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也好。”杜鬆從喜悅中冷靜下來,站在奕雲天的角度上考慮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完全沒有想到奕雲天是別有顧慮。

無名此時一言不發,知是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奕雲天,眸子裏閃動著絲絲光芒。

“師弟,我原本還以為你在我們太和山上呆的時間不過一年,也許盡你全力也無法參透第一重,所以也隻教了你這一重的口訣,既然今日見你進步神速,我便把第二到第四重的口訣教給你,這是我們太和門的太和功法,就算你他日下了山,也不可外傳。”杜鬆忽然很是嚴肅的對奕雲天說道。

奕雲天愣住了,他沒想到杜鬆會繼續教授自己,原本他也是以為自己光這十幾句口訣就要練個昏天黑地了,沒想到竟然一下子衝破,聽到杜鬆這麽說,奕雲天也無比嚴肅的回答:“師兄,我一定謹尊教誨。”

杜鬆點了點頭,看向那無名:“你出去。”

無名不搭理他,隻是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奕雲天,一直到奕雲天衝他點頭:“你先出去玩一會吧,不過隻能在門口。”無名這才無比委屈的跳下床,走出門,就伏在門口傾聽著。

杜鬆麵容肅穆的在房裏轉了轉,開口道:“師弟,接下來這些口訣,我隻教你一遍,你若記住了,便是你有這緣分去練,若記不住,為兄的也算盡心盡力了。”

奕雲天明白杜鬆心裏的矛盾,盡管他覺得這一遍自己是無法全部記住的,但是仍舊十分感激杜鬆對自己的信任和培養,於是也十分鄭重的點頭,皺眉凝神,準備仔細傾聽。

杜鬆吐口氣,緩緩將那口訣一一道來,而奕雲天也麵容肅穆的仔細傾聽著,這第一重隻有十幾句口訣,二到四重竟然有上百句之多,奕雲天開始擔憂自己是否能記住了。

不過他的擔憂仿佛是多餘的,因為當杜鬆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奕雲天仔仔細細在腦中回味一遍,發現自己竟然全部記住了,他不禁被這現象嚇了一跳,要知道自己以往可是不識字,記性又不太好的啊。

“記住了麽?”杜鬆懷著緊張激動又興奮的心情問道。

奕雲天望著杜鬆,輕輕點點頭:“師兄,謝謝你。”

“啊?”杜鬆驚訝的張大嘴巴,“你……你竟然全部記住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不知該用驚喜還是驚訝來形容是好了,一方麵擔心師傅知道後責罵,一方麵又為自己發掘了一個奇才而開心不已,長兄為父,自己雖然名義上是奕雲天的師兄,但是實際上行的卻是那師傅之職,徒弟如此長進,怎能讓他不開懷呢。

“嗯,我全部記住了,請杜師兄放心,我絕不會以此惹生禍端,連累師兄。”奕雲天鄭重的向他承諾,隻要自己承諾了的,奕雲天便一定會辦到。

杜鬆的心咚咚咚的跳著,竟是激動的腿都發抖,他現在開始期待可以長久的把這個小師弟留在身邊了,自己資質愚鈍淺薄,修為艱難,可看到喜歡的孩子長足進步,卻也不比自己進步差多少,杜鬆在心裏盤算著,是否要把奕雲天這麽聰明的事情告訴給掌門聽。

“好了,既然你已記住,便自在房裏休息吧,我出去走走。”杜鬆說完,便急匆匆拉開門出去,誰知門一被拉開,噗通一聲,無名竟栽了進來,跌了個狗啃泥,杜鬆和奕雲天都是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進來吧。”奕雲天看杜鬆離去了,自己也實在是練的累了,便打算休息一會,外頭那般寒冷,讓無名自己在外凍了那麽久他也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便向無名說道,“把門關上,我們兩個說會話吧。”

“是的,師傅。”無名這會子表現的就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乖乖把門關上,來到桌邊坐下。

“我竟然能夠記住那麽多口訣呢,你說是不是長生……”奕雲天怔怔的說道,可是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無名用髒兮兮的手捂住了嘴巴。

“噓噓!師傅不可以在外麵亂說,會給人家聽見。”奕雲天從未見過無名有這麽緊張過,十分驚訝的望著他。

“怎麽呢?”奕雲天問道。

“這個這個功法,天下人都想得之,隻是卻萬萬人中卻無一兩人能夠找得到,找得到的人,如我一般,又未必能夠參透,像師傅你這樣機緣巧合下能夠得到,又能參透的,實在是少隻有少,若是給其他人曉得了,隻怕要生禍端的。”無名緊張兮兮的說道。

奕雲天看著無名緊張的模樣,心中實在對他的話不知道該信幾分,但是又總是有那麽一種感覺:無名不會害了自己的。

“哎,這世界真是很麻煩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門派要保密,那功法要保密……”奕雲天苦笑道。

“可不是麽,這世上的人們都是很自私的。”無名又恢複了頑皮的模樣,嘿嘿笑著,胡子一顫顫的,“我也是很自私的!”他鄭重其事的說道。

奕雲天望著無名瘋瘋癲癲癡癡傻傻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忽而又想到自己家鄉,便歎氣道:“好在我能夠練成,日後師傅來接我時,也不至於讓她丟臉了。”

“師傅的師傅,是誰?”無名漫不經心問道。

“我的師傅是無湮大師,你有聽說過嗎?”奕雲天無比崇敬的說起無湮的名字,總是感覺在說這名字時,內心有一股奇怪的感覺,無法言說,卻又幸福無比。

“師傅的師傅,便是我的師祖吧?”無名又說道,“無湮這個名字我沒有聽說過呢。”

“古仙派呢?”奕雲天提到無湮,便會很激動又很驕傲,因此對於自己的門派,也當然十分的引以為傲了,平日裏無人可說起,現在身邊多了個徒弟無名,自然是要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了。

“古仙派?”無名的眼睛眨巴眨巴,撓了撓頭皮,“我好想曾經聽說過啊,是個很新很小的門派吧?”

“啊?很小是真的,新就不會了,咱們古仙派都已經開派許久許久了,隻可惜祖師爺的畫像不在,否則你該磕頭才對的。”奕雲天想起了在祠堂裏,自己一本正經向無湮拜師的事情來。

“祖師爺?”無名嘀嘀咕咕,“祖師爺是誰啊?”

“好像……好想是無心什麽的。”奕雲天吃驚的發現,對於自己的門派,他除了對無湮甚是熟悉外,竟然對別的一無所知,就連那祖師爺的名諱都記不清,當下臉上不禁一紅。

他這邊臉上紅彤彤,卻沒發現那無名一聽到無心這個名字,竟似遭了雷劈一般,頓時就呆若木雞。

“你不知道,我師傅她……”奕雲天還在那邊嘀咕時,抬頭看去,卻見那無名一改往常的做派,竟然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就連那石床粉碎時他都不曾有這般失魂落魄過。

無名呆呆的,轉過身,盯著奕雲天,口中低聲說道:“你說的,可是無心?”

“嗯,對啊,這個祖師爺你總聽說過了吧?”奕雲天很是認真也很是開心的點點頭說道。

誰知無名竟撲了上來,抓住奕雲天的肩膀拚命的搖晃:“師傅,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奕雲天感覺自己快被無名搖晃散架了,“你輕一點啊,我頭暈死了。”

“她,她如今在哪兒?”無名拚命的晃著,“無心在哪兒?”

奕雲天終於發覺了他的古怪,似乎這無名,對自己的祖師無心,或者是某個也叫做無心的人十分的熟悉。

“她已經去世了,無名,你怎麽了?”奕雲天說道。

一聽到無心去世了這句話,無名竟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輕輕的放開了那雙手,須臾又用雙手抱起自己的腦袋,緩緩蹲下,竟失聲痛哭起來,這一哭,直哭的隔壁都在開罵了。

“誰啊,這晚上鬼哭狼嚎的!!”

“還不是那個給我們找麻煩的臭小子!”

“就是,自己給我們添麻煩不說,還要再帶來一個!”

隔壁的叫罵聲此起彼伏,奕雲天慌忙上去捂住無名的嘴巴:“徒弟,別哭了,看打攪了別人休息。”

無名無聲的點點頭,可是淚珠子還是撲簌撲簌落了下來,吧嗒叭嗒掉在地上。

“無名,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嗎?”奕雲天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床,這個家夥實在是太能折騰人了。

“師傅,無心死了,她埋在了哪裏?”無名忽然抬頭問道。

奕雲天搖搖頭,關於這個問題,他還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嗎?你怎麽可以不知道呢?”無名大聲斥責,仿佛不知道這件事,是奕雲天極大的罪過一般。

“小點聲!”奕雲天擺起了師傅的架勢,“隔壁人都在休息了!”

“那你告訴我好不好?”也許是怕師傅生氣,無名的聲音竟真的降低下來,他像個孩子一般抓住奕雲天的胳膊,晃來晃去的哀求道,“求你了,告訴我好不好?”

“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我自己才入門不久呢,而且師傅又是在孝賢村收我為徒的,到現在我都不清楚咱們古仙派究竟在什麽地方。”奕雲天說到這裏,便又想起了無湮,無湮一直漂泊在外,是不是古仙派也早已隻是一個名稱而已了呢?

無名聽到這兒,麵容又愁苦起來,自言自語道:“這麽多年了,你我分別這麽多年,到最後,你竟給我這樣一個結局麽?”說這話時,他哪還有半分癡傻瘋癲的模樣呢,奕雲天不由得有些驚奇了,這個無名,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啊?

“無名,我來問你。”奕雲天端坐好,“你和我的師祖無心大師,是什麽關係?你們很熟悉嗎?”

無名點頭,忽又搖頭:“她不讓我說。”

奕雲天一愣:“不讓你說?”

“無心不讓我說,她怕別人知道。”無名痛苦道,“其實有什麽好怕的,隻不過她是正道,而我出身邪派而已,可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曾幹過一件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