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花及笄後, 邢千戶正式下聘,他自然是到林老太太那邊下聘,而不是到林一木夫妻那邊下聘。

小王氏得知邢千戶已經下聘之後,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認為親事是林老太太給大花定的, 這個沒有問題,但是未來女婿應當到她這邊下聘, 而非是到林老太太那邊。

“阿奶。”小王氏又來了,“大花的聘禮呢?”

“你是想給她添點嫁妝,還是想拿走聘禮?”林老太太看出了小王氏的意圖。

小王氏就是想要拿走大花的聘禮,她認為大花不需要那麽多的嫁妝。大花的弟弟妹妹都還小,大花這個當姐姐的就應該適當地照顧弟弟妹妹。

“我就看看。”小王氏哪裏敢直白地說出來。

“你要是想看,我就讓人把聘禮單子抄一份給你。”林老太太道,“你慢慢看。”

“看聘禮單子有什麽意思, 還是得直接看那些東西。”小王氏道。

“再讓你一一對過去嗎?”林老太太嘲諷道, “你的心思, 大家都懂得,就不要裝了。那些東西該給大花的還是得給大花,你們就別惦記了。”

“阿奶,嫁姑娘不用那麽多嫁妝的。在我們鄉下, 娘家人能讓她們帶走聘禮, 那就已經很不錯了。”小王氏道,“其他的東西就不用多準備,準備那麽多, 讓姑娘帶出去, 以後也回不來啊。”

“滾出去。”林老太太指著大門口道。

若非小王氏是大花的親娘, 林老太太還真不想見小王氏。

大花就站在屏風後頭, 她聽到了小王氏的話。她這個親娘就隻會想著她這個女兒身上有什麽東西, 親娘不曾想過要給她什麽,就想著從她身上拿東西。

“阿奶,您別生氣啊。您這麽老了,要是氣著了……”

“滾!”林老太太再一次道。

等到小王氏離開之後,大花才從屏風裏走出來。

“太奶奶。”大花紅著眼睛,她怎麽就有這樣的親娘。

“不用理會她。”林老太太道,“邢家送來的聘禮,都給你當嫁妝,不用給你爹娘。你爹娘他們貪心,就算你把你的聘禮給他們,他們依舊會想著你手裏的東西。就好比他們之前得了一處宅子,還惦記我們住的這一處宅子。”

林老太太以前以為自己教育兒孫教育得還不錯,後來,她發現,不是她教育兒孫教育得好。而是她的兒孫眼界小,他們就隻適合在小地方生活。

一旦他們到了大的地方,他們就會想要更多,他們變得貪婪了。明明不是他們的東西,他們還想伸手去抓。

這讓林老太太非常不滿,可是她再不滿又有什麽用。兒孫都已經長成那個樣子,沒有辦法改變了。

“嗯。”大花點頭,“就為難您了,他們還總來找您。”

“沒事,他們找我,我不搭理他們。倒是你,你娘可能還會去找你。”林老太太道,“你還得去學院讀書,她去堵著你,你就躲著一點。她到底是你娘,要是鬧大了,對你不好。”

世人對女子苛刻,要是大花跟小王氏鬧崩,也許別人就說大花的不是。

“那些東西……是不能給他們。”大花是想過幹脆把東西給她的爹娘,可正如林老太太說的那樣,他們不可能就拿了東西就不說其他的話,他們依舊會找她。

慈寧宮,太後的年紀大,最近又著涼了。

梁玥就進宮伺候太後,她沒有帶著糯糯和舟舟,孩子還小,怕過了病氣。

“哪裏用得著你伺候。”太後不願意讓梁玥來伺候她,“太醫也瞧過,沒有多大的問題。你早些回去,就不用住在宮裏,明兒也不用來。”

“沒事的,就伺候您幾天。”梁玥道。

“回去照顧兩個孩子。”太後道,“哀家身邊又不是沒有別人,再不成,安樂、寶慶,她們都願意過來。”

太後就是不想讓梁玥操心,孫女有這一份孝心就夠了。太後一直都非常心疼梁玥,梁玥從小就在鄉下長大,梁玥還是早產的,太後總是擔心梁玥被她感染病氣去。

“你來了,哀家還得擔心你,就不能好好養身體了。”太後拉著梁玥的手。

“行,那我今天早早回去,明天就不過來。”梁玥無奈,太後都這麽說了,她又怎麽好繼續待下去。

“有空就陪陪你爹。”太後道。

“糯糯跟著爹呢,爹教糯糯讀書識字。”梁玥道,“他們兩個人還有小秘密,不告訴我呢。”

“你小時候沒有在你爹身邊,有糯糯也好。”太後笑著道,“舟舟呢?”

“他啊,最近倒是很能吃,胖了許多。”梁玥道,“還想著要不要讓他少吃點。”

“能吃是福。”太後道,“家裏又不是沒有那些吃食,孩子喜歡吃,就讓他吃寫。小孩子都是那樣,等到孩子大了,抽條了,就不顯得胖。”

“那您可是要等著看他們抽條,看看他們到時候胖不胖。”梁玥道。

“行。”太後也想活到那個時候,可這也得看老天的意思。如果老天願意讓她活到那個時候,她自然就能看到。

等梁玥回去公主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比較晚。

陸元卓本以為梁玥今天就在皇宮裏,妻子一早就跟他說過,他沒有想到妻子又回來。

“用過飯了嗎?”陸元卓連忙吩咐人去準備一些吃的。

“吃過一點。”梁玥坐下。

陸元卓給梁玥捶肩,他捶肩的力度不大,早就懂得如何控製力度。

“皇祖母不讓我待在皇宮裏,說是讓我回來,也不讓我明天去。”梁玥道,“讓我過幾天去。”

“太後關心你。”陸元卓一聽就明白了。

“是。”梁玥點頭,“皇祖母就是太關心我了,怕我過了病氣。我說沒帶糯糯和舟舟去就行,她還說讓我在家休息。”

梁玥想自己都無法回報這些人,他們總是對她這般好。

“那你就待在家裏,過幾天再去。”陸元卓道,“老人都是這樣,他們都關心晚輩。”

梁玥就是想她來到京城都有十年了,太後也老了許多。好在有那些禦醫在,太後也能調理好身體,相比於普通老百姓而言,太後更能治好病。

“十多年了。”梁玥道,“我來京城的時候,你還在戰場上。”

“是。”陸元卓點頭,“你那時候都沒有說你的身份。”

“就是覺得沒有必要說,什麽公主不公主的,都一個樣。”梁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要是你晃神,出了事情,那可就不好。”

“後來,還是知道了。”陸元卓道,“幸好我還是有點腦子的,也懂得努力。就怕努力了,還是爬不上來,那就真的不敢出現在你的麵前。”

曾經,陸元卓上戰場,原因很簡單,保家衛國,娶林玥。他就是想著在戰場上快點升官,回去之後,他就能更好地照顧林玥。

等陸元卓知道林玥成為公主之後,陸元卓就知道自己得更加努力。隻要他的官職大一點,他才好去求娶梁玥,他怕那些人覺得他配不上榮寧公主,就不讓他去榮寧公主的麵前。

“王爺也很關心你。”陸元卓道,“當時,我以為王爺可能不讓我見你。”

“我爹不是一個隻看重身份的人。”梁玥道,“隻要你品性好,你肯對我好,那就沒有什麽問題。要是你的品性不好,我爹當然就不可能讓你跟我在一起。”

“對。”陸元卓點頭,“這樣好。”

陸元卓知道景王曾經還比較看重寧遠侯府的世子祁煜,也是寧遠侯府的人自己折騰,景王才歇了對寧遠侯府的想法。要是寧遠侯府的人沒有折騰那些事情,也許景王還覺得祁煜不錯呢。

這一切還都是因為那些權貴自己折騰的。

陸元卓心想幸好自己保持一個誠摯的心,他沒有想著成為榮寧公主的駙馬就如何如何。

大梁朝沒有不允許駙馬當官的規定,駙馬也能當官。至於駙馬能做多大的官,那就得看駙馬自己的能耐。

陸元卓認為這樣很不錯,他也沒有想著要讓景王幫襯他,讓他成為大官。要是成為大官,那他就沒有那麽多時間陪著妻子。

在大理寺工作的時候,陸元卓有時候也會想自己去了凶案現場,會不會把煞氣帶回家。

說白了,陸元卓就是一個普通的想要過好日子的男子。

陸元卓不是那種霸道王爺類型的男子,也不是衝動類型的,更不是身負血海深仇的人,他就是一個簡單的人。

而梁玥也從未想過自己的夫君要酷帥狂霸拽,那樣的男子當主角的時候還能得到女子的喜歡。要是讓梁玥去麵對那樣的,她會覺得那個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舟舟有沒有吵你?”梁玥問。

“沒吵。”陸元卓道,“我去抱他,他哼兩下,就睡了。我都要想,他是不是不想見我。”

“哪裏的話,可能是你這個當爹的懷抱讓他有安全感。”梁玥輕笑,“他這才舒舒服服地睡著。難不成,你還想他一直哭鬧嗎?”

“倒也不是。”陸元卓還是希望孩子乖巧一點,“他這樣總睡,會不會有問題,大夫看過了嗎?”

“禦醫說沒問題。”梁玥道,“他在你沒有在的時候鬧騰了。”

舟舟也不是一直睡覺,他有時候也玩,也吵鬧。

梁玥有時候帶舟舟帶累了,她就讓下人多看著一點。

“一會兒,去看看舟舟。”梁玥道,“糯糯在隔壁?”

“是,在隔壁睡。”陸元卓點頭,“糯糯聽說你要住在宮裏,就說要陪陪祖父。讓我多陪陪舟舟,不能讓舟舟孤孤單單的。”

“那是他被舟舟吵到了。”梁玥笑著道,“他想教舟舟讀詩,舟舟哪裏會啊。”

舟舟就是覺得糯糯讀的東西很新奇,他揮揮手,要讓他做更多的,那就很難。

“我記得庫房裏好像還有幾匹幾年前的布了。”梁玥的衣服很多,宮裏又經常賞她,再又就是景王讓人送來的,她一時間根本就用不了那些布,“送幾匹給寶林家的,還有就是大花。”

就算那些布在庫房裏放了幾年,那些布料依舊很好。

吳寶林的妻子徐氏是一個賢惠的人,她把家裏管理得妥妥當當的。

梁玥已經沒有單獨為林老太太那邊的下人付月例,她在那邊公中放了銀子,徐氏也知道這一件事情。徐氏沒有覺得那些下人多不好,沒有一嫁過去就大清洗。

直到現在,林老太太家的下人基本還是那些人。

徐氏倒也不覺得她能嫁身份更高的人就對吳寶林不好,家裏的人都跟她說過,吳寶林以後隻要不貪汙受賄不去做壞事,那吳寶林的仕途不會差,他遲早能升官。

那些高官也是從小官一點一點地升上去的,哪裏能想著一嫁人就嫁給高官。

除非是嫁給世子、有爵位的人,那些人倒是一開始身份就很高。

當徐氏看到公主府的人送來的布匹之後,她眼睛一亮,這幾匹布都是非常難得的布。就算是她娘家也沒有,也就是皇家有幾匹,還有就是一些人得了皇家的賞賜。

像這樣的布,基本都是官夫人拿去做衣服。徐氏是官夫人,自然就能穿這樣的布做的衣服。而大花要嫁給千戶,等她嫁過去,自然也能穿。

梁玥讓人送來六匹布,徐氏和大花各三匹,林老太太的是另外送的。

“你看看,你要什麽顏色?”徐氏還讓大花先行挑選,這裏麵有三種布,每一種兩匹,就是顏色不一樣。

“嬸嬸先選。”大花哪裏好意思先選,自己就隻是一個晚輩。

榮寧公主早就跟林家其他人斷親,就算她送東西給大花,大花也不敢去挑選。

徐氏看出大花的謹慎小心,“你都快要成親了,這一次就你先選。等你出嫁之後,也不用你在這邊選。”

等大花出嫁之後,榮寧公主應當就不會再捎帶大花那一份。

徐氏和大花心裏都清楚,因此,徐氏願意讓大花。

徐氏和大花的歲數相差不大,三四歲的年齡差而已。但徐氏依舊是大花的長輩,徐氏也就願意讓大花選,等過一陣子,徐氏就不用多顧慮大花。

“好。”大花這才挑選,她挑選的時候還想著徐氏會更喜歡什麽顏色的布匹。

榮縣,林清澤還在這個縣城,還沒有換一個地方,而他的同窗好友顧濤可能快要地方了。

顧濤特意來找林清澤喝酒,他們兩個人是上下級的關係,也是朋友。

“你把榮縣治理得還算不錯。”顧濤道,“那些果樹長得很好,這邊的果幹也好吃。”

蔬菜瓜果不好運輸,產量多了,溫雅如就讓那些人製作果幹。果幹好運輸一些,他們就能把果幹拿出去賣,也就不用等著果子爛掉。

溫雅如倒是沒有把那些果子都拿來釀酒,那不現實。

林清澤知道那些果樹、果幹有溫雅如的功勞,是溫雅如出錢帶著那些人去種果樹的。那些老百姓種果樹有遇見各種問題,溫雅如又出錢找了那些有經驗的老農。

溫雅如說那些有經驗的老農是科技員,說他們應該多找這些有能力的有經驗的人,要科學種植。

林清澤不懂得那些東西,隻知道要是那些事情對百姓好,他就願意去做。

為什麽林清澤和溫雅如還沒有和離,兩個人依舊在一起,除了兒女和金錢,還有一點就是溫雅如身上確實還有可取之處。

“也許來年,你能換一個地方。”顧濤沒有故意打壓林清澤,也沒有給林清澤很差的評語。

“換一個地方?”林清澤不抱有希望,換沒有換地方都好,他在一個地方就得把一個地方的事情做好,“這邊還有很多荒地,還能繼續開墾。”

水渠早就已經開了,林清澤認為他們就應該多種一些糧食。

“再說了,換地方,又能換去哪裏呢?”林清澤道,“去附近的縣城,倒是可以。”

“沒有想著升官?”顧濤問。

“就我這樣……”林清澤想自己曾經犯過那麽多的錯誤,哪怕他現在是沒有去依靠榮寧公主了,但是吏部的官員未必就讓他升官。

況且,那些果樹、果幹等物,也就是讓榮縣比附近的縣城稍微好一些,還是比不上那些富饒的縣城。

林清澤有自知之明,而且這些東西也是這一兩年才有些成效的。先前,主要就是開荒,林清澤知道別的官員也能做到他這個地步。

“還是繼續留在這邊。”林清澤道。

“……”顧濤看向林清澤,“其實榮寧公主和景王都不曾讓我打壓你。”

顧濤說的是實話,榮寧公主和景王都沒有讓人給他送信。就是別的一些官員,他們可能覺得林清澤得罪了榮寧公主,他們自己去猜測,他們就想著別讓林清澤升官。

“我知道。”林清澤點頭,“他們哪裏有必要盯著我,榮寧公主小時候就是一個不喜歡跟別人計較的人。除非你惹火了她,她才跟你計較。”

林清澤回憶梁玥小的時候,梁玥真的很乖巧。而他們就是把這麽一個能忍的人逼到跟他們斷親的地步,林清澤想如果溫雅如沒有做那個夢,那該有多好啊。

“有的事情,不能總是怪別人,還是得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林清澤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不是他們打壓不打壓我,而是我覺得我就做一個縣令就好。”

若是他這樣的人升了官,指不定又會有其他的事情。畢竟他身邊還有一個溫雅如,溫雅如本質上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商人。

溫雅如現在表現得還可以,沒有貪汙受賄,但是這不代表她就不能折騰出事情來。

“那我就不多說了。”顧濤道。

顧濤本身就是一個人,他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不一定就能幫襯得上林清澤。

“你把榮縣治理好,以後,榮縣的縣誌也有你一席之地。”顧濤道。

“也許。”林清澤道,有沒有記得他的名字,這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這一輩子能當官,而不是被罷官。

溫雅如親自下廚給顧濤和林清澤做了下酒菜,她這般動作,讓顧濤誇了她一句,說林清澤有一個賢惠的妻子。

林清澤就是笑笑,什麽賢惠不賢惠的,這就是個人的體會。

不能跟別人說溫雅如的那些事情就是這樣,林清澤就隻能讓別人覺得溫雅如好。事實也是那樣,溫雅如對外麵的人確實很不錯。

顧濤走後,林清澤還在那邊坐了一會兒。

“他要調任了?”溫雅如問,“他是你的同窗好友,有沒有拉你一把?”

“他不是吏部的人,不負責官員調派。”林清澤道。

“那他總要對你評語吧。”溫雅如道,“總不能寫你很差。”

“實事求是。”林清澤道,“我也不是特別優秀,西北這邊,比我優秀的人也有。真要是調任升官,也不是我。”

“今年不成,那就等明年,等以後。”溫雅如還是對林清澤抱有那麽一丟丟希望的,“大花要成親了,我準備禮,讓人送去京城,也不枉費她在我們身邊待的那一段時間。”

“嗯。”林清澤點頭。

在大花成親之前,鬱家人到達了京城。到了京城之後,鬱六姑娘還出門了,她還記得林一木夫妻租住的房屋大致位置,可能是因為當初受到的傷害太大,她就還記得一點。

隻不過林一木夫妻已經沒有住在這邊,鬱六姑娘沒有特意去打聽。

鬱夫人讓家裏的姑娘去女子學院讀書,她認為隻要她們還沒有出嫁,她們就可以去外麵讀書。

這一次,鬱夫人打算讓她們去女子醫學院學一學,稍微學一點醫術,也許以後還能用得著。就算是簡單的包紮之類的,這也可以。

鬱家給女子醫學院捐了錢,又讓家裏的姑娘參加了女子醫學院的考試,學院就讓這幾個姑娘去了。

畢竟鬱家給了很多錢,學院正好也有給那些貴女鍍鍍金的班級,都是一些皮毛知識,她們以後也可能用到。

“大花。”大花在女子醫學院還有點名氣,有人遇到了事情還會叫她。

當鬱六姑娘來到女子醫學院,她就聽到人叫大花。

“大花……”鬱六姑娘嘀咕。

“怎麽了?”鬱五姑娘問。

“就是在想,誰會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真是隨意。”鬱六姑娘道。

“花,還算是好的。”鬱五姑娘道,“大姐她們以前叫的名字更是好聽不到哪裏去,有的名字根本就不算什麽名字,什麽二丫、三丫的,那是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