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丫從王府門口跑了, 她有些害怕。還沒跑幾步,她就看到了溫雅如。

原來溫雅如一早就瞧見林大丫跑出來,她就跟著出來看看, 這才知道林大丫跑來王府。她看見林大丫的慫樣, 就想到林王氏在榮寧公主的麵前也慫。

也對,榮寧公主自己沒有表現得強勢, 可是公主身邊的柳嬤嬤卻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溫雅如認為梁玥還是深諳此道,別人也就不能說梁玥什麽。

有的人溫溫和和,看上去什麽都沒有說,卻比說了話還有用。

“大妹。”溫雅如走上去,“想見表妹了?”

“不,不是。”林大丫拽著衣角, “沒……沒想見。”

林大丫有些結巴, 她怕。

哪怕梁玥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梁玥, 可是梁玥的身份不一樣。林大丫聽說那些富家千金還敢打罵丫鬟,官府千金更是了不得,要是得罪這些人,就可能被送去大牢。

林清澤又嚇唬過林大丫, 林大丫自然就害怕。

“三嫂, 你過來做什麽?”林大丫問,“不會是盯著我吧?”

“不算是,就是怕你迷路, 出來瞧瞧。”溫雅如道, “如果你想見表妹, 也是可以去王府的, 表妹說過。”

“不。”林大丫搖搖頭, “我去阿奶那兒就可以。”

梁玥的生父就很凶,當初賭坊的人押著林二牛去村子裏,賭坊的人就被梁景軒送去大牢裏。那些人還被關了很多天,等到梁玥父女走後好多天,他們才被放出來。

賭坊的人被放出來之後,他們也就不讓林二牛過去賭。

真真是厲害!

林大丫不想自己被關進大牢,她和梁玥熟,跟梁景軒又不熟悉。

“想住阿奶那兒?”溫雅如問。

“你們又不讓。”林大丫道。

“不是我們不讓,是阿奶不讓。”溫雅如道,“阿奶說宅子不是她的,是表妹送給她的,她就……”

“那我不過去住了。”林大丫道,“跟著爹娘,跟著三哥三嫂。”

“……”溫雅如心想林大丫真的好慫啊。

“你們不會嫌棄我,不想讓我住?”林大丫皺眉。

“哪裏能呢。”溫雅如微笑,她確實不想讓林大丫住在家裏,柴房原本還能放很多東西。

因著林大丫要住在家裏,就得把柴房收拾出來,很多東西就隻能放到院子裏,放到其他地方。這讓溫雅如不大歡喜,這樣就顯得院子很擠。

“那不就成了。”林大丫道,“你們要是不想讓我住,那就給我找一門好親事,我嫁出去了,你們想怎麽住就怎麽住。”

林大丫還是想嫁到繁華的京城,外麵的東西老多老多了,她在安平都沒有見過。

“這樣,你先去糕點鋪子幫忙。”溫雅如道,“多見見人。我們都是才來京城沒多久的,也沒有見過很多人,多見了,他們才知道你的存在,才可能上門提親。”

“三哥沒有認識的嗎?”林大丫問。

“是有認識的,他們都成親了。”溫雅如道。

林大丫的身份是比一些人強,但溫雅如認為娶妻娶賢,估計很多人都看不上林大丫。

當梁玥得知林大丫和林大牛到京城之後,她沒有特意去看這兩個人。

在林家村的時候,梁玥就知道這些人的性子。林大牛表麵上少說話,實則就是讓林王氏衝在前頭,而林大丫總是口無遮攔的。

林大牛是長輩不錯,但梁玥還是公主,她著實沒有必要上趕著去見他們,免得他們還生了旁的心思。

梁玥不怕別人說,要是天天都在想著別人怎麽看她,這日子又該怎麽過下去。

“今早,有丫鬟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女子到王府門口,那人很快又跑了。”柳嬤嬤給端來燕窩的時候道。

丫鬟自是不可能走大門進府的,隻不過正好路過大門,這才看到。

“許就是林老夫人派人來說的林家人。”柳嬤嬤道。

梁玥手裏拿著湯匙,頓了頓,溫雅如不可能跑過來,應該是林大丫。

“不用管。”梁玥道,“她的親人就在京城,出不了事情。”

梁玥不擔心林大丫單獨出來被拐賣,她又不可能時時盯著林大丫,林大丫的年紀比她還大呢。

“是這個道理。”柳嬤嬤就是擔心梁玥過分關心這些人,在柳嬤嬤看來,公主隻要在那些人困頓的時候拉一把手就可以,著實沒有必要多親近。

如果那些人跟林老太太那般好,柳嬤嬤也就不想法設法阻止。關鍵是溫雅如那些人的眼底充滿算計,林清澤倒是還好一些,可惜林清澤身邊有拖累。

林老太太都沒有讓那些人住在家裏,可見這些人真好不到哪裏去。

“王家姑娘讓人送來了請柬。”柳嬤嬤道,“王老夫人雖然是太後娘娘的親妹妹,但是您要是不想過去,也無礙。”

王老夫人上一次在太後的麵前說讓景王娶正妃,後又找林老太太,她的一係列舉動引得景王和太後不滿,這也導致王大老爺被彈劾。

這一陣子,王老夫人就安靜許多。

“王家還有幾個沒成親的男丁,年紀跟比您大上兩三歲。”柳嬤嬤道,“您要是過去了,坐一會兒就成,其他的地方還是別去。”

王老夫人先前就是想讓家裏的孫子尚公主,太後沒有同意。難保王家人就不會把主意打到梁玥的頭上,那些人說什麽喪母長女不可取,說什麽景王府沒有當家主母,實則還是有很多人看中梁玥的身份。

“過幾天的宴會,就等幾天說。”梁玥不大懂得京城的那些人的關係,也就是柳嬤嬤時常跟她說說,她也就不用當睜眼瞎。

“是。”柳嬤嬤應聲。

林老太太用過早飯後,就聽下人說林大丫來了。

“怎麽過來了?”林老太太問。

林大丫看看自己,又看看一旁的丫鬟,怎麽丫鬟比她還要體麵?

“這些丫鬟的月例是玥姐兒家付的,衣物等也是那邊的。”林老太太一看林大丫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孫女在想什麽,“我這邊還有幾匹布,你拿去做衣裳。都要說親的人,別總是穿成這樣,不好看。”

林老太太還算關心兒孫,她沒給溫雅如和林王氏布匹,就給了林大丫。她想的是林大丫早點定親嫁出去也好,省得林大丫待在家裏。

“阿奶。”林大丫笑笑,她走到林老太太的身邊,要給老太太捶肩。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殷勤了?”林老太太可不認為林大丫會變得這般好。

“三嫂讓我去她的鋪子幫忙,我就想著過來伺候伺候您老人家。”林大丫想著她的阿奶見的人會不會多。

“來我這兒,想要我幫你說親?”林老太太挑眉,“你的兄長是舉人不錯,可放眼京城,你兄長都沒有多厲害,更不要說你了。至於有個當公主的表妹……這也沒有什麽用,人家都是看父母是誰。”

“……”林大丫想著怎麽就沒用。

“你要是想嫁給官員,多半就是給人做續弦。你年紀輕輕,做什麽續弦,去幫別人養孩子?”林老太太不看好這一點,“等你生了兒子,你兒子還不能繼承家產,你甘心嗎?”

“沒想當續弦。”林大丫嘀咕。

“那妾室呢?”林老太太道,“去給侯爺、伯爺的當妾,妾不能隨意出府,還得在主母手裏討生活,一不小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阿奶,我真沒想當妾室。”林大丫連忙道。

“當妾是不好,你以為你是良妾,就不可能難產而死,就不可能被冷落。”林老太太嗤笑,“你要是去當妾,還指望公主表妹認你嗎?也不嫌丟人啊。”

林老太太說的話不好聽,卻都是實話。

“話都給你說了,還是讓你的兄嫂幫你找。”林老太太道,“我就是一個老婆子,哪裏懂得那些彎彎繞繞,也不知道他們要給你找什麽樣的,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對你們才有好處。”

林老太太知曉溫雅如和林王氏的想法,她不牽扯進去。

“你也別指望公主帶你去參加宴會,你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就算她帶你去,別人會瞧得上你嗎?”林老太太道,“別人隻會以為你是伺候人的丫鬟。”

林大丫紅著眼睛,在老家的時候,林老太太說的話就不好,現在還是這樣。

“我帶你出去吧,可我認識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林老太太道,“她們家的兒孫不是成親了,就是瞧不上你這樣的。讓你三哥幫你找,實在不成,找媒人也是使得的。”

林老太太不想去找那些朋友說,她們是有一起玩,有的人也是看中她的身份,有的能聊得來的,她總不能讓孫女去禍害他們。

說難聽一點,大梁朝每年都有很多舉人,要是這些舉人進京趕考的時候都把姐妹帶進京城,要讓她們嫁到京城,京城哪裏來的這麽多的優秀少年郎,當京城的姑娘都不要出嫁嗎?

於是林大丫就隻能氣呼呼地回去,她跑到了林清澤的麵前,“阿奶怎麽能那樣呢?我是她的親孫女啊。”

“阿奶怎麽樣了?”林清澤問。

“她說當續弦就是養別人的孩子,當侯爺伯爺的妾室,就不認我。”林大丫道,“我就不能嫁給他們的兒子嗎?”

“阿奶說的沒錯。”林清澤道,“大戶人家的庶女,官員的庶女,身份都比你高。”

“怎麽你也這樣說我?”林大丫咬唇,“還不是你們說等你中舉人之後,我再說親的嗎?”

“是。”林清澤點頭,“如果你在安平縣城,還好說親一點。在京城,就難。”

“……”林大丫不高興,“你們是不是不想讓我嫁到京城來?”

林大丫不敢折騰林老太太和梁玥,她就敢在林清澤的麵前說這些話。

“三嫂還讓我去鋪子幹活,你們不會是想把我當丫鬟用吧?”林大丫道。

“你要是不想去鋪子就不去。”林清澤道,“你真要想待在京城,就等等。實在不成,找媒人。”

林清澤歎息,來到京城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算什麽。在安平縣的時候,是很多人對他好,可安平就隻是一個小地方,小地方的舉人少。

“那就找媒人。”林大丫道,“當初說好的,怎麽也得嫁給一個秀才,要是能是官家的,就更好了。”

林大丫說出自己的條件,她才不要隨隨便便就嫁給一個泥腿子,也不能嫁給一個沒有出息的男人,還是得要厲害一點的人。

“再看。”林清澤道。

“我去三嫂的鋪子看看,省得你們就說我光吃不做事。”林大丫道。

林清澤看著林大丫小跑出去的身影,無奈搖頭。

梁玥出門,去看了她的成衣鋪子。鋪子的生意很好,主要還是因為衣服的款式好,繡娘的做工又不差,所以過來買衣服的人就多。

“這一兩款買的人多。”掌櫃的告訴梁玥。

一個款式的衣服有幾件,就是顏色不一樣,再有一點細微的小差別。

“好。”梁玥點頭。

林大丫去溫雅如的糕點鋪子路過梁玥的成衣鋪子,正好梁玥轉身,她又對周圍的東西覺得新奇,就看到了梁玥。

“小妹!”林大丫眼前一亮,急衝衝地就要衝到梁玥的麵前。

還沒等林大丫到梁玥的麵前,她就被攔住。

“攔我做什麽?”林大丫道。

“表姐。”梁玥示意丫鬟站旁邊,林大丫才能走到她的麵前。

“你……”林大丫先前還沒有注意到梁玥身上的衣服,這一會兒人站在眼前,她就羨慕梁玥身上的衣服,“你的衣服真好看。”

“要去哪裏?”梁玥沒有說要送林大丫衣服,她離開林家村的時候就送過。

“去三嫂的糕點鋪子,她讓我過去幫忙。”林大丫道,“你呢?逛街?”

“算是。”梁玥點頭。

“那我……我先去三嫂那邊幫忙。”林大丫總覺得梁玥跟以前不一樣,不僅僅是穿著不一樣,氣勢也不大一樣,她可不想等梁玥說她的不是。

“去吧。”梁玥道。

“好咧。”林大丫很快就離開,也沒有想著要去王府坐一坐。

林老太太和林清澤說的話都讓林大丫懼怕,她還是等著她三哥給她找一門好親事。

當溫雅如看到林大丫姍姍來遲,不好說林大丫來得太晚。這都下午了,再做一會兒,就得關門等明天開張。

“我剛剛還碰見表妹,表妹還有跟我說話。”林大丫道,“原本還以為她不認我呢。”

“……”溫雅如隻覺得林大丫真的很好哄。

當初,林玥走之前給林大丫幾身衣服,林大丫就一直記著。

溫雅如就想林大丫不是應該不要臉地湊到梁玥的麵前麽,再依靠梁玥公主的身份攀高枝,怎麽林大丫就沒有過去?

“要做什麽?”林大丫詢問,“以前,你們都沒讓我去糕點鋪子,我就是會織布。”

“很簡單,就是賣糕點,把糕點包起來,算一下錢。”溫雅如道。

“算錢啊。”林大丫點頭,“我會,我有跟表妹一起學過。”

隻是林大丫當年不愛學,學的少,認識的字沒有梁玥多,也不能算太複雜的數字。

“表妹有讓丫鬟過來買糕點。”溫雅如道,“等那個丫鬟過來,我告訴你。”

“是該讓丫鬟買,要是我,我也讓丫鬟買。”林大丫也想要好多人伺候,“王府裏麵的糕點一定很好吃,表妹還讓人過來買糕點,她對你們真好。”

“……”溫雅如心想林大丫在一些地方跟林清澤很相似,這兩個人不愧是兄妹。

林大丫比林清澤年紀小,她本身又是女娃,女娃在家裏又不受重視,也就能稍微察言觀色一些。她有時候是口不擇言,沒看清楚情況,但她記著錯處,後麵就會多注意一點。

像林大丫這樣年紀的人,在後世也就是一個中學生,一個中學生說錯話,那也正常。

“表妹的丫鬟今天來過了嗎?要來嗎?要先把糕點裝好嗎?”林大丫問。

還沒等溫雅如說話,梁玥派來買糕點的丫鬟就來了。

“來了。”溫雅如道。

“哪裏?”林大丫疑惑,等丫鬟過來,她問,“要什麽糕點,我去裝!”

林大丫去裝糕點的時候還看那些糕點是不是好的,邊邊角角有一點碎掉的都不好,就是拿好的。像蛋黃酥這一類的東西,有的大點,有的稍微小點,林大丫還挑大的好看的拿。

“……”溫雅如看到了林大丫的動作,林大丫就不能搭著一點嗎?

溫雅如不認為梁玥能吃完所有的糕點,她之前還聽說丫鬟吃過,她就明白梁玥把糕點分給了下人。既然是下人吃,也就不用太過講究,她擺出來的糕點也不算差,沒有必要特意去拿下層的,一層一層地賣下去就行。

等丫鬟走後,溫雅如道,“糕點易碎,別總是挑下層的。”

“不挑下麵的,你就把好的放起來啊。”林大丫道,“表妹是公主,公主都是要吃最好的。安平那邊的千金小姐,也都是要好的東西。”

林大丫表示自己知道這些東西,她還看過呢。

“她把東西分給下人吃。”溫雅如解釋。

“王府的下人不是也很厲害嗎?”林大丫外頭,“縣令家的丫鬟奴仆都很厲害的,我都不敢跟他們多說話的。再說了,表妹也可能吃一些啊。表妹一定是最先吃的,要是她看到不好的糕點,一定也不高興。”

“糕點沒壞,都是好的。”溫雅如道,比如一朵花型的糕點,花瓣上有點點缺口,那也不算什麽,都是正常的,又不是碎了很多,如果碎了很多,她絕不會賣的。

那一點缺口估計都還沒有兩三毫米,林大丫就看出來,還不要。溫雅如還無語,誰家賣糕點是像林大丫這樣賣的啊。

同樣的價錢,大家都是那樣買。

“不好看。”林大丫強調。

“……”溫雅如嘴角微扯。

“三嫂,你不能欺負表妹,表妹是公主,不是我們能欺負的。”林大丫道,“我蠢是蠢了一點,可是我知道的。”

“別說了。”溫雅如表示自己又不蠢,自己知道這些事情,不用林大丫特意強調。

“哦。”林大丫閉嘴。

買糕點的丫鬟回到王府到了梁玥的麵前,還說了林大丫的舉動。

“那姑娘還跟奴婢說,都是頂頂好的。”丫鬟道。

“是好。”梁玥拿起一塊糕點,“去拿兩身新的衣服送給她。”

梁玥在鋪子裏的時候沒說送衣服給林大丫,也是避免林大丫在鋪子裏待得久,怕鋪子裏的客人不大喜歡林大丫。若是自己是林大丫,自己就不喜歡多待,免得被人嘲諷。

林大丫要說親了,總不能一直穿著粗布衣服。

小時候,梁玥生病的時候,林大丫還采了紅彤彤的覆盆子給她吃。林大丫那個人是有很多缺點,卻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不是一個壞人。

當他們長大後,林大丫是有些小心思,這也沒什麽。梁玥當初確實占著秀才公親妹妹的身份,又因為林老太太疼她,外頭的人首先看到的也是她,也不怪林大丫會不滿。

這種情況跟真假千金也有些相似,就是占了人家的身份。雖然說梁玥的生父留下那些銀子,但是人心就是那樣,哪裏可能因為知道原因就不去想。

梁玥在前世的時候有朋友去寫小說,朋友的小說成績很好,還賣版權,而她去寫,她寫的小說成績就不好,她也有些小嫉妒。朋友也羨慕她會刺繡,一件衣服能賣到上百萬的價錢。

說到底,知道歸知道,不妨礙人家有旁的心思。人非聖人,不可能樣樣都做得妥帖。

“再把桌上的兩根簪子送給她。”梁玥又道。

“若是她要來府裏謝您呢?”丫鬟問。

“讓她不用謝。”梁玥道,“忙她的事情。”

“是。”丫鬟隨即去辦理。

“公主對林家姑娘還真不錯。”柳嬤嬤道。

“那是因為她沒作妖。”梁玥笑道,自己隻是因為身體的緣故少生氣,她要是生氣起來,也不可能給那些人臉麵。

林大丫最好一直那樣,要是她作妖,梁玥也不可能多搭理。

當林大丫看到梁玥讓丫鬟送來的衣服和首飾後,她非常高興。

“我見著她在成衣鋪子,都不敢多待。沒成想,表妹還記著我。”林大丫看到那兩身衣服,恨不得立馬把衣服穿在身上。

今晚沒出去,明天又要去糕點鋪子幫忙。

林大丫就想還是得把衣服放好,等需要的時候再穿。

“……”溫雅如見林大丫歡歡喜喜地去放衣服和首飾,就想林大丫竟然沒有嫌棄梁玥送到東西太少。

溫雅如忘記了,林大丫在林家村收林玥送的東西,她從來就沒覺得少,也不覺得衣服舊,還很高興。在林大丫看來,鄉下人就是那樣的,小的穿大的舊衣服,她是比林玥大,可她不得寵啊。

有得穿有得吃就不錯了,哪裏能嫌棄,她要是嫌棄了,別人不給她東西又怎麽辦。

林大丫歡歡喜喜地把東西帶到屋子,就是屋子裏還擺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不大高興,她三嫂還是把這一間屋子當作儲物間。

她踢了一腳旁邊的木塊,木塊倒地,差點砸了她的腳。

“就不能搬出去嗎?”林大丫撇嘴。

林王氏得知梁玥送給林大丫衣服後,嘀咕了幾句,“這一次送的還是舊衣服?”

“新的。”溫雅如道。

“她是公主,東西多,估計她衣櫃裏都還有衣服是沒穿過的。”林王氏道,“送兩身新衣服也沒什麽。”

林大丫放好衣服出來就聽到林王氏的話,心想還是得聽阿奶的話。阿奶還是太夫人,有好多個丫鬟伺候,而自己的親娘呢,都不能住進大房子。

那還不是因為她親娘以前對梁玥不好嘛,她娘現在還說這樣的話,難怪梁玥都不送他們東西。

林大丫盤算著自己多聽阿奶的話,是不是就能嫁給京城的好人家。阿奶懂得多,阿奶還經常說他們不夠聰明,林大丫也認可這一點。

梁玥給林大丫的是兩根銀簪子,而不是玉簪子。林大丫還要幫襯溫雅如開店,也不是戴太貴重的首飾。

林大丫就在頭上戴了一根銀簪子,她來京城的時候還把她存的錢帶來,要不是她都把銀子換成十兩的銀票貼身藏著,她的銀子也會被偷。

在林大牛手裏的銀子被偷了大半後,林大丫也沒有說她手裏頭的銀子,她認為她爹一定有法子,大不了就是省著一點。

“小小年紀戴什麽簪子。”林王氏看到了林大丫頭上的銀簪子,伸手就要把銀簪子拿下來,那可是銀子做的。

“娘,大丫都要說親了,也該戴著。”林清澤開口。

“算了,她就戴著吧。要是掉了,可別怪我沒說。”林王氏道。

林大丫眼珠子轉一轉,她懷疑她娘就是想搶奪她的東西。等她白天出去幫襯三嫂幹活的時候,一定得把簪子藏好,不能讓她娘拿著。

村子裏有的人就是讓親娘拿著東西,等到最後,那些姑娘出嫁也沒有得到多少嫁妝。放在親娘手裏攢的錢,最後都變成親娘的了,也就不是她們的。

林大丫沒有蠢到這個地步,她娘就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

“看什麽,我這個當娘的能吞了你的東西不成?”林王氏。

“能,你能吞!”林大丫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林王氏覺得林大丫就是來氣她的。

天氣漸熱,太後決定去城郊的皇莊住上幾個月,還讓人跟梁玥說,梁玥可以過去住上幾天,也可以住到太後回宮。

梁玥要是過去皇莊多住一陣子,可能就不能日日見到梁景軒。

“你要是喜歡,就過去住幾天。”梁景軒道,“那邊就是清靜一些,也確實涼一些。”

“爹去嗎?”梁玥問。

“有空過去。”梁景軒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是他還有幫助皇帝做事情。

梁景軒不可能放棄手裏的授權,他沒有兒子,皇帝也不忌憚他,他就想再多做一些事情。如果他不知道女兒的存在,或許他會放權,沒有想著再做那些事情。

有了女兒,有了牽掛,梁景軒就不可能什麽都不管。

“大丫表姐和大舅來了京城。”梁玥不清楚梁景軒知不知道,“就住在三表兄那兒。”

“要宴請他們?”梁景軒問。

“不用,他們過來了,也不自在。”梁玥搖頭,“要聚,就去阿奶那兒。”

梁玥都沒有見到梁景軒隨意宴請客人,她也就不宴請林大牛他們。林老太太曾經說過,為了避免那些人盲了眼睛,還是別對他們大好。

“行。”梁景軒道,“這是你的家,你要請他們,也能讓他們來。”

梁景軒不可能阻止梁玥,不過就是一次宴客而已。他又不可能親自去見林大牛他們,在林家村見過就行。

“阿奶說了,得冷冷他們,讓他們知道輕重。”梁玥認為林老太太還是挺有腦子的一個人,不用梁玥開口說,林老太太就把話說在前麵,“爹,您不用擔心。”

梁玥有把景王府當家,沒有處處小心謹慎,隻不過是沒有必要讓他們過來而已。

林大丫是要說親了,可林大丫和梁玥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梁玥也不可能特意帶著林大丫去參加宴會,也不可能去撮合林大丫和那些富貴公子,還是得讓林大牛夫妻做主。

過了兩天,梁玥在去皇莊的時候,特意去了林老太太那邊一趟。梁玥想要看看陸元卓有沒有寄書信來,她還是沒敢跟他說把信寄到景王府,也擔心親爹早早就知道陸元卓的存在。

林老太太沒有說書信的事情,梁玥就知道沒有。

“大丫比她親娘好多了,也沒有天天跑過來。”林老太太道,“她娘來京城的頭幾天總跑過來。”

林老太太就知道林王氏的意思,林王氏想要留在她這兒,她就是沒鬆嘴,林王氏也就少過來。

“明兒,我去皇莊,可能要幾天才回來。”梁玥道,“去陪陪皇祖母。”

“是該去。”林老太太點頭,“不用擔心我和寶林,我們這邊沒事。”

邊疆,陸元卓受了傷,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胳膊,好在箭上沒有毒。他這一次也是為了救將軍才受傷的,敵人伏擊他們,他們費了一番功夫才逃脫。

“這傷還算是小傷,不要命了。”老兵道,“也沒缺胳膊斷腿的。你還是得小心點,真要是傷到要緊的地方,你就能回老家了。”

千戶是有正式的官階,但要是陸元卓不能做事,他又沒有強大的家世背景,別人就能取代陸元卓。這官職也就要沒了,就算是當上將軍一樣,你不能帶兵打仗了,當然就是讓別人上。

就是人家高官退下來總是好一些,不像是他們這些泥腿子爬上去的。

多少傷兵的日子都不好管,哪怕朝廷有安置傷兵,傷兵能不餓死就算不錯。總不能指望朝廷給他們準備青磚大瓦房,朝廷也不可能給他們每個人都娶好妻子。

“要懂得打仗,也要懂得保命。”老兵道,“別玩命。”

“不玩。”陸元卓是想立功,可他也不想玩命。

一次又一次上戰場,陸元卓早就知道刀劍無眼,能少受傷就少受傷。受傷的次數多了,也容易有後遺症,就怕活不長久,那樣的話,他又拿什麽去跟心上人在一起呢。

陸元卓打算多看兵書,一定要多用腦子,得懂得計謀。

等老兵走後,他拿出藏在衣袖裏的帕子,那是林玥的帕子,可惜上麵沾了血。

觸目驚心!

陸元卓緊緊地抓著帕子,他要爬上去,也要活著。

林老太太家,老太太沒有讓林大牛他們回到家裏聚餐,吳寶林又在學堂讀書,她就跟梁玥一塊兒吃飯。

“吃。”林老太太給梁玥夾了一根大雞腿,也給她自己夾了一根,“寶林回來的時候再做。”

吳寶林有些圓潤,就是吃得好,卻也沒有太胖,他讀書辛苦,還得跟著師傅學一點武功,就很難再胖上去。

等梁玥吃完飯離開時,林王氏來給林老太太送糕點,她就看到梁玥上馬車。

林王氏不敢跑到梁玥的麵前,她就去見林老太太。

“娘,玥姐兒來了,您怎麽不說一聲?”林王氏把籃子放在桌上,“她大舅都還沒見她呢。”

“見什麽見。”林老太太翻白眼,“春梅連王爺的妾都不算,妾室的親戚都不算是正經的親戚。就你們,還想當王爺的大舅子?”

林老太太的腦子很清醒,她去參加一些老姐妹的宴會,那些老姐妹家的妾室都不敢隨意出來的。

“也就是我們命好,王爺就玥姐兒一個閨女。”林老太太道,“不然,你以為你們還能過得這麽好嗎?”

“怎麽就不是親戚了?”林王氏不明白。

“大牛要是納妾,你會敬著妾室,敬著妾室的親戚?”林老太太問。

“他敢!”林王氏不可能讓林大牛納妾,他們是貧賤夫妻,都有兒有女了。

“沒事就滾回去。”林老太太道,“也不用送糕點過來,我要吃,就讓丫鬟過去。”

“這是我們孝順您的。”林王氏道,“哪裏能讓您去取呢?”

“又不是我去,是下人去。”林老太太沒打算親自去,“聽清楚一點。你們家裏忙,就回去忙。”

林王氏無奈,就隻能先行離開。

回到糕點鋪子後,林王氏跟林大丫道,“今兒,怎麽不去你阿奶那兒?”

“您去了,我就不用去了啊。”林大丫回答,“三嫂這邊很忙的。”

“你要說親,怎麽還不開竅。”林王氏都想揪著林大丫的耳朵,“你阿奶是誥命夫人,厲害著呢。”

“哦。”林大丫道,“可是阿奶不喜歡我們總是過去,我也不想被阿奶趕出來。”

“真是沒用。”林王氏道,“你是她的親孫女,你求求她,她總會幫襯你的。”

“可是三哥不是要麵子的嗎?”林大丫問,“我被阿奶趕出來,不是也會讓三哥難堪嗎?您不是說不能讓三哥為難,得讓三哥能安心讀書嗎?”

林王氏心塞,這個女兒就是蠢。

林家村,林一木和林二木兩房分開做吃食,原本他們就是各自賣吃食,就可以在各自的攤子上吃,沒有必要回來再單獨做飯。

父母沒有說分家,他們就還住在一起。

“大哥,你要去看爹娘嗎?”林二木道,“你是爹娘的長子,理當照顧爹娘的。”

林二木想著如果林一木能進京最好,這鄉下的宅子就是他住。他不是不想去京城,而是他排行中間,怎麽都不合適。他去進城,也容易讓三弟和三弟妹不高興。

“你們還有孩子。”林二木道,“要是去了京城,孩子也能多學點東西。”

“先不去。”林一木知道林二木打的主意,表麵上大房獲得好處,但是他們去了京城,可能還會牽累三弟。萬一三弟沒考中進士,他就成為罪人,他們這一房絕對不能早早進京,“我們就安心待在這兒。”

“我就說說,你們自己決定。”林二木道,“京城大,一定有更多人買東西,也該能多賺錢。”

“也許。”林一木道。

林二木沒有達成目的,倒也不氣餒。家裏現在也夠住,等林清澤考中進士,他們都一起進京也可以。等到那個時候,三弟應當也不會說什麽。

溫家人在縣城開的鋪子,一開始用低價吸引客人,等到後麵還是得抬高價格,他們不能做虧本的買賣。

同樣的東西,就變成林家人賣得便宜一點。

“你們就去鎮子上,去別的地方。”溫家大哥還上門找林家的人,“實在不成,就離我們的鋪子遠一點。”

“不行。”林二木不可能退讓,“我們先去的,你們可以去別的鎮子、縣城。”

“你們又沒有租鋪子。”溫大哥道,“也沒有……”

“沒什麽。”溫父趕了過來,林一木和林二木的弟弟是舉人,他們還是別得罪人家,“你們就在縣城做生意。你們要租鋪子嗎?我們的鋪子可以轉租給你們,我們去別的地方。”

溫父本以為那些吃食能賺大錢,誰能想到一個月就是賺幾兩銀子,還得算人工和房租,賺的就更少了。這還不如去做別的事情,趕人不是上策,容易得罪人,於是溫父就想著轉租鋪子。

林二木是想要縣城的鋪子,可是溫家人都說轉租,這就說明開鋪子做生意不好做,他們還是繼續擺攤。

“租不租,一句話!”溫大哥冷臉看著林大木,“你們能賺錢,還是我妹妹幫襯你們的。”

京城,一名還算俊秀的男子到了溫雅如的糕點鋪子,“雅如表妹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