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如聽著女兒的話, 她就知道女兒還是想跟那些貴女多接觸。
“你跟在她們的後頭，就隻能當跟班。”溫雅如道，“她們讓你做什麽, 你就得做什麽, 你就不能有你自己的想法。”
林蘭馨是溫雅如女兒的名字，小孩子從小就很得溫雅如的寵愛。溫雅如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 她很疼女兒，她可以給女兒很多東西，可有的東西又給不了。
“給人當跟班有什麽好的，她們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她們就讓你做。”溫雅如道，“別跟著她們。”
“可是……”
“別可是了。”溫雅如道，“她們這一輩子投了一個好胎, 身份高。而你呢, 投胎差了一點, 身份比她們低，你就不要想著她們不她們的。”
林蘭馨真的很想跟那些貴女走近，奈何這些人都有各自的圈子。
別看大家都是在一個學院讀書，但是那些身份高的多半很少跟身份低的人玩在一起, 就是極少數的人身份差距大還玩在一起的。
林蘭馨其實也不是想跟那些貴女走近, 而是她想進到那個圈子。
“你爹又沒能耐，要是他能耐一點，當了大官, 那些人巴結你都來不及呢。”溫雅如道。
“她們說榮寧公主原本是我姑母。”林蘭馨道。
“什麽姑母不姑母的, 斷親了, 就不是姑母了。”溫雅如道, “你別聽那些人說的話, 也別想著去公主府，知道嗎？要是你過去，榮寧公主也不可能讓你進去，你就成了笑話。”
“嗯。”林蘭馨點頭，她確實不敢去公主府。
可林蘭馨難免還是會想如果榮寧公主是她姑母，那麽她是不是就能進到那個圈子。
林蘭馨比小花好的一點，那就是溫雅如還知道一點分寸，沒有讓林蘭馨過多去攀比。小花是家裏沒有那麽多錢財，她還想要很多錢財去買她所想要的東西。
小花有時候還找林蘭馨，她就是覺得林蘭馨手裏的東西多，有時候還從林蘭馨這邊借一些東西。小花把東西借過去，那她基本不會還了。
春末夏初，林春梅來到了京城。
林老太太就葬在京城，林春梅認為她還是得過來一趟。林春梅就住在吳寶林那邊，也不必去林一木那邊住。
當林大牛他們知道林春梅來了，他們還讓林春梅過去吃飯。
林春梅先祭拜老太太，這才去林一木家。
大家聚在一起，溫雅如、吳寶林夫妻等人也過去了。
“小妹，不是我說你。”林二牛端著酒杯，“你就不能管管你女兒嗎？哪裏有不搭救舅舅的，還有是不是她讓人在牢裏打我的？”
“她是公主。”林春梅黑線，“真要算起來，她是君。”
“君什麽君？”林二牛不高興，“我在大牢裏……”
“別說了。”林三牛連忙給林二牛夾菜，“二哥，別說了。”
“怎麽就不能說，我在大牢裏待了兩個多月。”林二牛道，“過年的時候，都是在牢裏過的。”
“那是你活該！”林春梅直接道，“你自己犯了錯，進了大牢，還想著別人搭救你？再說了，榮寧跟你們早就斷親了，你們怎麽還能想著讓她救你呢？”
林春梅非常憤怒，她又看向林大牛，“大哥，榮寧在你家的時候，你和大嫂就沒有買給她什麽吃的，你們都是悄悄藏起來。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都知道，就是沒有說出來，畢竟榮寧確實不是你的孩子。”
吳寶林沒有阻止她親娘去說那些話，這一次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飯，也沒有男女分桌。況且，是林二牛先說起來的，那就別怪別人。
“三哥，你一向也是不管那些事情。沒好處的時候，你就站得遠遠的，有好處的時候，你就湊上來。”林春梅道，“對，你看起來還沒有做錯過什麽事情。主要是還是大哥和二哥他們的錯，但是你真沒有好到哪裏去啊。就你們對榮寧的態度，還指望她給你們那麽多好東西？”
林老太太在的時候，林春梅不想多說，也不願意讓大家太過難堪。
這一次，林二牛來京城，他自己闖禍了不說，竟然還說榮寧的不是。這讓林春梅忍受不了，林二牛在京城都這麽說了，那麽林二牛回到林家村的時候是不是也要說。
“你們當榮寧為什麽跟你們斷親，跟清澤斷親？”林春梅道，“光明縣那邊的人怎麽傳榮寧的，什麽不孝，什麽空占著公主的位子，說她興許就不是王爺的女兒，這些流言怎麽傳出去的？溫雅如，你是林清澤的妻子，你會不知道？是你傳出去的吧！”
“我……”
“就是你傳出去的。”林春梅肯定地道，“你們還要說是榮寧的不是，你們當榮寧是冤大頭嗎？”
“不是，姑母……”
“別說什麽不是，是不是，你心裏清楚。”林春梅道，“你打從心裏就瞧不起我們這些人。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這個當姑母的有對不起你們夫妻嗎？榮寧有對不起你們嗎？”
“……”溫雅如沉默，所以自己遭到了報應。
溫雅如不能跟他們說她和林清澤之間的關係已經沒有那麽好，而且林春梅說的沒有錯，她就是瞧不起那些人。她總覺得自己是穿書之人，其他人都是紙片人，她就瞧不上他們，她幫襯他們，那就是對他們的施舍。
“一木，你們夫妻就是想要賴在京城。”林春梅道，“在老太太去世之前，榮寧為什麽給你們宅子，還不是怕老太太去了之後，你們要去爭宅子，要讓老太太死不瞑目。是，老太太沒有留東西給我這個當女兒的，可她就是看清了你們，你們都覺得她的東西應該是林家的。”
林春梅知道她的親娘是怎麽想的，她的親娘就是不想讓她被這些人刁難。
“小妹，你說的都是什麽啊。”林大牛開口。
“不說了。”林春梅道，“你們要吃飯，你們吃，我們回去了。”
林春梅讓吳寶林夫妻回去，他們就不待在這邊。
“別礙他們的眼。”林春梅道。
吳寶林夫妻連忙起身跟著林春梅一塊兒離開，徐氏不覺得林春梅說的有錯。那些人就是在算計林老太太的東西，也想要算計榮寧公主，隻是榮寧公主沒有配合他們的算計。
等林春梅離開之後，林大牛看向林二牛。
“高興了吧？”林大牛冷聲道，“小妹是怨上我們了。”
“這……這也不能全怪我。”林二牛本來就沒有喝得特別醉，他很快就清醒了，“她不是也說了你們做的事情了嗎？你們也有錯啊。”
林二牛不想一個人承擔這個責任，要承擔責任就大家一起承擔。
溫雅如沒有多說，好在林春梅是把大家都一一說過去了，那她也就不顯得特別突兀。
林蘭馨當時也在，她瞧見她親娘沒有反駁的樣子，她當時就想說話，可惜被她娘拉住。
等溫雅如母女回到家裏之後，林蘭馨就問溫雅如，“母親，你為什麽不反駁姑婆的話，你為他們就是做了很多事情呀。”
“她是長輩。”溫雅如不好說自己確實做錯了很多事情，隻是林蘭馨不知道那些事情而已。
“她是長輩，她就能那樣嗎？”林蘭馨道，“母親又沒有欠了她的。”
“大人的事情，你不懂。”溫雅如道，“等到你長大以後，你就知道了。你姑婆的女兒是榮寧公主，她說幾句就說，你看，別人也被說了，他們都沒有說什麽。要是我們跑去說，讓你姑婆怎麽看我們？”
“女兒就是替您感覺道委屈。”林蘭馨認為她的親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娘。
“好了，別說這些話。”溫雅如道。
“您不是經常說人就應該是平等的嗎？”林蘭馨問。
“……”溫雅如確實有跟女兒灌輸過後世的思想，什麽人人生而平等之類的，說下人的性命也是性命，讓女兒不能過分苛責下人。
“既然是平等，那麽公主……”
“不是。”溫雅如不能讓女兒那般認為，要是女兒真的認為公主沒有什麽的話，等女兒以後吃了大虧，那就來不及，“娘跟你說都是理想社會，而不是現在。而是等到很多很多年以後，到了那個時候就沒有皇帝，大家都平等。”
“哦。”林蘭馨點頭。
然而，等林蘭馨去學院的時候，她跟同窗說等到很多年之後，那個時候就沒有皇帝，他們就都是一樣的了。
溫雅如怎麽都沒有想到她女兒會在外麵說那樣的話，那話最後還是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溫雅如這樣的話就是對皇家的大不敬，不管很多年之後這個社會是怎麽樣的，至少現在還是封建社會，溫雅如就不該讓她的女兒在外麵說那些話。
皇家認為溫雅如不敬皇帝，皇帝倒也沒有讓溫雅如下大牢，而是讓溫雅如帶著兒女去榮縣。讓溫雅如他們去林清澤的身邊，讓林清澤好好管好他的妻女。
溫雅如不想離開京城，但是皇家發話了，她不能不走。
這讓溫雅如不甘心，正好林春梅還沒有離開京城，溫雅如去找了林春梅。
“小孩子說的話怎麽能當真呢？”溫雅如道。
“你自己在小孩子麵前說的話，小孩子說出去了，那又能怪誰呢？”林春梅道，“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朝廷也就是讓你們回去榮縣，又不要你們的命。”
“姑母覺得這就是寬容嗎？”溫雅如道，“他們分明就是在傷我的心，在精神上傷害我。”
“怎麽，讓你去陪著你的夫君，這也能是傷害？”林春梅道，“你也不必跟我說這些話，過兩天，我也要走。”
“就算我有錯，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麽非得讓他們一起回去？”溫雅如問。
“你沒在，清澤也沒在，誰照顧這兩個孩子？”林春梅問，“你想讓他們住在哪裏？”
“我……”
“小花就已經很不著調了，你會讓你的兒女待在一木那邊？”林春梅道，“還是你想讓你的孩子待在寶林這邊？我告訴你，我不答應，就算你去找寶林他們，他們也不可能答應你。”
“兩個孩子，也吃不了多少，我可以給錢啊。”溫雅如道。
“你當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林春梅真不知道溫雅如是怎麽想的，“你這個親娘沒在，你指望別人關心你的兒女嗎？要是他們學壞了呢？”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愛做，誰去做。
溫雅如無奈，她隻能回去收拾東西。朝廷給她的時間短，她必須盡快收拾東西走人，還得安排好酒樓的事情。
除非林清澤升官，又或者是二十年後，否則，溫雅如就不能進京。
公主府，林春梅要走了，她就是看看女兒，看看外孫。
“清澤的這個媳婦真的不怎麽樣？”林春梅歎息，“她怎麽蠢到說沒有皇帝的話呢？”
“……”梁玥想應當是溫雅如沒有想到她的女兒會說出去。
梁玥還記得她上初中的時候，聽別人說小學一到六年紀，要變成一到五年級，她就興衝衝地跟其他人說，小學要變成五個年紀啦。然後，正好這被一位老師的妻子聽到了，那個人就直接說那是假的。
當時，梁玥的表情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小孩子的好奇心都比較重，他們也都喜歡表現得自己比別人知道的更多的樣子。
林蘭馨把溫雅如說的話說出去，那也非常正常。
“蠢到家了啊。”林春梅道，“他們回去榮縣也好，省得待在京城闖禍。”
“待在哪裏都好。”梁玥道，“我們也沒有必要為他們憂心這些事情。對了，娘，你是單獨跟著商隊回去，那得小心點。我讓護衛送你回去吧，也安全一點。”
“我自己跟著商隊來京城，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林春梅道。
“沒事，就幾個人。”梁玥道，“其他人等一年時間滿了再走吧。”
“是。”林春梅點頭，“就讓他們待在京城。”
林春梅是出嫁女，倒也沒有必要非得等到跟林大牛他們一塊兒回去。
當小王氏得知溫雅如幾個人被驅逐出京之後，她有些被嚇到。她怕自己這一家子也被驅逐出京，他們不能離開京城。
夜裏，小王氏還在林一木的耳邊絮絮叨叨的。
“你說，老三家的被驅逐出京。”小王氏道，“我們呢，我們會不會也那樣？”
“不會。”林一木道，“別多想了，三弟妹是說錯了話，這才被驅逐出京的。她還沒承認她說那些話，就說是小孩子聽岔了。是不是聽岔了，這不好說。”
林一木認為溫雅如純粹是沒事找事做，溫雅如怎麽能對孩子說那些話呢。
溫雅如等人終究還是沒有留在京城，在溫雅如走後的第二天，林春梅也離開了京城。
時間匆匆，很快就到了林大牛他們要回去林家村的時候。
在他們待在京城的這一段時間，榮寧公主也就是到林一木家跟他們見一麵。後來，他們頂多就是遠遠看見榮寧公主，榮寧公主看見他們，她也沒有走近。
“要回去了，總該帶點東西回去。”林二牛道，他就是想著林一木買一些東西讓他們帶回去，“大哥，你們家占了那麽大的好處，你們該不會一點東西都不肯買吧？這要是傳回去，像什麽話啊。”
林三牛當他什麽都沒有聽到，如果林大牛要給林二牛買東西，那麽林大牛也要給林三牛買東西。
林大牛無奈，大房確實占據了更多的東西，可那都是他們娘分好的，怎麽這些人總是想著那些東西呢。
“買一些東西回去吧。”林大牛終究還是這麽說，買點東西堵住他們的嘴。
而林一木夫妻不大高興，林大牛又不可能出錢買，就是林一木出錢買。
“怎麽是你去買？還要你出錢？”等林一木買完東西回到家裏，小王氏單獨跟林一木在房間裏的時候，小王氏就非常不高興地說這些話，“爹他是不是要把那些錢都留給二木？”
林大牛回去老家就待在老家，沒有來京城住，小王氏懷疑林大牛會把手裏的錢財都給林二木。
“我們沒回去老家，還是得靠二木幫襯他們一二。”林一木認為他們已經占了不少東西，真要是說下去，那還真不能說。
原本，該是林一木夫妻贍養林大牛和林王氏，他們贍養父母才能分到大頭的財產。而現在，林大牛和林王氏都沒有待在京城，這意味著林一木夫妻沒有贍養父母，真正贍養父母的可以說是林二木。
那麽林二木就能說林一木夫妻分到的東西太多了，二房應該分到更多的東西。
“別去折騰。”林一木道，“早早送他們回去，也就沒有那些事情。”
“我們家多缺錢，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王氏道，“兒子前兩天還看中一台硯台，要二十兩銀子。你說說，這些錢給我們兒子買硯台多好啊。”
“二十兩銀子？”林一木認為這個硯台太貴了，“難不成是黃金做的？”
“硯台怎麽可能是黃金做的呢？”小王氏翻白眼，“好的硯台就是貴一點，我們兒子看中的還不貴，兒子的同窗用的硯台更好，幾百兩銀子的，甚至上千兩銀子的都有。”
小王氏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被別人比下去，對兒子也是有求必應。
“明天，還是去把硯台買了。”小王氏道，“難道你想兒子在學院被同窗笑話嗎？一個小小的硯台都買不起。”
“唉。”林一木歎息，“就買一個硯台，別的不能買了。”
“我們一個月也不隻是賺二十兩銀子。”小王氏道，“怎麽著也有三四十兩銀子，怎麽就不能買？”
“你前些天還說小花看中了成衣鋪子的一件衣服，花了一兩半銀子買了那一件衣服。”林一木道，“昨兒又說小花去學院也得用胭脂，用不好的胭脂會被人笑話，又花了五六兩銀子買胭脂。”
“胭脂能用得比較久。”小王氏辯解。
“上一次，上上次，你也是這樣說的。”林一木道，“每一次都說能用很久，今年的衣服，明年還能穿。可是今年呢，小花就沒有穿去年穿的衣服，說什麽學院裏的同窗都穿的新衣服。”
“……”小王氏沉默。
“學院裏穿的衣服都是統一的。”林一木道，“也就是她們閑暇的時候，沒有上課的時候，她們才穿其他的衣服。”
林一木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妻子每一次都是很關心孩子的模樣，讓林一木又不好拒絕。
“這一次，買了那些東西，還要把錢給二木。”林一木道，“我們手裏就剩下不到五十兩銀子了。”
“這不是挺多的嗎？”小王氏不認為五十兩銀子少，“你硯台二十兩銀子，還有三十兩銀子呢。”
“吃不要錢嗎？穿不要錢嗎？”林一木問。
“我們還有舊衣服。”小王氏道，“現在有了鋪子，生意也不錯，能賺錢的。”
“賺錢？那是因為不用交租金。”林一木道，“鋪子的地段也不是多繁華，賺的銀子比以前還少幾兩銀子。”
林一木認為他們去擺攤子更好，奈何小王氏就總想到兒女的麵子，就覺得他們必須在鋪子裏做生意，不能擺攤。擺攤比較低等級，還是鋪子好。
為了兒女的麵子，林一木想他們已經少賺不少錢。要他說的話，他們就應該把鋪子租出去，他們再去擺攤子，這樣才能賺到更多錢。
“就幾兩銀子而已。”小王氏道。
“我們以前在老家，一年到頭，還不一定能剩下這幾兩銀子呢。”林一木道。
“別總說過去。”小王氏道，“等到以後，要是小花嫁入高門，成為郡王妃、世子夫人呢。”
“……”林一木不想去說了，其實他的內心確實也抱有這樣的希望，他希望女兒能嫁入高門，要是女兒能當皇子妃，以後再當皇後，那就更好了。
隻是林一木沒有把話說出來，別看平時就是小王氏嚷嚷著給小花他們買東西，要是林一木不給錢，那些人又怎麽能順利地買到那些錢。
公主府，有人來找梁玥，說是高家把他們的女婿掉包了，在做苦力的根本就不是高家的女婿，而是冒名頂替之人。
梁玥本以為這一件事情早就已經結束，誰知道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梁玥又沒有去西北，她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是否是真的，她認為還是得讓皇後他們去解決這一件事情。
“我進宮一趟。”梁玥道，如果真的是高家人所做的，那高將軍是否知情，這一件事情就沒有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