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學院裏有貴女學生, 她們也學習烘焙,就有人知道溫雅如的身份。溫雅如是榮寧公主的表嫂,很多人都知道, 當初溫雅如跟她表哥開酒樓的時候就宣傳過。

加上那些貴女知道消息的渠道多, 她們知道溫雅如的身份,那就更正常不過。

公主表嫂?

溫雅如聽到這話, 冷著臉。

“你們要是不想學就不學,出去!”溫雅如指著門口道。

“喲,你就是這樣當夫子的,學生說了事實,您就要讓學生滾出去?”女學生道,“我們可是教了束脩的,來學院, 便是要讓夫子教導我們的。”

溫雅如皺眉, 這些學生太過難帶。

“你們來京城, 不就是想靠著公主嗎?”女學生道,“還怕別人說什麽?”

“我要是沒一點實力,能教你們嗎?”溫雅如咬牙,“我真要是靠著, 就掛個名就行了, 何必過來。”

溫雅如不想活在梁玥的陰影之下,忽然,她覺得這都是報應。

在林家村的時候, 溫雅如總覺得林玥都是靠林清澤, 她看原著的時候就是那麽覺得, 可以說林玥活在林清澤的陰影之下, 讓溫雅如覺得林玥的存在感薄弱。

“你們不過就是瞧不起我罷了。”溫雅如道, “學院又不隻是我一個人從鄉下來的。”

“有本事就行。”女學生道,“我看啊,是你瞧不上那些人。”

溫雅如剛剛開始上課,她就跟女學生吵起來。吵到後麵,那一名貴女帶著好幾個女學生都走了。留下來的學生基本都是平民家的姑娘,她們不敢隨意得罪夫子。

那些貴女就是瞧不上溫雅如背靠王府,又一副沒有靠著的模樣。就好比打秋風的親戚,還要說所有東西都是他們自己賺的,他們沒有拿別人的東西。

即便榮寧公主沒有多搭理溫雅如,但溫雅如是榮寧公主表嫂這一件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他們就不可能去刁難溫雅如,讓溫雅如的酒樓和糕點鋪子開不下去,去找麻煩的人少了許多。

溫雅如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樣,擺給誰看呢。

溫雅如就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那些學生著實有些過分。溫雅如本以為古代的學生會比較怕夫子一些,畢竟古代的夫子還能用戒尺打學生的手掌心,那些學生的家長也不會找夫子的麻煩。

章山長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她不意外,那些貴女哪裏願意跟山野村姑學習。她不可能總是出麵為這些人解決問題,那些夫子自身也得想辦法解決,要是總靠著別人壓下那些事情,不現實。

溫雅如到章山長的麵前,章山長也是那般說。

“你是她們的夫子,你該教導她們。”章山長道,“如果你不願意教導她們,她們又不願意學,就罷了,教導那些願意學的就行。”

反正烘焙不是頂頂重要的技能,章山長認為那些貴女不一定非得學習這些內容。強逼著那些人去學,也沒有什麽意義。

“等你教導出一些東西來,她們瞧見了,覺得好,便也就不鬧騰。”章山長道。

沒有本事的人,就需要別人不斷幫著她把那些事情壓下去。

章山長不可能總出麵,她就是讓溫雅如自己讓那些學生滿意。

“可以辦美食節嗎?”溫雅如問,“就是讓學生自己做吃食,讓大家嚐一嚐。”

“美食節?”章山長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對,就是美食節。”溫雅如點頭,“可以是我們學院自己辦,也可以聯合其他學院一起辦。到時候,就是收拾出一塊地方來,讓學生們擺攤子。一方麵能讓她們讓她們體會擺攤子的艱難,了解一下民間疾苦,另一方麵也能展現她們的廚藝,也算是展現出她們的才華。”

“容我考慮考慮。”章山長道,“她們都還沒有學習多久,又如何做出好的東西?你該多教教她們。”

“是。”溫雅如應聲。

等溫雅如走後,梁玥才從屏風後走出來。梁玥沒有當著溫雅如的麵走出去,免得女主瞎想,她可沒有想著要對付溫雅如。

本來教導學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別說這裏頭還有貴女。

“公主。”章山長起身,“等過一陣子,她就能習慣。”

“你說的沒有錯。”梁玥道,“我與她之間的關係,本來就不是秘密。”

“是。”章山長早就預料到有學生可能會為難溫雅如,不管那些學生是為她們自己為難溫雅如,還是為了別人去為難溫雅如,還是得看溫雅如自己的本事。

“還有其他的夫子,別讓那些學生鬧得太過了。”梁玥道,“身份擺放在那邊,總有人擔心得罪權貴。那些人既然到了北麓學院學習,那就得有規矩。”

學院得保護那些夫子,不能讓學生過分為難夫子,特別是身份低微的夫子,她們更怕得罪權貴,怕家裏人被牽累。

“這些課原本就是選修課吧?”梁玥了解過北麓學院的課程,有的課程就是看那些學生的意願,學院沒有逼著她們都去學,但那幾門課,也得選一兩門課。

北麓學院的教學模式跟後世大學還有些相似的地方,隻不過不是為了顧慮學生的喜好,主要還是為了避免學生和那些出身低的夫子起衝突。

一些實用的技能,主要還是民間百姓婦人來教的。

“是。”章山長道,“原本就沒讓她們都得學習。她們這一次可能是知道了溫夫子跟您的關係,就特意過去。”

學院裏總是有幾個刺頭的,章山長對那些刺頭也頭疼,隻要她們沒把事情鬧大,沒有過分欺負人,這事情也就得過且過。

“是這樣。”梁玥點頭,哪個學校沒有校霸啊,也有小太妹,這都是正常的事情。要完全杜絕也不現實,就隻能多看顧著一點。

古代的女子注重名聲,她們倒也不敢鬧得太大。

梁玥曾經看過視頻,有女學生去虐待別的女學生,還拍攝,堵廁所,揪頭發,她們真的是非常凶殘。梁玥不認為古代就會沒有這樣的事情,她相信章山長會讓人看著。

當然,梁玥也不是一味相信章山長,也有讓旁人看著。

有時候,那些女學生受欺負了,她們不敢說話,怕得罪人。就算她們跟父母說了,父母也可能讓她們息事寧人。

在學院裏,夫子處理得了一時,處理不了一世,夫子就得用巧妙一點的方法,避免那些身份高的女學生總是抓著身份低的女學生欺負。

梁玥心想幸好她主要就是一個吉祥物的作用,真讓她管理一個學校,她真的管理不好。

前世,梁玥高考之後,有人跟她說報考師範學校,她就有些恐慌,因為老師要麵對很多學生。

梁玥怕自己誤人子弟,更怕那些學生為難她,還擔心萬一回答不上學生的問題怎麽辦。

等到她後麵畢業,她就想,其實她可以去教導生物、化學這一類的,這兩個科目比物理簡單,學的知識也是客觀存在的,不像曆史的一些事件沒有關聯性不好背,也不像語文作文不好改分數。

隻不過等到她畢業的時候,她都去做了別的事情,哪裏可能想著老師不老師的。頂多就是累趴下的時候,她就想著當老師也不錯,有的老師總是念叨著工資低,但是他們的公積金都趕上工資的一半了。

後來,梁玥做的一件衣服能賣幾十萬、上百萬,她就不去想了。

“美食節的話,山長看著辦就行。”梁玥道,“您是山長,您了解這些。”

梁玥認為美食節確實可以,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還有二手的跳蚤市場。美食節的話,基本上是一年一次,還是有的是幾個月一次。

學校外麵還有美食街,每到夜晚,美食街都很熱鬧,很多學校跑出去買吃的。

而在古代,學院外麵是有賣一些吃食,卻沒有後世那般熱鬧。

那些貴女家裏會送吃食,貧窮一點的學生就是在學校食堂吃,又或者是從家裏帶吃食過來。

可惜梁玥和溫雅如都不是植物學家,她們都無法培養出高產的作物。在這一方麵,她們基本就隻能順著曆史潮流走。

“也快年底了,天氣冷,等開春後,再辦美食節。”章山長思考了一會兒,冬天太冷,容易讓人凍傷,換一個時間比較好。

章山長需要思考的問題多,她不能單單想美食節隻要準備食材之類的,還得想別的事情。如果真要跟別的學院聯動,那也得事先安排好。

“是啊,都要年底了。”梁玥感慨。

時間還過得真快,也對,她生辰的時候都九月了。一到九月,就快過年,這中間的幾個月時間,仿佛一眨眼就過去。

溫雅如回到家裏後,她又跟林清澤說在學院的事情。

“她們瞧不上我,說我是公主的表嫂。”溫雅如道,“我倒也不怕,她們不想上我的課就不上。等過一陣子,別人把手藝學到了,她們沒有學到,也就不能怪別人。”

林清澤就默默地聽著,他不去點評那些貴女。他一個大男人,哪裏好意思去說那些話,就聽妻子的絮絮叨叨就可以。

“那些貴女一個個都高傲得很。”溫雅如道,“先前,我還覺得表妹夠高傲的了,她們比表妹還要傲氣。”

溫雅如都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錯了,梁玥是公主,公主傲氣一點又有什麽錯。瞧瞧那些貴女,人家不是公主,她們都傲氣,還能折騰。

“表妹不是傲氣。”林清澤道,“她不過就是不屑跟我們發生紛爭而已,那一點小事情,沒有鬧到她的麵前,興許她還不知道。便是鬧到她麵前,她也是道聽途說,別人說給她聽的。”

林家的這些人,有幾個人敢真的跑去景王府的,他們頂多就是窩裏橫,而梁玥已經不是這個窩裏的了。

林王氏對梁玥再不滿,也隻敢在屋子裏說。林王氏以前還敢在林老太太麵前說幾句,自打她被掌嘴之後,她都不愛去林老太太那邊,生怕又讓老太太打了。

“娘不敢到她的跟前。”林清澤道。

“是哦。”溫雅如仔細想想,還真就是這樣,林王氏就是在他們這些人麵前鬧騰鬧騰。

也就是在林王氏剛剛進京的時候,林王氏見過梁玥,說過蠢話。後來,林王氏基本就見不到梁玥。

溫雅如想自己原本也見不到梁玥,就是到了北麓學院之後,她又見到了梁玥。梁玥沒有特意到她的跟前,倒是她自己說話沒注意被梁玥聽了去。

“表妹必定也知道娘是什麽樣的脾氣,娘在背後說她,她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就是沒聽見,就當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清澤道。

如果這都算傲氣的話……那全天下就沒有幾個人不傲氣的。

林清澤認為梁玥對林家已經很不錯,換一個心狠一點的人,那人可能就要狠狠地報複林王氏,讓林王氏過上不好的生活,哪裏能讓林王氏繼續待在林一木那邊逍遙快活。

溫雅如不是第一次聽林清澤說這樣的話,幾乎她每次說梁玥的時候,但凡她要說一句不好,林清澤就有很多話說。

林清澤這麽做,他就是要讓溫雅如意識到梁玥跟他們不同,梁玥沒有壞心思,他們就別想著人家不搭理他們之類的事情。

“是。”溫雅如隻能點頭,好在她早知道林清澤的性子,也就不跟他吵吵。

“你去了北麓學院,也該注意一些。”林清澤道,“你是榮寧公主的表嫂,這也是事實。說實在的,表妹不叫你表嫂,也沒人敢說她的不是。”

“是,是,是,我都懂得了。”溫雅如道,“我跟過去不一樣,不可能還想著表妹的不好。表妹確實沒有對不住我們的地方,隻是人呢,難免就會想岔了,人也是先為自己著想,才為別人著想,也就會有一些想法。我懂得的,最好還是想明白,通透一點。”

溫雅如有時候在想,是不是因為林清澤對梁玥的態度好,所以林清澤在原著裏才能爬上首輔的位子。

可惜她沒有看到後麵的內容,她看到的內容是林玥沒有被揭開身世的內容,也許要等林春梅進京,林春梅跟景王見麵,林玥的身世才會被揭開。

又或者是景王認為林玥長相太過像他和太後,他又曾經在安平縣待過,他讓人去查。

不管是哪一種,那都是原著小說裏的內容,而不是現實。

原先,溫雅如也曾想林玥的身世會不會不一般,她後頭給林老太太送吃食的時候多送一點,讓林老太太能分給林玥一些,也是想著林玥的身世要是真不同,那林玥對他們也就不會太差。

她的那一點算計,早就被人看透了。

溫雅如不敢再小覷古人,古人的智慧一點都不弱。後世的人看上去懂很多,那也是因為他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巨人,也是很多很多古人變成的。

景王府,梁玥回到家裏,她想著她還沒有做完的衣服。她找了鴨絨,要做古代款式的羽絨服。

梁玥沒有想過溫雅如會不會發現她也是穿越的,溫雅如真要是發現了,那也沒有關係。她是胎穿的,有時候還夢見另外一個自己,她感覺她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可能是因為溫雅如穿越讓林玥太苦,林玥才覺醒的。

當梁玥抱著做好的衣服去找梁景軒的時候,梁景軒正坐在院子裏。

“給我的?”梁景軒還調侃,“還以為你是要做給別人的,早早就看到你在做了。”

“不是,就是給您做的。”梁玥在林家村的時候,也就是陸元卓去參軍後,她給陸元卓多做了幾身衣服。

陸元卓回京之後,梁玥還沒有給梁景軒做衣服。

“另外又悄悄做別的了?”梁景軒又問。

“沒有,真的沒有。”梁玥都沒有給陸元卓測量,最近事情又多,哪裏可能去給陸元卓做衣服。

陸元卓穿衣服又沒有那麽多講究,梁玥也沒有必要總想著給他做衣服。

“他要穿,就去鋪子裏買就是了。”梁玥道,“他家,也就是他和他舅舅兩個人,買得起衣服的。”

“要是他買不起,你就給他做?”梁景軒挑眉。

“爹。”梁玥撇嘴,“您能不能別說了,就給您做,沒有給他做。男人嘛,成親了,都能和離,親爹,那就是一輩子的爹。”

“就知道哄我。”梁景軒聽到這話,他確實開心很多。

梁景軒最近一段時間還夢到女兒還待在林家村,夢見女兒被林家的那些人早早嫁出去,女兒就得辛辛苦苦洗衣服、做飯、跳水,女兒要是一沒做好,就得挨打。

當初,梁景軒和梁玥剛剛相認的那一會兒,他更經常做那樣的夢。他夢醒之後就一陣後怕,怕女兒沒在身邊,怕女兒真的在受苦。

哪怕女兒在林家村的時候就能做好繡活,能賺錢,她應該不會過得很慘。

即便如此,梁景軒還是有做那樣的夢,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做這樣的夢的次數少了。

“您是我爹,您哄過我,我也得哄哄您呀。”梁玥笑著道,“您要多笑笑,長命百歲,以後才能多給我撐腰。”

“你呀。”梁景軒看著手裏軟軟的衣服,他就想有女兒的感覺真好。

陸元卓的舅舅最近沒有去走鏢,徐朗就住在陸元卓的家中。

原本,他們這樣安安心心地等著過年也不錯,卻在這個時候,京城發生了女童失蹤案。

一開始是好幾戶百姓家的女童不見了,有很多古人都重男輕女,有的人想是女童跟他們家沒緣分,有的人想是不是公婆故意弄丟了女童,她們這樣想,也就導致報案的人少。

這一件事情之所以爆發,是一戶人家家中多男孩,那個女孩就是他們家那一輩唯一的女的,於是那戶人家就到處找,去報官。

官府受理之後,讓捕快去調查,這一查就發現京城裏丟失了好幾個女童,京城附近的村落丟失的女童更多。

事情重大,巡防營也被抽調出一部分人去幫助順天府查案。

陸元卓也被抽調過去,他暫時放下手裏的其他事情,就去追蹤失蹤女童的下落。以至於梁玥想要見陸元卓都難,他們也就是抽空到茶樓裏坐一坐。

“你們要在過年之前就查出來嗎?”梁玥問。

“是在想過年之前解決。”陸元卓大口地吃著點心,他今天一上午都在忙,都來不及吃飯,到處搜查尋找,就想著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麵前,還沒有線索。”

“那些女童都多大?”梁玥疑惑。

“就是三五歲。”陸元卓又端起茶杯喝水,“你最近也要少出來,出來的時候,身邊一定要有人。現在失蹤的是年紀小的女童,萬一等到後麵,就變成童女呢。”

童女,主要是還沒有成親的擁有清白之身的女子。

陸元卓不能保證幕後之人就沒轉移目標,“多帶兩個會武的人,別一個人上街。”

陸元卓強調,他怕自己沒有在梁玥的身邊,梁玥就出事。

“你先吃。”梁玥道,“沒一個人上街,我想一個人上街,我爹也不讓。今天,我要出來,他還多安排了兩個護衛。我說不用,他就說他是一個孤寡老人,就開始賣慘,我哪裏敢不帶那些人。”

別人都說景王嚴肅,梁玥沒有感覺她爹有多嚴肅和清冷,就覺得她爹特別會演戲,她爹也特別疼她。

“挺好的。”陸元卓點頭,“你就聽話,別叛逆。”

“我才沒有叛逆。”梁玥翻白眼,“真要是叛逆,那就是來見你了。”

“……”陸元卓沉默了一會兒,“可以偶爾叛逆一下下。”

梁玥微笑,她把糕點放在陸元卓的麵前,“早知道,就應該去酒樓,你就能多吃一點東西。糕點話,有點幹了。”

“沒事,有這些東西吃已經很不錯,在軍營的時候,還沒有這些好吃的。”陸元卓道,“你也吃。”

“我不餓,吃了東西出來的。”梁玥道,“夠不夠,要不要再叫一些?”

“不用,夠了。”陸元卓道,“不用浪費。”

另一邊,陸元卓的舅舅徐朗到了一處道觀,他這幾天跟著陸元卓到處搜查,也到附近一帶,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他就等陸元卓沒在的時候,特意過來。

“姐夫!”徐朗看到了那一個人的麵容,即便那個人穿著道袍,那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徐朗見那個人轉身要走,他急忙追上去,“姐夫,你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