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霞明白展若塵的意思,立刻把段芳姑拖到馬下,先解開拴在段芳姑雙手的繩索,匆匆脫下段芳姑的黑衫,然後自己便穿起來,古自昂立刻又把段芳姑雙手反綁,徐小霞又把段芳姑的白裙拉下來!

段芳姑不怒反笑道:

“展若塵,你枉費心機了!”

展若塵冷冷道:

“是嗎?”

遠處已傳來蹄聲,怒馬奔馳在河岸亂石堆上的聲音。

展若塵立刻吩咐阮二,道:

“嘴巴塞起來裝入布袋裏,你們先掩藏在附近林子裏,等我們走遠,便立刻直奔長春山,就不用再隨我了!”

阮二抱拳,道:

“少主多事留心,屬下等立刻暫避。”

古自昂已把段芳姑裝入布袋裏麵抱在自己的馬上——

於是,“飛龍八衛”押著段芳姑匆匆馳入一片密林子裏去了。

展若塵伸手拉著韁繩,自己更躍身上馬,驅馬馳上一處十分寬廣地方緩緩往河岸馳去。

徐小霞自己把頭發解散開,半掩麵的坐在馬背上,猛然一看,還真像是段芳姑哩!

於是,從小路河岸上衝過來一批騎著健馬的灰衣大漢,這些人隻要看到展若塵,立刻雷聲狂吼、尖聲大叫,一個個奮勇拍馬追來——

展若塵馬首疾調,“哈叱”一聲,挾馬疾馳,他的左手尚拉著徐小霞的坐騎!

兩匹馬往反方向繞回去,他們奔馳的方向正是往龍泉鎮,隻見塵土飛揚,官道上立刻騰起煙塵滾滾——

果然,一批灰衣人都尾隨直追,隱隱然有呼喝之聲傳來,聲勢十分驚人。

展若塵飛馬中對徐小霞道:

“成了,阮二他們可以繞道回長春山了。”

徐小霞回頭望了一眼,笑道:

“這真是一招絕妙的調虎離山計!”

展若塵道:

“雖然已快到金家樓地頭上,卻比之大漠更見危機,我們不得不防範。”

徐小霞立刻問道:

“這是什麽原因,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

展若塵拍馬疾馳,沉聲道:

“我們在大漠雖有段芳姑,我卻不太擔心事,因為‘大漠骷髏幫’的精銳全調入遼北地界,他們的高手也隻有已死的四大護法,如今卻又有不同,他們已潛在這一帶,而段爾生那老魔頭來到了遼北,正麵拚殺的時日尚未到來,段芳姑又是我同段爾生在賭桌上的一張王牌,在段芳姑尚未安全到達金家樓以前,我最好不與他們作正麵接觸,免得橫生枝節!”

徐小霞了解到展若塵的用心良苦,立刻關切的道:

“若塵哥,你背上的傷……”

回頭一笑,展若塵道:

“既未傷筋也未動骨,皮肉之傷已經好多了!”

“連三個大彎道,晨陽裏,穿在徐小霞身上的黑衣白裙特別醒目,遠處也看的特別分明。

此刻——

遠處已看見八角大亭,那一排梧桐樹附近,尤奴奴所率的七人分別倒臥在四周,隻有雙目已瞎的‘掃天星”尤奴奴也不知逃往何處了。

展若塵立刻回頭對徐小霞道:

“快把你穿的衣服脫下來!”

徐小霞一笑,飛馬中她忙著把衣服脫下,裙子也脫下來

展若塵就在一地屍體旁下馬,且又招呼徐小霞下馬,展若塵立刻把那套黑衣白裙拋入一堆草叢裏,更用灰沙掩起來,他一手拉著徐小霞,兩人怔怔的站在屍體邊,表現出副驚訝的樣子!

展若塵低聲對徐小霞道:

“我們要碰碰運氣了!”

徐小霞道:

“若塵哥的意思是……”

展若塵輕鬆的笑笑,道:

“希望追來的仁兄們沒有認識我們的人,否則……”

徐小霞搖搖頭,道:

“怕不可能,大漠中出現的兩批灰衣人,我們隻擺平一半,另一半不是趕往前麵搬救兵了嗎?追來的人……”

展若塵已遙望見追來的那批灰衣人,他淡淡的道:

“難道你忘了?那批人騎的是駱駝,大漠中他們走的快,到了黃土地上,就比不過馬了!”

徐小霞已低聲道:

“他們追來了!”

果然,一批騎著健馬的灰衣大漢風卷殘雲地馳到兩人身前!

展若塵拉著徐小霞的手,一副憨憨的樣子望著這批灰衣人發呆!

展若塵心中暗自琢磨,隻要這些人物有一個識認我展若塵,一場搏殺便勢在難免!

為首的是個一頭紅發的大漢,他勒馬在展若塵兩人麵前,沉聲叱道:

“喂!你們是誰?”

展若塵慶幸這裏麵並沒有認得自己的人,便笑笑,道:

“我們是龍泉鎮的。”

那紅發大漢遙望向遠處,道:

“可曾看到兩個騎馬的,一人穿著黑衣白裙……”

徐小霞立刻指向龍泉鎮方向,道:

“有、有、有,早過去了!”

紅發大漢大手一揮,高聲道:

“西風堂兄弟們,追!”

二十匹健馬便立刻一聲大吼,緊緊的跟著那位大漢往龍泉鎮方向追過去。

望著遠去的灰衣大漢們那種驚慌的樣子,展若塵與徐小霞滿意的相視哈哈一笑。

兩人從附近土丘後麵拉出馬,立刻回頭疾馳,徐小霞笑著對展若塵道:

“真是事運,果然沒有認得我們的人!”

展若塵立刻回頭笑道:

“快馬加鞭,也許我們還能追趕上阮二他們……”

徐小霞一陣黠然,她未開口,低頭隻管拍馬疾馳——

現在,前麵長河如帶,蜿蜒著繞過—道土坡,淺淺的河水,清清可看出白色的沙底,一排柳樹附近,徐小霞已叫住展若塵,道:

“若塵哥,該是我們分手的時候了!”

展若塵驚訝的道:

“就在這時候?”

徐小霞一片愉悅的道:

“是的!”

展若塵拉住健馬,走近徐小霞問道:

“就在這時候?”

重重的點著頭,徐小霞道:

“是的……”她活聲甫落,便一頭投進展若塵的懷裏喃喃的道:“再抱我一次,若塵哥,緊緊的再抱我一次,我……”

展若塵雙手抱緊徐小霞,瘦瘦的麵頰靠著徐小霞的秀發,低聲道:

“你就住在這青河之上?小霞,太孤獨了!”

徐小霞俏臉緊貼展若塵胸前突起的肌肉上,道:

“誰說我孤獨?我不是說過,有你陪著我呀!”

無奈的一聲歎氣,展若塵望望天,道:

“快午時了吧!”

徐小霞仰起臉,笑道:

“很想引你上船,我再為你做一次飯,可是我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再羈絆住你,因為金家樓那兒正焦急的等待著你回去!”

輕輕的托起徐小霞的臉,展若塵道:

“小霞妹,你這樣救下我,我……”

徐小霞立刻伸手堵住展若塵的嘴巴,笑道:

“別提我救了你的事,我趕往大漠,原就是要協助我的丈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從前‘李老斧頭’收賣我刺你的時候,你不但不恨我,反而在‘李老斧頭’暗中派人要殺我的時候出手救了我的命,說真的,我這一輩子也償還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呀!”

展若塵重重的歎了一隻氣,道:

“還說那些事做什麽呢?小霞妹,我仍然希望你同我一起回金家樓,你難道……”

徐小霞突然淒涼的一笑,道:

“別再說了,若塵哥,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你心中已經有了我徐小霞的存在這就夠了,我很快樂,其餘的也就不值得—提了!”

展若塵伸手抹去徐小霞臉上的眼淚,沉聲道:

“用情如此之專如你者,天下少有,展若塵非木頭人,豈有不明白的?小霞妹,你等著,我會常來的!”

徐小霞滿足的一笑,道:

“若塵哥,你一路平安!”

這等於是一句分離的話,展若塵隻得鬆開手,他像是無精打采的跨上馬,緩緩的回頭看去,徐小霞早已拍馬順河而下,刹時走的無影無蹤!

於是,展若塵一調馬首,用力的一掌拍在馬身上,—霎那便順著官道飛馳下去

阮二率領著“飛龍八衛”,扛著布袋裏的段芳姑,繞過青河便直往長春山馳去,不料他們剛剛衝出不到十幾裏地,忽見一群騎著駱駝的大漢,匆匆的往這麵馳來,古自昂在馬上對阮二道:

“頭兒,這批家夥一定是骷髏幫的人物,你看要不要收拾他們?”

阮二猛搖著頭,道:

“千萬不可魯莽,眼前的事也比不上平安的把這鬼丫頭押回‘金家樓’要緊了!”

古自昂想了一下,道:

“頭兒,這批家夥也隻有十三人,擺平他們應沒有什麽問題!”

阮二沉聲道:

“萬—出了紕漏,就麻煩了!”

古自昂吸了一口口水,未再開口,一邊,韓彪已指著遠方叫道:

“你們看,那批王八蛋們歇在路邊了!”

阮二笑笑,道:

“雙方正在鬥智,尚未正式搏殺,彼此躲著些也是應有的現象,你們看,這些人是在讓路了!”

快馬匆匆的自這十三匹駱駝前麵飛馳而過,古自昂的馬後麵尚自捆著段芳姑,隻是段芳姑不能開口,她幾乎被憋得氣也難喘,哪能再呼喊?何況她的嘴巴也被堵著!

十三匹駱駝,不錯,正是從大漠飛一般的趕往去援助的另一批灰衣人,他們連著兩天兩夜才找到了‘大漠骷髏幫’的“西風堂”堂主‘酆都王’呼延九子——

原來“大漠骷髏幫”共分東、西、南、北四個大分堂,每個分堂除了兩名正副堂主之外,便直屬八十一名弟兄,這些全是他們的核心人物,外圍發展的份子尚不計算在內!

就在那十三灰衣人把段芳姑被擄的消息傳入“酆都王”呼延九子耳朵,那呼延九子立刻率領身邊二十名武上便迎向龍泉鎮方向,八角亭前麵,展若塵遇到的紅發大漢,便是骷髏幫西風堂主呼延九子!

就在阮二率令八衛士匆匆馳過那枇灰衣人前麵,阮二已發現這些人精神萎靡,麵色泛灰,顯見疲累過度的樣子!

十三個灰衣大漢見是金家樓的黑色勁裝武士,他們麵無表情,宛似不見,直待雙方距離已遠,他們才又立刻摧動駱駝往回程趕。

於是,迎麵飛馳過來一騎,望過去像似天馬行空,飛如流矢,直往這麵而來——

不錯,展若塵便是這時候趕過來了!

十三匹駱駝在展若塵的印象中特別深刻,兩個瘦大漢已除掉一人,如果雙方兜上……

展若塵勒住馬韁繩,緩緩的往前馳,他麵含微笑,態度穩健,不疾不徐,—副遊山玩水的模樣!

就在雙方剛照上麵,為首的果然就是展若塵在大漠中遇上的高瘦灰衣大漢,隻見他驚訝又忿怒的戟指展若塵,道:

“是你?”

展若塵停下馬來,笑笑,道:

“不錯,咱們又遇見了!”

瘦大漢尚未開口,他身後的十二名灰衣漢子已忿怒的大吼起來!

展若塵一句也聽不懂,但他明白必是在咒罵自己!

瘦大個子口中嗚了一聲,他坐下的駱駝立刻臥向地上,展若塵麵帶微笑的望著這十三個灰衣人跳下駱駝,瘦大漢已提著骷髏爪阻擋展若塵的去路,吼叫道:

“小子,你把我們公主藏到伺處了?快說!”

展若塵雙手一攤,道:

“各位晚來一步了!”

瘦大漢一揮手,吼道:

“兄弟們,圍起來!”

十二名灰衣大漢立刻四散開來,把展若塵圍在中央。

展若塵搖搖頭,道:

“各位,我無意同各位廝殺!”

瘦大漢戟指展若塵叫罵,道:

“他娘的老皮,你深入大漠擄走我們公主,今天若不說出把我們公主藏在何處,你休想生離此地。”

展若塵輕點頭,道:

“好,我說!”他環視四周,又道:

“段芳姑怕已經到了長春山下,也許……也許快到‘金家樓’了吧!”

他此話一出,十三個灰衣人又狂叫起來——

瘦大漢灰麵泛青,雙唇顫抖的道:

“你娘的皮,胡說八道,我們怎麽沒碰見?”

展若塵笑笑道:

“你們碰見了,隻是你們沒有注意!”

瘦大漢狂怒的道:

“小子,你快把話說清楚!”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我已經說得夠清楚,各位可以讓路了!”

瘦大漢狂怒的高舉著骷骨爪,直往展若塵麵前逼過去,吼叫連聲的道:

“老子要你說得更明白,更清楚——”

展若塵麵無表情的道:

“我有必要對各位屈服嗎?”

瘦大個子虛空挪動手中骷骨爪,吼道:

“不屈服成嗎?你擄走了我們的公主,我們會輕意的饒過你嗎?操!”

展若塵扭身落下馬,淡淡的道:

“各位可曾見過八位騎馬的黑色勁裝大漢過去?”

瘦大漢沉聲道:

“娘的,那是金家樓的人,老子們早就知道!”

點點頭,展若塵道:

“你們可愛的段公主便是隨那八人去了金家樓了!”

瘦大漢狂怒的罵道:

“放你奶奶的屁!八個人,我們都看到了,就在我們眼皮子下麵馳過去,哪裏有我們公主在?胡說八道!”

展若塵怒吼道:

“你們是驢,你們是瞎子,難道沒有看到一人的馬後馱著個大布袋?那裏麵就是裝的你們的段公主,可歎你們這群瞎眼驢,竟然會沒有發現,真是可笑又可悲!”

突聽得一名灰衣大漢叫起來,道:

“不錯,是有一人馬後馱了個大布袋!”

展若塵立刻笑道:

“這不就結了?你們還找我做什麽?”

瘦大個子幾乎大哭起來,他抖著手,狂叫道:

“可惡啊!老子上你的當了!”

展若塵笑笑,道:

“這也沒什麽,至少你送來的消息是正確的,段公主被人擄下,你又連夜趕來請救兵,不論事成事敗,你們皆是無罪有功!”

不料瘦大漢尖嗥似的叫起來,道:

“混帳王八蛋,你隻知其一,難知其二,我們有八路人馬在大漠巡查,如今公主被擄,我們這些巡查等於失職,按律一個也別想活,娘的老皮,我們還奢談什麽功勞!”他此言一出,另外十二名灰衣人有一半麵色泛黃——

展若塵冷冷道:

“各位別擔心,你們把段公主被擄的事送入段爾生的耳朵裏,再把另一批巡查被殺之事也向姓段的報告,我想他應該不會再加害你們了!”

“標你娘,你殺了我兄弟文四郎?”

展若塵豈會想到那一批人物中的瘦大個子會是他兄弟,不由冷冷道:

“你是文三郎?”

瘦大個子狂吼一聲,劈頭便往展若塵揮刀過去,口中大吼道:

“文三爺要宰了你!”

也就在這時候,十二名灰衣人已紛紛舉著骷骨爪,狂吼怪叫著往上撲來——

展若塵嘴唇緊閉,半聲不吭,“霜月刀”便猝然射出,上身半旋,三十六刀已撒出一片青芒——

瘦大漢似是中邪般的揮出的骷骨爪不知擊向何方,隻見麵前橫七八豎的盡是刃芒冷焰!

“唰、唰、唰”的聲音便在這時相繼發出來,三名挨近的敵人已濺著鮮血往外衝去!

瘦大漢像是撿回條命似的,哇哇怪叫道:

“圈緊了,圈緊了下手,我們人多,不怕他跑上天!”

悠然的上身閃晃,展若塵以一招“金蟬脫殼”,旋身在敵人包圈之外,“霜月刀”暴劈如電,另兩名灰衣人的頭顱已拋的中空——

“霜月刀”勁射向右,反彈向左,一名從下麵滾進的灰衣人肚皮上開了一道尺長的血口子,他隻是雙手用力往傷處猛搗,兩隻手立刻變成了赤紅色——

也隻是一個照麵,十三名灰衣漢於已躺了六個!

展若塵已紅著雙目,彈升三丈,連串翻滾而下,就在他連串翻滾中,但見人頭進裂,槳水四濺,“噗嗤”之聲,連連響起,轉眼之間已隻有幾位大漢與兩名閃躲快的漢子閃躍在三丈外!

猛然回頭,展若塵冷冷的道:

“文三郎,我就用你的嘴巴,給我帶個信給段爾生,他若是想要他的女兒段芳姑,就馬上釋回我們樓主,他膽敢斬我們樓主一臂,我就把他女兒的一條腿奉還了!”

文三郎忿怒的罵道:

“王八蛋的,你代表誰?”

展若塵嘿嘿冷笑,道:

“金家樓的少主,展若塵,夠了吧?”

文三即驚愣的道:

“你就是金家樓少主?”

展若塵淡淡的道:

“如假包換,文三郎,你弟兄幾人?”

文三郎咬咬牙,道:

“兄弟二人——如今隻剩我一人了!”

展若塵嘿嘿一笑,道:

“還以為你兄弟是四人,你可以走了,如此也可以證明我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

文三郎知道自己不是展若塵的對手,如果這時候拚命,便隻有白白送死!

雙目一緊,展若塵道:

“我要你馬上把消息送給段爾生,走!”

文三郎躍身跨上駝背,他的一聲喊叱中,那匹駱駝便直往西方奔馳,餘下的幾個灰衣人沒有走,他們立刻把死去的同伴往林子裏拖去——

展若塵飛身上馬,大吼一聲便往東馳,他本來想姓文的或許會慌急中找上段爾生的去處,不料他竟往西追去,顯然是往龍泉鎮方向追趕那個紅頭發人物去了!

阮二率領著“飛龍八衛”,避過骷髏幫西風堂堂主呼延九子等人的攔截,又巧妙的瞞過文三郎等人的耳目,此刻已繞上了長春山——

便在這時候,消息已到了大金樓——

轉過山道的拐彎,左邊,青翠的樹木便突然向兩邊分開,就在一道人工的矮牆後麵,白牆連綿的大片庭院、樓台疊連、亭榭幽雅,是的,這兒便是“九昌閣”,金家族人的住處。

此刻,聞得“飛龍八衛”返回的金淑儀等人,匆匆的往大金樓那麵趕過去。

“大金樓”自從被單慎獨謀叛時燒過以後,金申無痕便命人照原樣重新又翻新重蓋,“大金樓”的格局明爽,氣勢宏偉,正廳裏麵,“火印星君”潘得壽正自用力搓著雙手,他不停的問身邊的幾個人物——“無情報”費雲、“無形刀”顧雍、“鴛鴦腿”武升!

這時有消息傳來——“飛龍八衛”返回,幾個人立刻便匆匆的站在正廳長廊上望過去——

潘得壽緊張的沉聲道:

“怎麽不見少主回來呢?”

費雲沉聲冷冷道:

“他們才追去一天就回來,難道……”

就在這時候,申無忌等人也匆匆的趕過來了,那申無忌高聲問:

“人呢?他們人呢?”

突然間,“鴛鴦腿”武升大叫,道:

“你們看,古自昂扛了一個布袋,難道裝的是……”

“火印星君”潘得壽狂怒的吼道:

“少主,是少主嗎?”他已掩不住自己的衝動,當先撲過去。

不料阮二獨目一亮,邊走著,高聲笑道:

“二當家,屬下等全回來了!”

潘得壽雷吼—聲道:

“少主呢?”

阮二已到了二當家潘得壽麵前,笑道:

“二當家,少主要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喘了一口大氣,潘得壽指著古自昂,沉聲道:

“布袋裏裝的什麽?”

阮二立刻笑道:

“裝著‘大漠骷髏幫’幫主段爾生的掌上千金——段芳姑!”

潘得壽等聽到是段爾生的女兒,相皆大笑起來!

申無忌已吩咐道:

“快把她解開來,別把她悶死了!”

古自昂已把布袋扛進大廳裏,回頭笑道:

“大舅公放心,這布袋破了幾個大洞,悶不死人的!”說著便把布袋解開來——

段芳姑披著一頭散發被拉出布袋,她環視四周,冷冷的道:

“如果本公主猜得不錯,這兒便是即將淪入我父之子的遼北‘金家樓’了!”

潘得壽等見這位段芳姑麵包白中透青,眉目間有著一股令人想愛又不敢愛的威儀,不由得冷哼一聲,道:

“姑娘,委屈你了!”

段芳姑怒叱道:

“你們想把我怎樣?展若塵呢?”

潘得壽重重的道:

“我們要把你怎麽樣,那得看你老爹的表現了!”

冷冷一聲“哼”,段芳姑道:

“想以我換回金寡婦,這個主意你們少打!”

潘得壽甩手—掌打去,“叭”的一聲打得段芳姑口吐鮮血,他沉聲道:

“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大廳處人影一閃,施嘉嘉已匆匆走進來,她看了段芳姑—眼,問潘得壽,道:

“若塵呢?他怎麽沒有回來?”

阮二立刻上前稟道:

“回少夫人的話,少主中途發現敵人攔截,他略施小計,把敵人誘走,這時候應該在回來的途中了!”

段芳姑雙目一亮,她冷冷的望著施嘉嘉,道:

“你是就展若塵的老婆,施嘉嘉?”

施嘉嘉雙目神光一現,走近段芳姑,道:

“你知道我?”

忽的仰天一聲尖笑,段芳姑道:

“你那個不老實的丈夫展若塵,他已經有了外遇,而且他們兩人……”

潘得壽怒吼一聲叱道:

“段芳姑,你找死!”

巨掌又高高揚起,施嘉嘉把他攔住,道:

“二當家,不用再打了,快把她的繩子解開來吧!”

潘得壽戟指段芳姑,吼道:

“你如敢胡說八道,看我饒得了你!”

段芳姑吐出一口血水,怒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果你狠,何不殺了我?”

施嘉嘉忙低聲一笑,道:

“段姑娘,我扶你坐下來!”

古自昂解開段芳姑的繩索,施嘉嘉已關心的問:

“剛才你說若塵有了外遇,這事情你怎麽知道?”

大廳口上,除了阮二麵現尷尬,便平畏幾人也是愣然相視。

不錯,這件事他們也是親眼看見,當然,段芳姑更是清楚,如今她即使含有報複的心理,他們八人也是無可奈何的,隻有幹著急!

段芳姑的手腳幾乎麻痹,她緩緩的扭搓著,又看看大廳上眾人,這才冷冷的道:

“這—路上下來,你丈夫便隻與一個女子鬼混在—塊,她叫徐小霞,兩個人比新婚的人還熱情,你若不信,等他回來當麵問他,我願一邊作證!”

施嘉嘉無言的垂下頭!

申無忌已走過來,低聲道:

“孩子,你千萬別上當,若塵不是那種人!”

施嘉嘉偏頭倒向申無忌肩頭,她沒有開口,但表情上宛似中了一記悶棍!

金淑儀立刻扶著施嘉嘉,道:

“我想他如果真有這麽一回事,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千萬記住,要慢慢的問他,不可以……”

仰麵一笑,施嘉嘉道:

“我相信他不會的,他不是個花心人啊!”

潘得壽望了段芳姑一眼,忿怒的道:

“段芳姑,既然你進了金家樓,一切吃喝我們少不了你的,隻有行動上得委屈你了!”

段芳姑沉聲道:

“本公主並沒有打算住你們金家樓上!”

冷哼一聲,潘得壽道:

“倒有自知之明!”他話聲甫落,側轉頭對費雲道:“大司衛,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無情報”費雲立刻高聲道:

“左右護法!”

正廳外麵,隻見兩個大漢跨進來,費雲已吩咐道:

“押進大牢,加派人員小心把守。”

段芳姑重重的看了施嘉嘉一眼,哼一聲,便被人拖出大廳外麵。

大金樓的正廳上,沒有人離去,氣氛上更見愁雲慘霧,因為,到了半夜子時,便是放人限期,萬一真的把樓主一臂送來,整個金家樓便恐慌了!

潘得壽已是第七次追問有沒有少主的消息!

阮二八人更是擔心展若塵萬一同徐小霞呆在一起,事情就不妙了!

大金樓的鍾聲響起來了,“當當當”的鍾聲,表示著這一天的即將過去,工作的人也該放下工作,準備著吃晚飯了,這是金家樓傳統的規矩。

展若塵聽到鍾聲,精神一振,自己總算及時回來了。

於是消息很快的傳到了大金樓的正廳上,潘得壽等人正望著擺上桌的食物難以下咽,聽到少主返回,立刻便往外麵迎上去。

展若塵風塵仆仆的快步走來,潘得壽急急的迎上去,道:

“少主,你總算及時趕回來了!”

展若塵正要開口,隻見嘉嘉也站在中間,他立刻走向前去,大方的雙臂緊緊摟住,半晌,他雙目滾動著淚水未落下來,卻擠出兩個字:

“嘉……嘉……”

含淚仰望著展若塵,施嘉嘉道:

“你受苦了!”

展若塵緩緩的鬆開雙臂,道:

“我說過,為了義母的安危,我寧願粉身碎骨!”

一邊,申無忌已大叫,道:

“你們看看,你像是個花心的人?”

展若塵一怔,立刻想起段芳姑,便扶著施嘉嘉,大夥兒一齊進了正廳上!

潘得壽剛坐下來,便立刻取出金申無痕的那綹長發與那封信函,交給展若塵,道:

“少主,你看看這些,樓主的頭發與信函,今晚子時期,我們如何應變?”

展若塵雙手接過,仔細的審視,嘴角一絲冷笑道:

“形勢不同,情況有變,我相信段爾生絕對要改變謀略,他不能不顧著他的寶貝女兒!”

緩緩的放下手中的長發,展若塵尚在思忖,一邊,大舅公申無忌已開口問道:

“若塵侄兒,快說說,你這十來天都是遇些什麽古景?你是怎麽把段芳姑押回來的?”

潘得壽也加上一句,道:

“聞得西陲的‘掃天星’尤奴奴等,也聯合另外潛離遼北的‘紫英隊’人馬,正隱藏於大漠,難道你沒有同這批雜碎照上麵?”

展若塵接過送上來的布巾擦了一把麵,又猛的喝了兩杯茶,他喘口氣,道:

“這次大漠之行,我一直覺得幸運,因為……”

於是,他從八角亭與商弘等的搏殺,說到黃渭父女的邀鬥,等到他說到“大漠骷髏幫”地獄城中一幕,便使潘得壽也張口結舌說不出活來……

申無忌更是替展若塵捏了一把汗!

施嘉嘉更是麵色大變,直到她聽到徐小霞及時推動機關他躍身逃出地獄城,方始喘了一口氣!

展若塵又把押著段芳姑一路由徐小霞協助,方始平安走出大漠,更詳細的說了—遍。

施嘉嘉立刻拉著展若塵一臂,道:

“若塵哥,怎不帶她回金家樓呢?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徐姑娘真是俠義中人!”

展若塵搖搖頭,道:

“她不願意來,因為她知道我已有位賢淑妻子,如果她來了,怕引起你的誤會,她寧願把自己孤獨起來,所以……”

施嘉嘉忙淒涼的一笑,道:

“她太偉大了,如果願意來金家樓,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

展若塵麵色凝重的道:

“她是位善良而固執的女子,我無法左右她。”

申無忌笑了,道:

“這件事以後再說,且商議如何救出我大妹子的事。”

展若塵立刻問潘得壽.道:

“二當家的意思……”

潘得壽麵上緊繃著,道:

“尤奴奴那夥人物紛紛死在大漠,對我們來說,他們的死倒也幹淨,我們也可以集中力量對付骷髏幫了!”他思忖一下,又道:“隻是我們到現在尚找不到這批王八蛋們藏匿在什麽地方?”

“無情報”費雲沉聲道:

“每天派出不少人,連個人影子也找不到,他們既不安營紮寨,又不投宿住店,便山林子裏也沒有,她媽的,這難道真是一群鬼?”

展若塵冷冷的哼了一聲,道:

“他們不是鬼,從這次大漠之行,我發現這些家夥除了毒物之外,武功並不高明,隻要我們能克製他們的毒物,相信他們是不堪一擊的!”

坐在一旁的阮二,獨目一亮,道:

“少主說的極是,前些時我便吃過一次虧,差一點沒要了我的命!”

展若塵點點頭,緩緩的道:

“我發現‘大漠骷髏幫’的毒物分成三類,一種是安裝在頭殼中的‘骷骨毒釘’,那是一種十分霸道的暗器——”

潘得壽立刻罵道:

“媽巴子的,我就挨過兩下子!”

展若塵又道:

“頭殼中尚安裝有‘骷骨毒粉’,雖不能立刻把人毒死,卻能叫中毒人十分痛苦……”他望了阮二一眼,接著道:“我相信阮二就是中的‘骷骨毒粉’!”

阮二咬牙切齒的道:

“媽的,那滋味真叫人想死!”

展若塵麵色一緊,又道:

“最厲害的—種,便是他們的‘化骨毒粉’,這種江湖上駭人聽聞的毒粉,隻要沾上皮肉,便立刻會發出裂帛似的聲音,中毒的人不出一盞熱茶功夫便會化成一灘毒水而亡,而骨頭也全酥了!”

正廳上聽的人目瞪口呆,個個汗毛直豎——

展若塵忿怒的又道:

“使用這種劇毒的人物,在大漠骷髏幫都有其一定的地位,堂主也沒有,大概隻有他們的大司刑,護法,正副幫主才有這種可怕的毒粉!”

申無忌重重的一頓足,道:

“如此說來,雙方一經開打,就免不了慘重的傷亡了!”

展若塵冷笑,道:”辦法總是有的。”他站起身來就在這大廳上躊躇著,緩緩的道:“我曾在長春山以北與他們的副司刑——常冬遇上,姓常的除了有‘狂風沙’功夫之外,也曾對我施放那種劇毒,卻被我及時閃過去,他本人便在一陣亂流吹襲中,中了劇毒而化成一灘血水,然而,他身上衣衫尚完好無缺,我以為,隻要我們在對敵的時候,蒙上頭巾,隻露出雙目,而雙手也套上手套,遇到敵人施放毒粉,還是盡量躲閃,我們應該可以把傷亡減至最小程度!”

就在此時,外麵一人狂叫跑來——

正廳門口廊上,古自昂撲身攔住,叱道:

“什麽事情,大呼小叫!”

是個黑衣漢子,這人到了廊下,立刻舉起雙手,道:

“有一匹快馬,飛一般的越過瓦棚盲衝過來,弟兄們四下攔截,才在馬背上發現一封信函,便立刻送上來,請爺定奪!”

展若塵與潘得壽已雙雙走出來,古自昂把信遞向展若塵,潘得壽已吼道:

“那匹馬呢?”

廊下那人施禮道:

“回二當家的話,那匹馬像是拖拉大車的馬,正拴在外麵!”

展若塵已取出信箋看了遍,他冷冷的笑了——

潘得壽取過來一看,不由得大叫:

“少主,千萬別上當!”

瀟湘子掃描 勿風OCR 瀟湘書院獨家連載