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冷淡
徐雲龍笑了笑：“她是我表姐。”
“難怪。”範校古恍然道。
“對了。”徐雲龍問道：“上次在這裏那個幫你磨墨的諸葛霏霏，你知道她的情況嗎？”
聽了徐雲龍的話，範校古曖昧的看向他，“你不會是對她有什麽興趣吧？我看你就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可不要禍害人家好姑娘啊。”
“問那麽多幹什麽，快說吧你。”徐雲龍催促道。
“她是我們北京大學美術學院建院以來少有的出『色』學生，我們這些老家夥都很喜愛她，都希望她日後能成為我們中國美術界的一顆璀璨明星。”範校古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霏霏的父親是個生意人，收入還不錯，但他重男輕女的觀念非常頑固，自從菲菲的母親因病死了之後，他就又娶了一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所以，霏霏的父親和她的後母對她都不是很好，當初也沒有為她提供學費，幸好霏霏是全額獎學金的獲得者，在校的所有費用都有校方提供。可能是因為這樣，霏霏的『性』格有點內向。”
徐雲龍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沉思著，範校古對他正『色』道：“小徐，我可要警告你，不要傷害她，要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離開了行政樓之後，徐雲龍獨自走在校道上，腦中浮現出諸葛霏霏那孤高自傲的樣子，心裏竟產生了一絲微不可覺的漣漪。
現在是上課時間，校道上鮮有人跡，前麵一個背影映入了徐雲龍的眼裏。
空『蕩』的校道上，一個並不窈窕的身影正在慢慢走著，身後的影子在微微晃『蕩』著，她的頭發不是很長，卻有一種飄逸的感覺，她的身姿並不玲瓏曲現，卻又一股婀娜的嫵媚之態。
微風輕掠，將她的秀發稍稍吹起，更讓她產生一種脫俗的清麗純潔。
是諸葛霏霏。
徐雲龍快步走了上去，很快就跟她並排走在一起。
她轉頭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卻又很快平伏下來，什麽話也沒有說，便轉頭過去，繼續走著。
徐雲龍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走在她旁邊。
兩人之間的寂靜，並沒有任何尷尬和僵硬，反而有中獨特的和諧，楓樹的枝葉在微風下晃『蕩』著，發出自然的天籟之聲。
走出了校道，兩人麵前出現了一個分岔口。
“你要去哪裏？”諸葛霏霏淡淡的道。
徐雲龍笑了笑，“你呢？”
“圖書館。”
“那我也去圖書館好了。”徐雲龍笑道。
諸葛霏霏不再說話，徑直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去，徐雲龍也跟了上去。
巨大的書架把寬敞的閱覽廳分隔成一行行小空間，變為不少身處其中的情侶的小天地。
一座書架前，諸葛霏霏的左手捧著一本書正閱讀著，徐雲龍則站在她身前不遠的地方，斜斜靠著書架，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她的神情很專注，清澈的雙眸注視著潔白雅香的書本上，娥眉隨著書中文字的變化而不時輕輕蹙起來，雙唇也在輕輕張合著，似乎在無聲讀著。
徐雲龍靜靜的看著她，沒有絲毫打擾的動作。
她看的是“張愛玲作品集”，徐雲龍的眼中『露』出笑意，喜愛張愛玲的女人都是水做的女人。
周圍很安靜，偶爾會傳來角落處小情人的喁喁私語，輕輕的翻書聲似乎帶著文字的餘香，在空氣中悠悠『蕩』漾著。
“霏霏！”一把輕佻的男聲將所有的安靜都趕盡殺絕，在這空間裏顯得如此刺耳而突兀。
諸葛霏霏微微一震，眼中『露』出緊張和期待的神『色』，徐雲龍眼睛一眯，臉上的笑意由淡雅變得陰狠。
她繞過徐雲龍，伸頭看向書架之間的過道上，便看見一個臉貌平凡，身材中等的男生正往前走來，還四處張望著。
“誌平，我在這裏。”諸葛霏霏輕聲說著。
發現了諸葛霏霏，那男生快步走了過來，徑直來到諸葛霏霏的身前，不耐煩的道：“你怎麽來這裏了？”
“我見有些空閑，便來這裏看看書了。”諸葛霏霏怯怯的道，看向那男生的眼神卻明顯帶著幾分興奮。
但那男身看向諸葛霏霏的目光卻帶著不耐和厭惡，隻聽他說道：“對了，前幾天你給我看的那幅畫呢？還在嗎？”
“嗯，還在，怎麽呢？”諸葛霏霏問道。
“那你快拿給我吧。”男生說道。
諸葛霏霏小聲道：“你要那幅畫來幹什麽？”
“叫你拿就拿，哪來那麽多廢話！”那男生惱怒道。
“哦。”諸葛霏霏身體一縮，柔聲應道，便跟著那男生離開了，由頭至尾都沒有看徐雲龍一眼，更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徐雲龍依然斜斜的靠在那書架旁，抱著手，看著逐漸遠去的她和他。
在他的身邊，她似乎沒有任何的驕傲，永遠都是縮著身子，微微低著頭，有點享受的聽著他不耐的話語和責罵。
“見到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
徐雲龍拿起她剛才放下的《張愛玲文集》，看到潔白的書頁上印著這樣一句話。
她和他終於消失在閱覽廳的盡頭，徐雲龍看了看手上的《張愛玲文集》，嘴上『露』出一絲笑意：“你需要的是一個賞花人，而不是一個賣花人。”……
圖書館外不遠的一棵榕樹下有一張木椅，一對男女坐在上麵，女的正拿著一份鬆軟可口的三明治，放在嘴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嚐著，神情淡雅，而男的則默默的坐在她身旁，左手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雙眼靜靜的看著淡雅的她，他的手中，也拿著一份隻剩下一半的三明治。
這對男女卻是駱恒基和上官飄雲。
上官飄雲很喜歡坐在校園的木椅上吃三明治，看著校園上潔淨的天空，看著周圍或匆匆而過或漫步而行的師生。
三明治是忙碌的，她卻是悠閑而淡靜的。
而他，本來是討厭校園的，校園的幼稚，校園的故作憂愁，校園那不成熟的競爭，都是他所厭惡的。他也討厭三明治，討厭它的平凡，討厭它的廉價，甚至討厭它那獨特的美味。
但現在，他喜歡上了校園和三明治，沒有理由，隻因為她喜歡。
突然，她停止了對三明治的品嚐，拿著三明治的雙手蹲在半空，眼神也變得莫名的複雜起來，仿佛看到了自己愛恨難辨的物事。
他馬上就察覺到了，順著她的眼光望去，便看見遠處圖書館的門前正走出一個人。
那人身形挺拔修長，臉容俊朗非凡，眼神銳利如鋒，在下午的陽光中，那人卻顯出一種光與暗的矛盾氣質。
駱恒基瞳孔猛然一縮，心中升起強烈熾熱的怒火，那人正是徐雲龍。
徐雲龍的腳步頓了頓，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卻沒有任何要走近他們的意思，隻是看著他們，眼中鎮靜而清澈。
上官飄雲的神情很是複雜，雙眸中彌漫著茫然，眼眶中不斷凝聚著晶瑩。
“飄雲，你沒事吧？”駱恒基伸手握住了她的雙手，關切的問道。
駱恒基握住她雙手的一刹那，她的身體微微一震，回過頭來看向他，又馬上低下頭，小聲道：“我……我沒事。”
駱恒基微一沉『吟』，便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們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吧。”
上官飄雲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略帶哀求的對駱恒基道：“不，不要了，我們還是走吧。”說話的同時，她眼角的晶瑩似乎馬上就要隕落下來。
看著上官飄雲哀傷的表情，駱恒基心中一陣揪痛，他笑了笑，道：“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沒有介意他的存在，我介意的，隻是你快樂與否罷了。”
聽到駱恒基的話，上官飄雲的眼淚馬上就滴落下來，“對不起……”
“傻瓜。”駱恒基曲起食指抹去她臉上的淚珠，牽著她的手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上官飄雲點點頭，便任由駱恒基牽住自己的手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