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名喚阿苦的太白門弟子引著方貴從道殿裏走了出來,沿著山路下山,在後山的一方名喚“清靜司”的道殿裏麵,讓方貴在這裏報上了姓名,來曆,年齡,記在了太白宗門弟子的名簿之上,然後那清靜司裏又有人製了一塊木牌給方貴,這便是太白門弟子名牌了。

此外還有一套衣袍和兩本薄薄的小冊子,一本冊子是太白門戒律,一本是初階養息法!

“阿苦師兄,這就完啦?”

“完了!”

“太不正規了……”

一套程序走了下來,方貴倒是忍不住狐疑,他還以為每一個仙門都會像朱瞎子說的那般,講究禮儀,規矩繁多,拜師之時又是燒香又是磕頭祭祖,折騰上好幾天功夫呢!

“方貴師弟,大長老命我引你入門,給你講些規矩,我也就不推托啦!”

那位名喚阿苦的弟子年齡比方貴大了七八歲,分明入門也早了許多,但卻沒什麽架子,他長的一臉苦相,動輒唉聲歎氣,但做事倒是盡心,向方貴解釋道:“咱們太白門有五峰四院,九山十二穀,那都是門主和一眾長老三百年間創下的基業,不過與咱們弟子有關的,隻有烏山、紅葉、青溪三穀而已,長老命我引你入門,便是要讓你在烏山穀修行了!”

“烏山穀?”

方貴聽得好奇,他之前分明記得那位傳功長老曾說想讓自己入青溪穀修行的,為何最後卻定了一個烏山穀?

心間覺得肯定有古怪,便直接問道:“這三穀可有什麽分別?”

“其實在哪都是修行,不過分別嘛……還是有一些的!”

阿苦歎了一聲氣,道:“方貴師弟,你入門比我們晚了一年半,想是不知,築基之下皆門徒,隻要仍在煉氣境界,便一直都是弟子,咱們太白門,三年收徒一次,周圍三千裏域諸世家弟子,求仙之人,層層篩選之下,入門不下千人,三年過去,這千餘弟子裏麵,有人離開,也有人留下,依著修為境界的不同,便分別留在了烏山、紅葉、青溪三穀之內修行!”

“青溪穀內,都是仙門天驕,有望築基的存在,這些人要麽便是修為達到了煉氣巔峰的門下弟子,要麽是修行世家嫡係或頂尖仙苗,他們有長老專門指點修行,平日裏諸般曆練機會和丹藥,也是最多,這些人將來都是有希望挑起仙門大任的,也可稱之為真傳弟子!”

“其次的,便是紅葉穀,紅葉穀亦是烏山穀裏挑選出來的奇才仙苗,或許修為與天資,比青溪穀裏的人差一些,但也都有些氣候了。這些人都已經得傳了真正的功法,或是接受仙門符詔,斬妖除魔,換取功德,積累資源,以圖修為大進,進入青溪穀,或是學習符篆、煉器、陣術之道,然後進入仙門的諸峰產業,哪怕是將來離了山,也都是有一技之長的……”

“接下來,便是咱們烏山穀了……”

阿苦說到了這裏,又是一聲歎,道:“咱們烏山穀裏,多是一年半之前新入門的弟子,也有一些身份特殊,一直留在了烏山穀的人,大多是剛剛踏上修行路不久,修為不高,每月有一塊靈石發放,長老一月講道兩次,若是修行進度不被落下,三年之內可以達到養息境中階的話,便還有希望進入另外兩穀修行,若是達不到這個境界,那三年後便要下山了!”

“同樣都是仙門弟子,居然還分了個三六九等?”

方貴聽了這話,頓時嘖嘖稱奇,他以前隻道仙門弟子便是仙門弟子,卻還是第一次知道仙門弟子裏麵也有這麽多不同的分別,忍不住嗟了嗟牙花子:“還給我安排了個最差的!”

在他想來,自己是仙人後裔,這資質當然極佳了,怎麽也該進青溪穀去當成個奇才來培養吧,想想之前那傳功長老,似乎也先提了一句青溪穀的事,怎麽最後卻留在了烏山穀?

這是看不起方大爺嗎?

“方貴師弟,各有各的好哇!”

阿苦似乎早就料到了方貴這反應,苦笑著勸了起來:“青溪穀地位高,架子大,但是他們也累呀,經常要出山做任務呢,斬妖獸,闖秘境,聽說時常死人呢,而紅葉穀則是累,又要修煉,又要學各種東西,雖說仙門總會發放些資源,但也要自己往裏貼不少錢,哪有咱們烏山穀好,不必接仙門符詔,也不必去學丹篆陣器,惟一的目標便是養息修煉,雖然條件苦些,沒人管也沒人問,但每月白領一塊靈石,若不是有三年之限,可真是養老的好地方……”

方貴瞥了阿苦師兄一眼,道:“挺沒骨氣一件事,讓你說的還挺像好事……”

做人一定是要拔尖的,方貴老爺既然入了仙門,那當然要去最好的青溪穀才是!

不然豈不是墜了仙人正經後裔和牛頭村第一小霸王的威名?

不過初來乍到,他也不想惹麻煩,所以便也先不發表意見了!

先留在烏山穀裏,把這仙門裏的情況摸清楚了再說。

想到了這裏,便不再多言,先跟了阿苦師兄往烏山穀行去。

到了這時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這太白仙門,一路上隻見得殿宇掩飾,飛瀑流湍,奇石險峰,紫氣蒸騰,珍禽異獸於林間穿梭,仙符道篆垂落於鬆間林下,倒著實讓他大開了一番眼界。

之前他見胡秀婆婆一封薦信,便可以送自己進入太白門下修行,心裏還有點小瞧這太白門來著,但如今在仙門裏一走,才發現這仙門底蘊非常,倒沒自己想的那麽差!

“方貴師弟,那一座飄飛在了空中的大殿,便是宗主大人的道殿!”

“後山是禁地,多凶獸,你可小心,不能亂闖!”

“紫竹林後麵的,便是仙門靈田,那裏的草木珍貴,摘一棵要被追殺半天……”

“那些在山林裏亂鑽的野豬,可是太白一霸,你千萬不要招惹……”

“那片杏林深處,有層層白雲籠罩的,便是小碧湖,你可得記住,那裏乃是仙門最凶險的地方,倒不是說有什麽水怪,隻是聽說小碧峰學丹法的女弟子們經常在那裏沐浴……”

方貴:“……走,去看看!”

沿途之上,阿苦便一路給方貴介紹,說些仙門景致,來曆,聽到了最後時,方貴眼前頓時一亮,阿苦卻頓時慌了神,扯住了方貴道:“方貴師弟,我可沒騙你,小碧湖當真是最凶險的所在,咱們太白門下的弟子,無不將那裏視作蛇蠍的,你可千萬不要過去!”

方貴無語:“有女人洗澡卻不看,太白門下都是什麽毛病?”

阿苦臉上的愁容更深了,歎著道:“唉,以後你就知道了!”

兩人說說走走,一路漸往烏山穀中來,這仙門之中,山峻路險,比之尋常深山還要險峻幾分,阿苦身上有修為,腳步輕健,如履平地,方貴也是在山間野慣了的,倒是能夠適應。

而當他們來到了一些險途斷崖之時,方貴也無法一蹴而過,阿苦師兄便自告奮勇請方貴上了飛劍,捎他過去,不過當方貴第一次從阿苦師兄的飛劍之上下來時,臉色都白了!

這哪裏是飛劍啊,分明就是飛人!

剛剛才讓方貴跟著體會了一把踏足飛劍,清風撲麵的感覺,就被穀裏霧氣迷眼,險些栽進山崖下麵,急忙提起了飛劍衝進林子裏時,又驚動了一個腦袋大小的馬蜂窩,直嚇的阿苦拐七扭八上下翻騰,終於躲過了那些馬蜂的追殺,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一轉頭撞樹上了。

“……”

“……”

行了約大半個時辰,阿苦帶方貴來到了一方清幽山穀,隻見這山穀約十裏方圓,林深葉盛,遍地是竹,中間星星落落,座落了不少木樓,遠遠看去,可以看到有不少仙門弟子在這穀內行走,或是於樹下吟哦讀書,或是在山腰林間練習飛劍,一片詳和寧靜景象!

“方貴師弟,我是烏山穀小石橋一域的師兄,你有事盡管找我就好……”

阿苦蹲在溪邊,洗了洗滿臉的鼻血,嗚嗚咽咽的道,看得方貴一陣頭皮發麻,還好剛才撞樹上的時候阿苦在前麵墊著,不然自己這一入門就破了相了。

阿苦明顯習慣了,也不以為意,捂著鼻子就給方貴安排了住宿的小樓,然後又將仙門中的一應事物交待了一番。

“我這就算入了仙門了?”

來到了一處靠近了林邊的小樓之中,方貴左右打量了一圈,還覺得十分新奇。

總覺得一日之間,自己就搖身一變,成為了堂堂仙門弟子,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很快便又暗罵自己沒用,自己可是堂堂仙人後代,將來不定有多大家產等著繼承呢,如何能這般沒骨氣?

歇息了一番,他取出了從清靜司領來的兩本小冊子,那本講仙門規矩的直接扔到了一邊,隻把那講修行之法的捧在了手中,頗有些急切的看起了上麵講的煉氣之法來。

他心裏可是明白,別小看這薄薄的冊子,這可就是仙法啊!

能不能成為神仙,就看能不能學會這小冊子上的內容!

其實早在黑風山旁那莊子裏時,胡秀婆婆便已經傳授過他一道青虛引導法,隻不過那是用來煉化體內丹藥之用,算不得正法,而如今自己手裏這薄薄的小冊子,則是太白門下完整功法的第一步,隻要按著這小冊子上麵記載的法門修煉下去,便可以正式的成為修行之人。

所以將這小冊子捧在了手裏,方貴當真是有些心情激動!

“我可是仙人後代,將來注定要做大事的……”

“仙人老爺爺沒來接我,沒關係,我學會了仙法也可以去找他!”

“而這一切,都要從這開始……”

信心滿滿的方貴打開了小冊子,聚精匯神,認真的看了起來。

不過一看之下,卻頓時有些傻眼,冊子不厚,內容也少,可這一看過去,卻滿眼都是諸般經脈穴道、玄黃丹腑之類的內容,每一個字自己都識得,偏生湊在了一起就陌生的很,當時胡秀老婆婆教他煉化丹藥時,還會指給他某個穴位的位置,如今卻要到哪裏找去?

“我可是仙人後代,如何能讓這小冊子難住?”

方貴發了狠,瞪大了雙眼,努力去看,大有不啃穿此書不罷休之理。

如此努力了大半夜,終於成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