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柯宏傑根本就不怕溫雅如問他, 酒樓確實用了溫雅如給的秘方,那些秘方也確實很好用。但是就算沒有溫雅如的菜譜,柯宏傑也有辦法賺錢。

之前, 柯宏傑願意給溫雅如那麽高的分成, 就是看中溫雅如是榮寧公主的表嫂,看中林清澤以後必定有出息。

誰能想到林清澤夫妻能把那麽好的牌打得那麽爛, 那就別怪別人了。

“怕是你的那個表妹要給你寫信了。”柯夫人瞧見她夫君回來,她還道,“你去年就不該給她那麽多錢。”

“先前,想著放長線釣大魚。”柯宏傑道,“就多給她一些銀子,誰成想,她那麽不爭氣。她真要問, 就說去年本就沒有賺那些銀子, 不過就是看表妹夫去光明縣那邊當官不容易, 這才多給的。”

柯宏傑就是等著溫雅如寫信質問他,他沒有在信裏直接都寫明。等溫雅如質問了,他才算是迫於無奈說的,也不算是咄咄逼人。

“就他們這樣, 怕是以後難咯。”柯宏傑道。

柯宏傑想自己也愚蠢, 當初他被趕出京城的時候,就該知道溫雅如是榮寧公主表嫂的這一層身份,根本就沒有那麽好用。

“我讓人去了林家村一趟, 你猜, 那人探查到了什麽?”柯夫人故意賣關子。

“說。”柯宏傑坐下。

“當初, 榮寧公主還叫林玥的時候, 林家村的人都不知道她不是她大舅舅的女兒。”柯夫人道, “就是你表妹嫁過去沒有多久,榮寧公主的身世才被說出來,大家才知道榮寧公主不是林家的女兒。”

柯夫人認為溫雅如很蠢笨,林春梅原本在大戶人家當丫鬟,大戶人家讓林春梅伺候貴人,又讓林春梅回去,還送銀子。這就說明林春梅伺候的人不一般,溫雅如就應該對林玥好一些,奈何,溫雅如沒有。

“都說是她拆穿榮寧公主身世的。”柯夫人道,“那時候,村子裏還有不少人說榮寧公主是野種。榮寧公主當時就十二歲左右,都還沒及笄呢。你這個表妹當真是狠心啊。”

“先前,那是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柯宏傑道,“就是現在也不好鬧翻臉,萬一哪天,他們又飛黃騰達了呢?人心這玩意兒,還真不好說。他們可以一開始鬧僵了,等後麵又和好。”

柯宏傑認為溫雅如現在就是雞肋一般的存在,好在溫雅如的那些方子還有用。若非溫雅如的那些方子不能賺錢,柯宏傑也不可能繼續給溫雅如錢。

如今,柯宏傑就打算一年給一些,等過幾年,要是林清澤還沒有做出成績來。到時候,他們就能說酒樓的生意不成了。

至於酒樓的生意是不是真的不好,溫雅如沒有去看,她自然就不知道。

京城,林一木夫妻住著那麽大的宅子,一雙兒女也住得舒服。他們知道林清澤夫妻去了西北之後,也沒有想著要把大花接回來。

林一木沒有空去接大花,他要擺攤子做生意,要賺錢給兒子讀書。

小王氏就想著小花,哪裏可能多想大花呢。

林老太太自然是不可能想著去把大花接回來,但是她接到了溫雅如讓人送來的信,溫雅如在信中問要不要讓大花來京城。

“大花?”梁玥沒有想到溫雅如竟然會給林老太太寫這樣的信,“不是應該問大花的父母嗎?怎麽是問您?”

“她故意的。”林老太太肯定,“就不知道清澤知不知道。”

“不清楚。”梁玥跟他們已經沒有聯係,她還是來看老太太的時候,才知道這些事情,“若是他知道了,也許……不過也有可能知道。”

“大花不是清澤夫妻的孩子,他們又有他們自己的孩子。”林老太太道,“而大花的父母呢,就隻想著小花咯。”

溫雅如當初說了要養著大花,還說以後要讓大花學習琴棋書畫,讓大花能嫁個好人家。

可是這才多久啊,溫雅如就寫信給林老太太,問大花是否要回京。

“信裏說我們也不必去西北接大花,可以讓大花跟著商隊進京。”林老太太道,“大花就隻是一個小姑娘,讓她跟著商隊進京不合適。我想著幹脆就讓大花待在西北,二花失蹤了,他們說要養著大花,就不該這麽快就把大花送回來。”

萬一,大花在路上發生什麽事情,林一木和林清澤還怎麽當兄弟。

西北榮縣,溫雅如想著信件應該到京城了,她也就問大花,問大花是想留在西北,還是去京城。

“大花,你也看到了,這裏不如光明縣,也不如我們老家。”溫雅如道,“要是你想回去京城,去你爹娘那邊,那我們就讓人送你去。你爹娘在京城有大宅子,也不用租房了,日子好過得很。”

“……”大花沒有說話,她沉默地看著溫雅如。

早在溫雅如有了她自己的女兒之後,大花就感覺到溫雅如對她沒有那麽好。溫雅如總是想著她自己的名聲,大花就成為溫雅如炫名聲的工具人,別人都說溫雅如對侄女很好。

到了西北之後,大花是覺得西北不好,可是她也沒有想著要離開。

“不用擔心我們不高興,你想要待在哪裏,你直接說。”溫雅如道,“如果你要去京城,也沒有關係。你曾祖母也在那邊,等你長大以後,還能嫁給京城的人家。京城,很繁華的,你以前也待過。”

溫雅如誘導大花說回京城,她不大想帶著大花了。

其實就是溫雅如有些遷怒大花,她認為林老太太根本就不為林清澤考慮。若是老太太為林清澤考慮,那林老太太就該設法勸說榮寧公主,就不該讓林清澤來這麽荒涼的地方。

“京城很大。”溫雅如道,“你表叔他們也在京城。西北的話,就是很荒涼,黃沙漫天……”

偏巧,林清澤回來時,他就看到了溫雅如的舉動。

“我要留在這裏!”大花看到了林清澤的衣角。

大花害怕在路上發生意外,二花就是被家人推出門外,二花才不見了的。大花擔心自己要是去京城,自己也會失蹤。

“你要留在這裏?”溫雅如提高音量,為什麽大花沒有想著去京城?

“要留在這裏,就留。”林清澤走過來,他看向溫雅如,“別問她了,她哪裏知道那些。在老家的時候,過得還更不好,在這邊,也算是好的。”

林清澤豈會看不出溫雅如在誘導大花,若是大花願意走也就罷了,大花不願意走,他們就不該逼著大花去京城。

“這不是我們說的算的,如果大哥大嫂要讓她去京城呢?”溫雅如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榮寧給了我們家一處宅子,那一處宅子如今是大哥大嫂在住。房子挺大的,他們也不用再租房,大花要是過去,未必就不好。”

溫雅如已經寫信給林老太太,她認為如果林老太太發話說讓大花回去,那麽林清澤也就沒有什麽話可說的。

“大花到底是大哥大嫂的親生女兒。”溫雅如道,“以前是沒辦法,才讓我們帶走大花。如今,他們的日子好過了,也許他們就想著大花。”

“我要留在這裏!”大花強調,她不要去京城。

“好,留在這裏。”林清澤點頭,他看向溫雅如,“就不用再說這一件事情。”

“可是……”

“不必說了。”林清澤不希望溫雅如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就要讓大家都難堪了。

“叔父,我不想去京城。”大花看向林清澤,“爹娘有小花了。”

“嗯,你就留在這邊。”林清澤道,“去吧,去玩吧。”

大花看了一眼溫雅如,她這才離開。

“讓她去京城,不是更好嗎?”溫雅如道,“要是讓她留在這邊,她就得跟我們一塊兒受苦。我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要是一輩子都無法離開呢?”

“會去別的縣。”林清澤回答,朝廷不可能讓他一直待在一個縣。

“去別的縣?那你也就是當一個縣令。”溫雅如道,“還是讓大花去她親爹親娘身邊比較好,她在京城讀書,以後再嫁給京城的人。”

“大花不喜歡,就別讓她去。”林清澤皺眉,“我們的女兒也得留在這邊,難不成,你要把我們的女兒送到阿奶的身邊嗎?”

“……”溫雅如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走,她不能保證那些人就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好,“罷了罷了,不說了。省得你們都覺得我對她不好,非得讓她走,她要留下就留下。”

溫雅如想也許林老太太會寫信讓林大花去京城,真要是那樣的話,林清澤也不能阻止。

京城,林老太太就是認為林大花到京城未必就能比在西北過得好。小王氏寵著小花,哪裏可能還想著大花。

“我還是得寫信跟清澤說說。”林老太太道,“他就隻是換了一個地方當官,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折騰這麽多做什麽。”

“行。”梁玥沒有意見。

至於林清澤他們收到信件會怎麽辦,梁玥就不清楚了。

大花到底是待在哪裏,還是得看這些人的舉動。

梁玥又不可能去養大花。

新的一年開始,正月裏,梁玥生下了一個兒子。梁玥原本還想著自己生的是女兒,給女兒準備了很多小裙子,結果是一個兒子。

好在梁玥也有給兒子準備好了小衣服,孩子不缺穿的。

在梁玥生產前的半個月,陸元卓基本沒有什麽出門,他就擔心梁玥生產的時候,他沒有在妻子身邊。在梁玥生產的時候,陸元卓也是一直等在門外。

陸元卓收拾了屋子裏的榻子,他先前就已經睡在榻子上了,在梁玥坐月子和她養身體的期間,他打算就睡在這邊。

大夫說過了,女子做完月子之後,最好還養四五個月。

陸元卓認為大夫說的話很有道理,他又不是畜生,又不是忍不住自己的欲望。為了他們日後長長久久的美好生活,該忍的還是得忍。

公主府裏的丫鬟都是精挑細選的,但還是有個別人動了心思。

陸元卓哪裏可能去碰觸那些丫鬟,不用梁玥說,他就直接讓管家把人發賣出去。得讓公主府的那些丫鬟知道他的想法,這些人也可笑,她們以為駙馬不能納妾,駙馬就能隨意睡其他女人了?

還不是因為以前有的公主能忍,也讓駙馬擁有其他女人,那些公主都不說,所以導致一些丫鬟就認不清楚她們自己的地位。

雖然就隻出了那麽一個人,但是陸元卓還是讓管家好生看看那些下人,不適合繼續待在公主府的,就把他們發賣出去。

“喝湯。”陸元卓親自端了雞湯到梁玥的麵前,他跟大理寺的人說了,他這一個月都不去命案現場,不沾染外麵的凶煞之氣。

曹三少爺還笑陸元卓講究多,陸元卓才不覺得他的講究多。

陸元卓自認為自己就隻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他又沒有打算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也沒有打算成為厲害的人物。

人生在世,親情、愛情,那都是十分珍貴的東西。

大理寺那邊的事情又不是沒了他就不行,他就隻是一兩個月的時間沒有去處理那些事情而已。

陸元卓看得明白,這個世界沒了誰,照樣運轉下去。就是他們個人沒有了所喜歡的人,也就是難過一陣子,有的人就是難過一輩子。

而陸元卓就是不想自己難過一輩子,他當然得注意小家。

梁景軒得知陸元卓的舉動,倒也沒有說陸元卓不該那麽做。如果陸元卓是梁景軒的親生兒子,梁景軒必定認為陸元卓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就舍棄那些事情。

但陸元卓又不是梁景軒的兒子,而是女婿,梁景軒的看法當然就不一樣。

梁景軒當初就是看中陸元卓會對梁玥好這一點,要是陸元卓總是專注事業,梁景軒才會不高興。

即便梁景軒坐在輪椅上,他還是抱了外孫。外孫小小的一團,看上去似乎很醜的樣子,就等過幾天,看看外孫長什麽樣,好看的那部分都是隨梁玥,不好看的都是隨陸元卓。

“啊,啊。”梁景軒看著小外孫張嘴,又看著小孩子閉上嘴,他的心情超級好的。

在孩子洗三的時候,太後還來了。

太後看到小兒子臉上的笑容,她的心情也不錯。女人生孩子就是從鬼門關走一趟,太後老早就讓那些禦醫多注意一點,穩婆什麽的,那都得請好的。

“幕後。”梁景軒看向太後。

“好。”太後點頭。

在梁景軒不能人道之後,他一直都不是很開心,就是沒有在大家的麵前表現出來而已。

後來,梁玥出現後,梁景軒的臉上才有笑容。

林老太太本來是要過來的,但是家裏發生了一點事情,大花被送到京城了。林老太太就不明白了,自己送過去的信不是說讓大花跟著林清澤他們麽,怎麽林清澤還是讓人把大花送過來。

“太奶奶。”大花跪在了林老太太的麵前。

大花原本跟人去了林一木的家裏,林一木夫妻就隻管著小女兒和兒子,他們當大花就不存在一樣。大花隻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存在,就跑了出去。

大花就想著,她幹脆也失蹤算了。

好在大花沒有被拐,林老太太讓人去尋找大花,就發現大花在一處小巷子裏頭。

那一處小巷子也有些偏僻了,林老太太想著要是再晚點,大花可能就被拐走了。

然而,林一木夫妻卻不著急,他們是這樣跟林老太太說的。

“她自己跑出去的,真要是被拐了,那就是她的命。”

“等她餓了,她自己就會回來。”

“一回來就這樣,也不知道三弟妹他們是怎麽教導她的。”

……

小王氏對大花漠不關心,就想著小女兒還要她照顧。

林一木對大花的舉動很憤怒,他平時要擺攤子,要做很多事情,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多照顧大花。大花的年紀也不是特別小了,在鄉下,大花這樣歲數的孩子都能幫著父母做事,而大花還離家出走。

林老太太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對大花都不好。

“算了,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就住在這邊。”林老太太對那些人很失望。

大花到底是林家的孩子,是林老太太的曾孫女,老太太怎麽可能不管大花呢。

西北榮縣,溫雅如當初收到林老太太的信,她就把信裏的內容掉包了。她特意讓人重新寫一封信,為了防止林清澤認出她的字跡,她還特意去找其他人幫助寫信。

信裏的內容就寫老太太讓大花回去,老太太認為京城更好,大花也該在父母的身邊長大。

為了讓信裏的內容顯得更逼真一點,溫雅如還讓人在信裏寫了老太太罵林清澤的話。

當林清澤看到信件之後,果然就沒有懷疑,溫雅如順利地把大花送走。

隻是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西北的日子相對苦一點,有丫鬟受不住接受了別人的錢財,還在溫雅如的麵前說了一句該給縣令大人納妾的話。

溫雅如認為那個丫鬟有了別的心思,就把那個丫鬟發賣出去。誰知道那個丫鬟恰巧就知道溫雅如先前的舉動,那個丫鬟還把那話告訴了別人。

別人又轉頭把事情告訴了林清澤,林清澤這才知道信是假的。

“為什麽這麽做?”林清澤質問溫雅如,“大花就隻是一個小姑娘,她又不用吃多少?”

“她要讀書,要穿好一點的衣服,那都要錢。”溫雅如道,“去年,柯表兄讓人送來的錢少了很多。我沒告訴你,那是怕你擔心家裏。表兄說原先就是瞧見你才當官,花銀子的地方多,才特意多給了錢的。”

溫雅如想要說柯宏傑說謊,可她自己開酒樓,也知道一家酒樓賺不到那麽多錢。

柯宏傑開酒樓沒有讓溫雅如出錢,都是他自己出的錢,然後,再給溫雅如分成。溫雅如就隻是出方子,而開酒樓要成本,酒樓擴張也需要成本。

柯宏傑就在信裏舉例子,還分析了那些酒樓的成本,總而言之就是那些酒樓賺的錢不多。柯宏傑本人還處於虧損狀態,但當初說好了酒樓賺的錢要分給溫雅如,柯宏傑也就分了。

因為開酒樓的租金、人工成本和溫雅如的方子,都是算他們各自的投資,所以那些東西都沒有必要去管。酒樓有營業,不算以前的成本,就算當前的成本,有盈利就得給溫雅如錢。

柯宏傑把那些內容都列下來了,溫雅如也不好再說。畢竟溫雅如不用做其他的,就是提供一些方子,她就已經拿到那些錢,那些銀子遠比賣方子來得錢多,後續還有錢。

“你外出應酬要錢,開女子學院要錢,種果樹要錢……”溫雅如道,“要錢的地方太多了。還有大花一直都沒有怎麽說話,你發現嗎?她可能生病了,患了自閉症啊。”

“什麽自閉症?”林清澤不明白。

“就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搭理其他人。”溫雅如道,“輕一點的,還能自理,能做別的事情。大花這樣,我就怕她的情況嚴重,要是再有抑鬱症,萬一她要是在我們這邊發生意外,我們怎麽跟大哥大嫂交代。”

“那你也不能改阿奶的信。”林清澤道。

“你當我願意改嗎?那還不是怕你不同意。”溫雅如道,“大花說不回去,你就說讓她留下。你平時在外麵忙,又沒有待在家裏,這些事情,我又沒法跟人商量,就隻能自作主張。”

“……”林清澤沉默。

“小孩子不是說話,也有可能是生病。”溫雅如道,“你們不懂得,我必須看著她啊。她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她是你的親侄女,我總得考慮一下你。我也怕你怨我呀。你當大花什麽都沒有感覺到嗎?我們來了西北,她就更加謹慎,也很害怕。”

“害怕?”林清澤不大明白。

“我們大人都不喜歡來這邊,就更別說大花。”溫雅如道,“這樣的地方,誰都知道我們是沒靠山的人,可能還知道我們曾經得罪過人。外頭的人對我都不大敬重,更別說是大花。”

西北這邊有很多武將,他們要守護邊疆,溫雅如是縣令夫人不錯,但是這個縣令夫人不一定就夠瞧。

“算了,大花都已經走了。”林清澤認為他再去追究這一件事情也沒有意義,他真不知道妻子內心承受這麽大的壓力,他對妻子也有些愧疚。

溫雅如見林清澤不再說大花的事情,她鬆了一口氣。她就是故意拔高聲音,就是為了能鎮住林清澤,林清澤也就不會繼續說下去。

公主府,林老太太安排好大花之後,她才過去見榮寧,這時候,洗三宴早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