山之血神異無比,有妙用,卻絕非常人可以煉化,其力量暴虐,一絲一縷,便可讓人經脈崩潰,所以對常人來說,魔山之血與劇毒無異,隻有借助秘境大陣,層層提煉,絲絲淨化,從中提煉出來的血晶,才是可以讓我們安全煉化的至寶,也是我們用來築基的造化所在……”

“沒法直接煉化?”

方貴怏怏的收起了手裏的幾個罐罐,道:“那你說個什麽勁?”

心裏倒是覺得有些古怪,看著那小溪裏的魔山之血,也感覺沒有那麽嚇人啊!

張無常無奈道:“我們找到了地脈,便可以順藤摸瓜找到血晶了啊,血溪交匯之處,便稱地眼,而地眼之中,則必有血晶凝結出來,隻不過,如今這秘境深處的幾處地眼,多半已經有四大仙門弟子存在了,我們倒是要小心一些,別被他們給發現了……”

“這樣……那是得小心點……”

方貴反應了過來,回頭囑咐了嬰啼一句,然後理直氣壯的讓張無常在前麵帶路。

張無常心裏歎了一聲,已經上了賊船,又能怎麽做呢?

當下隻能強打起精神,沿著這條血溪一步步向秘境深處趕去,隻見越是深入秘境,越多奇山怪林,像是進入了一方血色深山一般,諸般奇花異草,看起來絕不像是人間,他們也沒有再禦劍飛行,怕被人發覺,隻是悄悄順著這條血溪的流向,躡手躡腳的前進。

很快的,他們便已經發現了周圍的血溪越來越多,像是整個秘境裏的血溪,都順著某種古怪的流向,七扭八歪的匯聚到了這秘境最中心的怪山之間,方貴不知所以,張無常卻是明白,這些血溪,其實從高空看了下來,都是一道一道的符紋走向,最終匯於怪山地眼。

這些血溪的走向,看似雜亂,其實都是一種對魔山之血的提煉過程,所以從魔山之中引出來的魔血,在流過了這些符紋路徑之後,便經過了提煉,在最後於怪山間的地眼之中,化成血晶時,便已經是最為純淨的神道資源了,便像是致命的毒草,煉成了救命的神丹。

想來建下一座秘境,竊魔山之血,成就地脈築基,這是何等手筆?

若不是太白宗的那兩位師兄弟將這種秘法從東土帶了過來,安州的修士,便是再過幾千年,怕是也研究不出這等妙用,裏麵諸般陣道與丹道之理,複雜到讓人頭大……

張無常自然也知道給方貴講這些,需要廢的口舌太多,索性不講。

“前麵有陣光……”

沿著血溪行了半個時辰,張無常已經可以確定這道血溪愈發的純淨,快要到了凝結血晶的程度,但也就在此時,他忽然心裏微驚,提醒了方貴,兩人一蛇都在一塊大紅岩後麵躲了起來,抬頭窺了一眼,低聲道:“前麵必然有地眼,但已經被某一仙門給占據了!”

方貴露出頭去看了一眼,他已修煉成了歸元不滅識,自然也可以看得出來,前方林梢之間,有淡淡的陣光一閃而過,可見前麵已經被人布下了大陣,他們看到的,還隻是最外圍的陣光而已,而且周圍怪林深沉,時有獸吼響起,像是存在了許多厲害的妖獸……

“地方找到了,但對方定然防備極嚴,我們……該怎麽做啊?”

張無常在這時候,已經轉頭看著方貴,老實巴交的眨了眨眼睛。

既然確定了前麵有血晶,那剩下的當然就是搶血晶了!

隻是不知對方虛實,強攻又不是對手,還是一樣讓人頭大啊!

“先摸清這裏的情況再說……”

方貴在這時候,倒是冷靜了下來,認真琢磨了一下。

張無常無奈道:“冒然過去探路的話,太容易被人發現了,四大仙門留在了這裏的,定然是仙門精英,他們還有陣法加持,一旦交上了手,我們兩個可不夠人家瞧得啊……”

“嘿嘿,死腦筋,誰說一定要自己去探路了?”

方貴說到了這個問題時,便覺得有些得意,隻是做人要低調,所以不好表現的太驕傲,勉強表現出了一種淡定的高人範兒,向張無常道:“你不知道我很擅長法術嗎?”

“法術……”

張無常微微一呆,有些不明白他這時候說法術是做什麽。

“法術是好東西啊……”

方貴臉色有些高深,道:“我一開始學法術,覺得用它來打架不得勁兒,再學得深了一點,又覺得其實威力也挺大的,但直到我將法術學到了最高深的境界之後,才發現……”

他眼睛微亮,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麽了不起的秘密。

“法術最大的作用,其實不是打架,而是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