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來剛剛從修煉中蘇醒過來,就聽到手機嗡嗡作響,似乎是收到了短信。

他順手拿起一看,眼神頓時凝固,嘴角泛起一絲森冷的笑容。

“你終於肯現身了!”當初他給了海重安一個星期的期限,讓他說出卿曼容的下落,現在距離期限還有一天,想不到對方這麽積極。

不過,他並沒有放鬆警惕,像海重安那種老狐狸,誰知道對方會不會耍花樣。

在家休息了一整天,直到入夜,江來獨自一人離開華庭禦府,然後乘車往目的地趕去。

經過四十多分鍾的車程,鄭鬆駕駛著奧迪轎車來到城郊的一片工廠廢墟外,周圍連個路燈都沒有,黑漆漆的,隱約能看到不少工業廢品的存在。

下了車,江來觀察著四周的環境,直接把鄭鬆打發回去了。

走進工廠廢墟,到處都充斥著刺鼻的異味,不遠處還有幾個廢棄的蓄水池,裏麵積著厚厚的汙穢,蚊蟲遍布。

真是難為卿曼容了,居然能找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也好,省得有旁人打擾!

“不用躲著了,我知道你早就來了。”江來背負著雙手,目不斜視,聲音淡淡。

伴隨他的話音落下,在一座石墩後麵,款步走來一個人,雖然隔得比較遠,看不清相貌,但那嫋娜的身段讓他異常熟悉。隨著對方的腳步慢慢走進,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卿曼容終於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看著那張曾讓自己痛徹心扉的臉龐,江來的眼中猛地迸發出一道冷厲的寒芒,殺氣騰騰,“你總算舍得現身了!”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不會反悔。我已經來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放過海家。”

“我要殺的隻有你,你們海家是生是滅,與我無關。所以你盡管放心。”

卿曼容點了點頭,從身後掏出一柄匕首扔到江來麵前,“我知道這一天你已經等很久了,既然如此,那就趁早做個了斷吧。”

江來慢慢撿起匕首,直視著對方那雙毫無畏懼的眼眸,一字一頓道:“難道你沒有別的話想說?”

聽到這話,卿曼容淒然一笑,“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麽?道歉?還是懇求你的原諒?江來,我們都清楚,你我之間沒有和解的可能,血債血償,這個道理我懂,至於我欠你的情債……今生恐怕償還不了了,隻能來世再還了。”

“好,希望你記住這句話,來世……我等著你!”說完,江來緊握著匕首,咬咬牙,一步步的走了過去,腳步緩慢而沉重,似乎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短短十多米的距離,他卻走得異常困難,痛苦,不舍,憤怒,各種情緒交織在他的心頭,讓他備受折磨。

這些日子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二人重逢時的景象,他也曾問過自己,如果卿曼容真的站在他麵前,他是否用勇氣下得了手?

直到今日,他都沒有得出答案。

可他心裏清楚,卿曼容不死,他就沒辦法給那些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這輩子都良心難安。

看著越來越近的江來,卿曼容慢慢抬起頭,露出白皙的脖頸,眼睛緩緩閉上,似乎在等待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在漆黑的夜色下,沒有人注意到,她藏在身後的兩隻手微微發顫,絕美的臉龐上泛著一絲蒼白。

終於,江來走到了她的近前,看著那張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臉蛋,他死死攥著匕首,手心早已被汗水模糊。

似乎聽到他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卿曼容暗歎一聲,緩緩說道:“動手吧!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願。”

“為什麽……為什麽……”江來喃喃自語,聲音漸漸變大,最後幾乎成了怒吼,“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回來?你為什麽要逼我?你這個蠢女人,難道你就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起來,天涯海角,總有我找不到的地方,為什麽?為什麽?”

麵對無數個‘為什麽’,卿曼容輕咬著薄唇,一言不發,或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江來冷笑著道:“你不知道我對你付出了多少感情?還是不知道我的性格?在一起幾年,我一直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看來我錯了,如果你心裏真的有我,就不會讓我承受這種痛苦。你應該知道,你來了,那我非殺你不可,否則我愧對那些誓死追隨我的兄弟。”

“卿曼容,你活著,我心裏隻有恨。你死了,我心裏隻剩下痛苦和折磨,今天……我總算是領教到你的殘忍了。”

話落,江來牙一咬,一臉決絕,猛地揚起手臂,將那柄鋒利的匕首刺向卿曼容的身體。

感受到那股淩厲的勁風襲來,卿曼容隻覺整個人好像僵住了,呼吸也跟著停止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卿曼容的意識慢慢回歸,她睜開雙眼,看著身前的江來,隻見對方麵色慘白,握刀的手懸在半空中,刀尖距離她的身體僅有一公分。

到最後,這一刀終究還是沒有落下。

“你……”卿曼容張了張嘴,但喉嚨似乎被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贏了!”

江來慘然一聲,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這一刀……他真的沒有勇氣下手。當下,他手一甩,扔掉匕首,失魂落魄的退了兩步。

卿曼容看得心頭不忍,“你沒事吧?”

江來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漸漸恢複冷漠,“滾吧!有多遠滾多遠,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說完,他轉過身,大步朝著工廠廢墟外走去。

站在荒涼的馬路上,感受著周圍微涼的夜風,江來激動的情緒慢慢平複。

“唉!”

良久,他內心的苦楚全都化為一聲長歎,醞釀了那麽久的仇恨,最後還是敗在了一個‘情’字上。

“不要!”

就在這時,一陣尖叫聲突然從廢棄工廠中傳來,江來猛地回過頭,麵色微變,拔腿就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