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秘境的名單一出,整個太白宗上下立時引發了無數的議論。

青溪穀內,人才輩出,練氣九層之上的弟子,都不知有多少沒能得到進入秘境的機會,結果最後一個名額,偏偏給了方貴,實在使得太多仙門弟子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別說如今的方貴,已經是出了名修為半廢之人,就算是他沒有受這些傷,憑著他的資曆與修為,也不該有這次機會才是,便如剛入青溪穀的趙太合,那可是名頭之上不輸於方貴的天驕,還有在紅葉穀雄霸榜首三四年,聲名極高的蕭龍雀,在很多人眼裏也不比方貴差,就算是他們兩個,也隻是剛剛入了青溪穀,連這次秘境的邊都摸不著,方貴又憑得什麽?

初時的震驚之後,便是無盡的議論與猜測。

漸漸的,也不知是從誰那裏,開始有傳言流了出來:“別說是我們了,聽說李還真師兄自己都不理解,他這一次壓力本來就大,又如何肯帶這麽一個累贅?據說他一開始擬定的名單可不是這樣,隻是仙門把他看好的人給換掉了,他畢竟也是弟子,隻能聽仙門的!”

“那李師兄最初擬定的是誰?”

“這誰能知道的,有傳言說是練氣九層中階,四靈火禦法修煉到了一念四靈程度的董坤董師兄的,也有傳言說是進入青溪穀時間最久,在練氣九層呆的時間也最久的王年王師兄的,還有修煉神引封土訣的出類拔萃,名動仙門的喬知紅喬師姐的,也有說是擅長丹陣,天資過人的王寒君師姐的……反正因為這個人已經被換掉了,所以李還真師兄也沒有再提過!”

“天啊,這四人可都是青溪穀出類拔萃的人物,便是作為核心弟子進入秘境也不為過,當真是想不明白,憑著他們這些人的修為與名聲,哪裏比不上那方姓小兒了?”

“你們還不明白麽?”

在無盡嚷嚷不休的議論裏,有聰明人站了出來,冷笑道:“仙門是不舍得放棄那小兒啊!”

“他畢竟在後山學到了太白九劍的傳承,而且在魔山一戰裏,已經證明了自己劍道天賦極為驚人,將來成長了起來,不可限量,所以哪怕他如今已經廢了,仙門也不想放棄他,無論如何,仙門都想給他一次機會,好讓他可以重塑肉身,再度撿起那把劍來啊……”

“早有仙門的某位師兄猜測到了真相了,仙門這一次讓他進入秘境,是為了築基,或是幫別人取得築基機會麽?其實隻是為了讓他有機會接近魔山之血,好治一身的傷啊!”

“這樣一來,那豈不是他不僅幫不了李還真師兄,還要李還真師兄照顧他了?”

“嗬嗬,說實話,或許在仙門眼裏,一兩個地脈築基,還真比不上一位太白九劍傳人!”

這種猜測一被人說了出來,立時得到了大部分仙門弟子的認同。

太白九劍的傳承有多重要,他們心裏明白,對此倒是理解了仙門的決定。

隻是,往深裏想想,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就算如此,仙門也太冒險了,這一次秘境之戰,決定的可不隻是一人或兩人的築基機會,仙門給他這一次療傷的機會,我們可以理解,但若是因此而誤了更多同門的築基機會,那對旁人來講,豈不是太不公平了麽?”

……

……

“事情便是這樣了!”

而在種種議論傳得沸沸洋洋之時,青溪穀某座洞府之內,青溪穀的女天驕王寒君也正一臉寒霜,向著身前的幾位弟子說道:“仙門就是為了給那個小兒一次療傷的機會,才換下了我們中的某一人,按理說,仙門心疼太白九劍的傳人,舍不得看他廢掉,我們也理解,可是仙門若想取得魔山之血為他療傷,總還有其他辦法的吧,可是我們呢?”

她說著,心情已顯得有些激動了起來:“我們這些人,苦苦修煉這麽多年,誰甘心最後隻得一個丹藥築基?這次秘境開啟,本來就是我們走上地脈築基之路的惟一希望,但如今,卻憑白被毀了,畢竟,我們年齡也大了,不可能再等十年,等著下一次魔山祭了……”

在她身前,坐了三人,皆是氣機深厚,麵帶寒霜的仙門弟子,每一個都是練氣九層,卻正是如今仙門傳言裏麵最有希望進入秘境的三個人了。他們聽了王寒君的話,臉色也顯得非常難看,很明顯,這話正說中了他們心裏的痛處,也正是他們最擔心出現的局麵。

“那又如何?”

過了一會,那身穿黑袍的董坤才冷哼了一聲,道:“我們又無法影響到仙門的決定!”

王寒君冷笑了一聲,道:“若是一昧隻聽仙門的,我們也不必聚在這裏說話了,別的事情上,我們身為仙門弟子自然要聽,但如今這可是關係到築基大事,還是我們這輩子可能會爭取到的惟一一次地脈築基的機會,難道還不值得我們為此搏上一搏麽?”

這一番話,又說得場間諸人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良久,忽有一人笑了笑,淡淡的瞥了王寒君一眼,道:“就算能找到方法,將那個名額都搶過來,又能如何呢?嗬嗬,李還真師兄一開始選擇了我們四個人裏的哪個,誰也不知道,就算搶回了名額,我們還是注定有三個人要落空的,白白忙活一場……”

說話的正是同為女子的喬知紅,她笑吟吟的,似乎意有所指。

其他兩人也皆如此,都將目光投向了王寒君。

雖然之前李還真一直不肯說被頂替掉的人是誰,讓他們四人都覺得自己有希望,但他們能夠成為青溪穀的頂尖弟子,卻也都不是傻子,平時與李還真走的最近的人,便是王寒君,倘若他們三人苦心巴拉去奪回那個名額來,卻又便宜了王寒君,那豈不是白忙活了?

迎著這個問題,王寒君麵無表情,沉默了很久。

然後她才慢慢的開口,道:“被頂替掉的那個名額,是我的!”

喬知紅,董坤,王年等三人目光皆是一凜,麵色不善的向王寒君看了過去。

難道這女人是想騙我們三人幫她搶回那個名額來?

“可是,如今這又有什麽用?”

王寒君不理會他們的目光,接著說了下去,淡然道:“事到如今,李還真師兄一開始選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無論我們四人中的誰,進入了秘境,都比那方姓小兒有用,也就是說,到了這一步,重點不在於之前那名額是誰的,而是看誰能將這名額拿回來!”

她微微一頓,徐徐開口:“誰將名額拿回來了,這名額就是誰的!”

聽得她這一番話,喬知紅,董坤,王年等三人同時沉默了下來,眼底漸有希翼。

……

……

也就在青溪穀,或說整個仙門都在因為這名額之事議論紛紛,暗流湧動之時,方貴正老老實實的呆在了自己的洞府裏,仿佛事不關己,置身事外一般。

對於這個名單,他並無絲毫意外。

從他離開太白宗道殿之時,便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除了說一句當宗主的心都黑,不管到了什麽情況都想著算計別人之外,自己又還能說什麽呢?用心參悟術法也就是了!

望著身前那一卷一卷,快要摞成了小山也似的法典,方貴歎了口氣。

心裏好累啊!

在牛頭村長到這麽大,也隻是跟著張窮酸學過識字,不至於做個睜眼瞎而已,完整的書,那是一本也沒看過,入了仙門之後,他能沉下性子來學習養息之法,那是因為他深知這養息之法關乎自己的命運,不得不用心,可是如今,卻對這一堆書藉起了畏懼的念頭!

媽的什麽時候能看完啊!

不過宗主說的對,學習術法,簡單!

掌握了靈息運轉的法門與相應印法,誰都可以施展出來。

但若想將術法參研到一個極高的境界,卻不僅僅是學習術法便可以了,還要參研無數與天地靈氣、道蘊規矩、萬物相生相克變化之道的學問,必須要了解甚至通透各種相關典籍,便像是學寫字,照葫蘆畫瓢誰都會,但想成為一代書法大家,那需要掌握的可就多了!

這甚至與劍道都大有不同,劍道更側重於苦練,術法則更側重於悟性。

“宗主說,我已經修成了神識……”

“……雖然短了些,弱了些,但畢竟也是神識!”

“有了神識,掌握術法本來就會比別人快些,再加上我靈息強大,本錢渾厚,想要快速的練熟術法,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我的目的,可不能僅限於此啊……”

“……”

“……”

方貴心裏有著自己的打算,打定了主意之後,便意識沉入了識海。

十分威嚴的邁著八字步,來到了識海深處的道宮之前,先不進去,趴在窗口往裏看了一眼,瞧瞧這怪胎老不老實,要不要再打一頓,沒想到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隻見道宮裏麵,怪胎脖子上係了根繩吊在了房梁上,也不知已經吊了幾天,正隨著風飄飄****……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