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識成了?”

也就在方貴識海之內,那一縷靈光化作真實的一霎,此時的外界洞府之外,幫著方貴護法的太白宗主猛得睜開了眼睛,目光如炬,死死看向了洞府,以他的修為之強,感應之靈敏,自然可以察覺得到方貴靈識凝煉成功的氣息,一時連他這淡然性子,都覺得又驚又喜……

之前方貴嚐試凝煉靈識,即使是隔著洞府之門,他也能感覺到方貴有很長一段時間,神魂氣息一度脆弱到接近了崩潰,就連他也不敢抱有什麽希望了,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練氣境界,尤其是方貴肉身氣血不足的情況下,讓他修煉歸元不滅識,實在是太勉強了。

在這時候,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接受方貴神魂崩潰的準備,內心裏都在想著該如何起草,寫信給東土秦家的胡秀婆婆解釋方貴的死因了……

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臨到了頭來,方貴居然又給了自己這麽大的一個驚喜,於神魂氣息最為衰敗之時,忽然之間峰回路轉,居然真的凝煉成了自己的一道靈識。

“果然不愧是九歌選中的弟子,這天賦……”

他心裏急急的想著,對自己那位師弟挑徒弟的眼光,佩服到了極點。

不過,也就在他心裏生出了這個念頭的下一刻,他便忽又臉色大變,凝重至極,因為在這時候,他已經可以清晰的感應到方貴的識海之中,似乎出現了兩道神魂。

“棋宮魔胎按捺不住了?”

他心神猛得繃緊了,立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隨著方貴凝煉靈識成功,那棋宮留下的怪胎自然會異常不安,所以直接跳了出來,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吞噬方貴的神魂,想必,如今他們兩個正在識海之內鬥得異常厲害,所以這氣息才會如此清晰的被自己感覺到,而這,也使得太白宗主都緊張了起來!

“最關鍵的時候到了……”

他死死的看向了方貴閉關的洞府之門,強行壓製著自己心裏的焦急。

“宗主……”

不遠處,忽有兩道影子急急掠來,正是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他們都是太白宗主準備的在方貴正式驅逐棋宮魔胎時的護法之人,這時候察覺方貴氣息有變,也都趕了過來。

“最後的爭執已起,我們先不要急著出手,以免驚動了他!”

太白宗主沉聲低喝,兩位長老也立時點頭,然後盤坐在了他的身邊。

而在此時的後山,忽然也有一道目光向著這洞府看了過來。

太白宗主察覺到了這道目光,微微讓開身子,好讓那個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如今整個太白宗,都在關注著這座洞府。

這不僅僅是關係到了一位仙門弟子的性命,而是有著更重要的意義。

方貴修煉靈識,驅逐魔胎的決定,是太白宗主定下來的,而這一步步的步驟,也是太白宗主手把手交了方貴的,所以在某種程度上,這其實等於是太白宗主與棋宮交手。

棋宮神秘,可怕,三子禍亂天下!

而太白宗,卻隻是一方建道三百年的小宗主。

倘若方貴真的按著太白宗主的計劃,將魔胎徹底驅逐,那便等於是太白宗勝了棋宮一著!

……

……

每個人都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在這時候誰也不敢說話。

整個太白宗的高人,如今心神都牽係在了方貴身上。

他們能感受到,方貴識海之內,氣息極其混亂,像是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

……

……

識海裏麵,方貴正一把將那怪胎從半空之中扯了下來,摁在了地上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痛打:“王八蛋,剛相信了你一點,你就要逃走,啊,看樣子之前打你打的還不夠啊……”

“別打啦,我服啦……”

怪胎抱著腦袋痛哭,打也不敢掙紮,哀嚎叫道:“我隻是想離開而已啊,你看剛才我從那古怪宮殿裏出來之後,也隻是想著立刻逃走,完全沒打你的主意啊,我真的隻是想回家,之前你也不也答應了我修煉成靈識就放我走的嘛,我自己走就行了,又不用你送……”

……

……

太白宗主等人的感應裏,方貴的氣息忽然像是弱了一點,立時讓他們心神繃緊。

難道終還是鬥不過那棋宮魔胎?

……

……

識海裏麵,方貴打的累了,暫時停手,一腳踩住了魔胎,冷哼道:“話說的倒是好聽,但你當方老爺我傻?你怎麽早不挑晚不挑偏挑這時候要逃?你怎麽平時從那道殿裏逃不出來偏這時候能逃出來?嗬嗬,看樣子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啊,老實交待,從一開始你告訴我的那個法門,就是假的吧?你是不是一開始想著我一定會失敗,所以早做準備了?”

“沒有沒有……”

“你還想找打?”

“好,好,我說,其實我真沒想到你能成功,誰能想到你這麽小小年紀,心裏居然有這麽一道執念啊……不過看到你這執念,我還挺同情你的……但我真的隻是想逃走啊,我沒騙你太多,我隻是猜到那道宮與你神魂有關,你神魂不穩時,道殿也會出現破綻而已……”

“嗬嗬,早就猜到的,卻不告訴我,你找打!”

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

……

識海之外,太白宗主等人感覺到那激烈的惡戰又開始了,終於放下了心。

看樣子,修煉成了靈識的方貴果然沒那麽容易認輸!

太白宗主想到了這一切都是自己安排下來的,心裏也微微覺得傲然。

隻是一顆心,還是沒這麽容易放下來,這一戰不分勝負,他們也鬆不了這口氣。

於是他們都隻能沉默著,又崩緊著心神,細細的感應著方貴識海裏的變化,體會著那神魂惡鬥的每一絲細節,仿佛看到了一場真實的惡戰,方貴一身是血,咬緊了牙關,與凶焰滔天的棋宮魔胎惡戰,一次次險死還生,一次次被魔胎逼入死角,但還是苦苦支撐……

……

……

“大哥,不,大爺,我真的已經將自己知道的全交待了,一點也沒有保留,你就饒了我吧,之前不也是說好了我幫過你之後,你就放我離開了嗎?那殘卷天書裏麵的內容,我都已經幫你領悟過了,如今你靈識也已經煉成了,繼續留著我也沒有什麽用了啊……”

如今宗主們眼中凶焰滔天的魔胎,正抱著方貴的大腿苦苦哀求。

“留著你當然沒什麽用了,我本來就是想放你走的!”

方貴抱了雙臂,居高臨下的看著怪胎,心裏暗想:“這個怪家夥其實也是有點用的,我自己看那歸元不滅識,看得就沒這麽透徹,平時我最煩的就是看書,若是能夠把這廝打服了,讓他以後老老實實的聽我的話,倒也不錯……”

心裏想著,看向了如今那滿麵都是驚喜之色的怪胎,話鋒一轉,冷笑道:“但你老老實實等著我放你就行了,誰想到你居然逃走,可見你不老實,我得好好教訓你……”

怪胎臉色大變:“怎麽教訓啊?”

方貴向著道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一聲。

那怪胎忽然打了個寒顫,急叫道:“我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說著話時,忽然不要命一般跳了起來,向著識海之外衝去。

……

……

“到關鍵時候了麽?”

外界的太白宗主等人察覺到了那氣機變化,盡皆臉色大變,他們甚至能夠感覺到,在方貴的識海裏麵,似乎有一道氣息大盛,正不要命般的向著外界衝來,幾乎不用多想,這定然是方貴的神魂與那棋宮魔胎鬥到了分際,兩者之間的勝負,恐怕馬上要出一個結果!

這等心神繃緊之下,他們都握緊了拳頭,恨不能自己出手幫忙。

……

……

“以前你都跑不了,何況現在?”

識海之中,方貴一伸手,便將怪胎從半空之中扯了下來,摁在地上一陣亂打,終於把個怪胎打的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撲在了地上大哭了,再也生不出半點反抗之意,而方貴則是得意洋洋,伸手扯著他的一腳脖子,然後一臉興奮的向著道宮走去,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而被他扯著的怪胎則像是死狗一般,滿麵都是認了命的表情。

“吱呀……”

那道宮出現在了方貴麵前,緩緩打開了殿門。

方貴扯著怪胎,一把扔進了道殿,自己抱了雙臂,得意的仰天大笑。

道殿大門關閉,窗口位置出現了怪胎絕望的臉,雙手握著窗棱,無神的看著天空。

……

……

“成了麽?”

外界,太白宗主忽然直起了身,眼中精光大作。

他之前分明感到,在那一道神魂氣息暴漲之後,方貴的識海之內,又立時出現了一場翻天覆地的大戰,比之前都要激烈,定然是凶險萬分的生死大戰,而在這一場生死大戰之後,方貴的識海之內,忽然安定了下來,像是風停雲止,再也沒了那混亂不堪之意……

白石長老也細細感應著那氣機變化,確定方貴的識海之內,兩道神魂已經少了一道,而且少的正是那充滿了混沌邪意的一道,激動的胡子都翹了起來:“好像……好像成了!”

旁邊的柳真長老亦是滿麵感慨,低聲歎道:“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